第67章 幼稚(1 / 2)

晏琳琅的眼神開始躲避, 在她的緊盯之下終於抬頭與她對視。臉上有些不自然,還有一些為自己方才失言生出的惱色。

“我…我都是自己瞎猜的…”

“什麼時候知道的。”

晏玉樓問著,同時心裡放鬆下來, 方才有一瞬間她的神經是有些緊繃的, 不同於自己主動將身份暴露給彆人,而是捂了二十多年的身份被人識破,那種感覺極為複雜。

所幸這個是人琳琅。

晏琳琅眼神飄忽著, 還是不敢看她。說實在的,她原本也是亂猜的,不想還真讓她猜中了。此時此刻, 她不知道是應該高興, 還是應該擔心。

高興樓兒並沒有想一直騙她,同時又替樓兒擔心。

“沒有多久,你失蹤之後我猜出來的。”

剛開始樓兒失蹤的消息傳來,她是悲傷慌亂的。緊接著那個吳氏冒出來,還說懷了樓兒的孩子。聽到這件事後她並不是高興, 而是懷疑。她懷疑那女子動機不純,是彆有居心。可是她都能看明白道理, 沒理由母親看不清楚。

母親不僅留下那女子, 還將人護得嚴實連姐姐們都不讓過問。這一點, 將她心頭的疑團擴大。剛開始她並沒有懷疑到樓兒的頭上,後來孩子出生了聽說長得像樓兒, 她這才對樓兒的身份產生懷疑。

他們姐弟二人自小感情很好, 以前沒懷疑的時候自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人的心裡一旦生疑, 先前的種種都過在腦子裡過一遍。

這一過,便能覺察出來許多的蛛絲馬跡。

比如說樓兒明明是不被禮教約束的人,卻偏偏將男女大妨看得格外重要。不光男女大妨看得重,和一起長大的晏實等親近的心腹也從不曾勾肩搭背。

還有就是樓兒房裡的那個采翠,每月的月事都要延綿近半個月。母親對此事極為關心,還特意叮囑灶下的人在這段時間內多做一些補血益氣的膳食。

一個下人,何至於讓母親親自過問。

如今想來,采翠月事近半個月的事情必是不實的。怕是和自己的主子月事離了幾天,合在一起算的,擔了氣虛之名。

最後就是樓兒的長相,樓兒生得實在是太好,好到令所有的女人都自慚形穢。

“怎麼猜出來的?”

晏玉樓會有此一問,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露出馬腳,以後定然多加注意。晏琳琅也沒有隱瞞,一一說了出來。

末了,道:“樓兒彆怕,彆人不是我。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好到形影不離,也是這次才看出一些端倪。彆人與你接觸少,隔著雲山霧罩定然不會有所懷疑。隻是康哥兒的來曆,你自己小心一些,莫要被人要挾上。”

晏琳琅不知道康哥兒的生父是誰,自然會有這樣的擔心。

“事情早已處理好,你不要擔心。”

聽她這一說,晏琳琅放下心來。隻以為她借種生子,已將那男人滅了口。放心的同時有些難過起來,覺得這樣的樓兒比自己更加不容易。

眼淚說來就來,一顆顆淚珠滾落,很快泣不成聲。

晏玉樓這廂還莫名其妙,怎麼說著說著又哭起來。五姐莫不是受了四姐的影響,怎麼也變成一個愛哭包。

她無奈地輕撫著對方的背,“好琳琅,如今一切都好了,你哭什麼?”

“我…心疼你。你比我還不容易,先前我還愛在你麵前使小性子…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這麼多年了,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可憐的,也從沒想過會有人心疼自己。在這一刻,她突然發現她也需要被人疼著,被人放在心上。

那個男人,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他的心裡有她,這一點她能確定。但是他會心疼她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唇角勾起了自嘲的笑。

是她貪心了。

“傻琳琅,我不苦。我說過會護著你,就一定不會食言。有我這個弟弟在,你貴為太後使些小性子又有誰敢說你一個不是。你且要記得,你是嶽兒的母後,是大啟的皇太後還是我榮昌侯府的姑奶奶。憑著這幾個身份,你足可以蔑視天下所有的女子。你有任性的底氣,千萬不要委屈自己。”

晏琳琅心下一陣感動,抹了眼淚抬起頭。

“樓兒說的是,有你護著我,我何必要看彆人的臉色。再說那人再是會鬨騰,再也作天作地我自有法子製她,她鬥不過我的。”

說到這裡,她不自覺抬頭挺胸一臉的驕傲,看得晏玉樓略有些好笑。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宮裡的另一位太後,姬太後。

“你自是不用怕她的,她再能折騰也隻敢小打小鬨,大動靜她也是不敢。”

“我有樓兒的,我才不怕她。其實我有時候覺得她也挺可憐的,死了丈夫又沒孩子傍身,可不得鬨些動靜出來讓人知道宮裡還有她這麼一位太後娘娘。她這輩子的身份永遠都是人家的女兒,不像我已為人母,隻要她不出格我也懶得和她計較。”

沒有做過母親的人,無論年紀多大隻怕還將自己當成父母掌心捧著的嬌嬌女。

“還是我家琳琅最大氣。”

姐妹二人相視一笑,眼中已沒有先前的那種尷尬。

她們在這城說到姬太後,姬太後那裡也是在說她們。她傾訴的對象,自然是自己的親弟弟姬桑。

“你說說看,他怎麼還能活著回來?”

姬太後不滿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弟弟,這個弟弟什麼時候做事如此靠不住了。那麼好的機會都沒將人弄死,還讓人活著回到宣京。有晏玉樓的榮昌侯府和沒有晏玉樓的榮昌侯府那是兩碼事,這下延澤宮裡的那位又要重新得意起來。

這麼好的機會都錯過,以後哪裡還能遇上。

姬桑眉眼冷著,寒霜似的眼神像枝上掛著的積雪。看著冷飄飄的隨時會落進脖子裡,寒氣久久不散,讓人一直涼到心裡。

“臣早就說過,榮昌侯的事情與臣無關。”

姬太後聞言,心裡火又冒出來。這個弟弟整天到底在想什麼?背了那樣的名聲還沒有把人弄死,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可知最近延澤宮的那位是如何對哀家的?要不是先帝體弱,要不是哀家沒得生下一兒半女,哪裡輪得到姓晏的騎到哀家的頭上?如今哀家能依靠的隻有你,你若是再和哀家離了心,哀家就真的沒有日子過了。”

“太後娘娘放心,臣答應過父親母親,此生一定保太後娘娘富貴安康。”

姬太後心裡更氣了,他就是這麼保自己的富貴安康的?她在宮裡天天受氣,他不思量著給她出氣,還一而再再三三的放過榮昌侯,分明是沒把她放在心上。

他出生的時候,她都到了出閣的年紀。她知道他不是母親所出,是父親從外麵抱回來的,也不知什麼樣的女子生出來的,一抱回來就記在母親的名下。

一個外室生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國公府的嫡子,還繼承了國公府的爵位。對於自己這個嫡出的姐姐,他有責任護著。

“哀家方才說過,姓晏的處處給哀家氣受,你要真是記得自己答應過父親母親的話,就應該替哀家出這口惡氣!”

姬桑冷淡抬眸,看向她。

“臣聽聞太後娘娘前些日子與太妃們其樂融融,而晏太後近日思念先帝哭過幾場,你們二人並無衝突,她是如何給您氣受的?”

姬太後一噎,他這是明知故問。

“她哭先帝就是找哀家的晦氣!”

“晏太後是先帝的妃子,思念先帝是人之常情。太後娘娘莫不以為有人哭先帝,就是找您的晦氣。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不敬,對太後娘娘您的名聲不好。”

姬太後胸口起伏著,對於這個庶弟她打心眼裡看不起。但對方的性子和手段以及現在的地位,又讓她發怵。

“哀家是先帝的發妻,她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思念哀家的丈夫。”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