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濃雲驟起,徹底遮蓋了僅剩的那絲光線,天色徹底暗沉下來。

薑逢木落湯雞一樣拿著一遝紙錢,站在薑公館的門口。

這座公館是她親眼看著被拆掉的。

遍地都是碎玻璃爛石頭,裡頭值錢的東西,也被拿到拍賣行賣掉了。

薑家一百年的基業,精心建立的餐飲王朝,被她一朝推翻,自此一蹶不振。

現如今她又回到了這裡。

院前的鐵門緊緊鎖著,院落裡的樹植修剪的整整齊齊,整棟公館裡燈火通明,一派祥和安寧。

簡直和做夢一樣。

“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管家伸著脖子在門房裡往外看,一見的確是薑逢木,立刻小跑著從房裡出來,拎著鑰匙給她開了鎖。

薑逢木淡淡應道:“陳伯。”

管家歎了口氣:“你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老爺雖然說得重了些,你也不能不回家啊,這都派出去好幾波人了,再找不到就要報給警察廳了!”

薑逢木抬起眼猶疑的看了看管家。

派出好幾波人找她?

這怎麼可能。

就她那位父親,怕是恨不得她死在外麵永遠都不要回來,也算是給她母親報了仇。

管家輕聲提醒她:“小姐,老爺正在氣頭上,你...忍著點。”

說罷,他麻利的跑回去,一邊從鞋櫃裡取乾淨的拖鞋一邊張羅人給燒薑茶拿毛巾。

薑逢木一進門,被明晃晃的吊燈晃得一眯眼。

畢竟是做了鬼了,對燈火通明的場所莫名有些排斥。

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卻見淡黃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小圈汙濁的痕跡。

都忘了,她這皮鞋是在泥裡淌回來的。

薑逢木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那可是從波斯進口的羊毛地毯。

薑茂國大概會很生氣。

果然,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猛然站起了身,怒氣衝衝的朝薑逢木走來,他拎著一根棕褐色的手杖,待到薑逢木身邊,手杖高高舉起,裹夾著風狠狠抽了下來。

薑逢木一閉眼。

壞了,現在沒有鬼術,怕是很難熬過去了。

片刻後,她的眼皮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

手杖並沒有落在她身上,薑茂國舉著運了幾次氣,還是沒有真的下手。

最後他忿忿的“哼”了一聲,將手杖重重的砸在地上。

“你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哪家的小姑娘還在外頭鬼混!”

薑逢木抬起眼,看著這個熟悉的男人一語不發。

薑茂國竟然是因為她沒回家而生氣麼?

薑茂國指著她的鼻子,還欲繼續罵下去,孫小玲小跑過來,拽住他的胳膊搖了搖,小聲勸道:“先讓她去洗一洗,孩子淋了雨,後半夜發熱就不好了。”

說罷,孫小玲給身後的女傭使了個眼色。

女傭立刻湊上來,把柔軟寬大的浴巾裹在了她身上。

早有人給取了薑茶,在廚房重新溫過,趁熱給薑逢木端了過來。

孫小玲攔住薑茂國,衝樓上喊道:“安如,你姐姐回來了,去陪你姐姐泡個熱水澡。”

薑逢木看著殷勤的孫小玲,輕聲道:“不用麻煩了。”

是真的不用。

她既不會感冒也不會發燒,更不想讓孫小玲在薑茂國麵前演家庭和睦。

“逢木你......”孫小玲欲言又止。

“哎喲,我都要睡著了,乾嘛叫我去陪她洗澡啊!”

二樓的閨房探出來一個腦袋,滿臉寫著不高興。

薑安如頭發亂蓬蓬的,一張小臉秀氣可人,哪怕是生著氣嘟著嘴,也能瞧出是美人胚子。

薑逢木掃了薑安如一眼,心裡有些不適。

在上一次劇情中,薑安如和褚沅辰一樣,死在了她的麵前,她始終不能忘記薑安如在崖前那種絕望的眼神。

現在又看見生機勃勃的她,薑逢木隻想避的遠遠的。

“不需要你陪我。”

她將鞋子脫下來,整整齊齊的擺在牆角,然後裹著浴巾默默往樓上走。

薑茂國衝著她的背影喊道:“要不是今天是倩倩的忌日,你看我能饒了你!”

孫小玲趕緊攥住他的手,低聲道:“乾嘛呀,彆嚇到孩子。”

薑茂國皺著眉甩開她的手:“你彆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孫小玲一怔,眼圈微微發紅,悄無聲息的把手鬆開了。

走在樓梯上的薑逢木用餘光掃到了孫小玲的落寞的神情,暗暗歎了一口氣。

孫小玲是愛演,喜歡粉飾太平,有時候為了會薑安如針對她,可也是真的自卑,自卑到了骨子裡卻仍舊得不到丈夫的愛。

這都怪薑茂國,當初娶孫小玲也並不是因為有感情,隻是為了填充門房罷了。

薑逢木回到房間,卻發現薑安如並沒有真的去睡覺,反而在浴室幫她放水。

她一邊放水還一邊嘟囔:“都怪你,明明是你回來這麼晚,還惹得爸爸媽媽吵架!”

薑逢木靜靜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還有時不時探進去試水溫的手指,喃喃道:“抱歉。”

不是為了今天的事情,是為了上一次迫不得已將薑安如逼死。

她做夢都沒想過,事情還有重來的機會,她還能再見到故事開始時的薑安如。

薑安如動作一頓,詫異的轉回頭看薑逢木,有些結巴道:“你...你瘋了?”

薑逢木勉強一笑,從她手裡接過噴頭:“我來,你快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