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巨幅的光榮榜, 宋菊花驚呆了。
恍恍惚惚的回了家, 她男人程勝利也聽說了, 還問她咋回事兒。然而, 她啥都不知道。
“要不, 我明天陪你回一趟娘家?”程勝利提議道, “正好問問大舅哥,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其實,宋菊花沒回娘家,主要也是過年這段時間太忙了, 加上她平時跟娘家聯係也多,最起碼她親媽每個月都會來縣城取錢順帶看她,不像那些遠嫁的姑娘那麼想家。可聽程勝利這麼一說, 她還是心動了。
想了想, 宋菊花就說:“也行,正好我把麥乳精給我媽拿去。”說來她也好奇得很, 親媽能耐她當然知道, 可她大哥呢?要知道, 從小她就是聽著親媽罵著三個哥哥長大的, 咋大哥就突然改了性子?
這個疑問就得明個兒回娘家再問了。
第二天, 宋菊花坐在程勝利車子後頭一道兒回了娘家,她沒帶上倆兒子, 主要還是不方便,總不能一家四
口大冬天的走著去隊上吧?一輛自行車可帶不了這麼多人。
大清早就出發了, 他們到隊上的時候, 也還早著呢。因為還在正月裡,隊上處處都透著喜慶,哪兒都能看到半大孩子們四處奔來跑去的。
外嫁的閨女回來了,自然會受到娘家人的歡迎,可宋菊花萬萬沒有想到,頭一個衝出來迎接她的竟然是三嫂袁弟來。
“菊花來了?”袁弟來一看到宋菊花過來,就飛奔了出來,兩眼放光的看著她懷裡抱著的大罐子,搓著雙手滿臉感激的說,“瞧你,來就來了,咋還買東西了?這多不好意思呢,難為你還惦記著濤子。”
宋菊花愣了愣,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濤子是誰?”
“噗哈哈哈哈…”同樣聽著動靜可晚了一步的張秀禾直接捂著肚子笑開了,一旁的王萍抿著嘴憋笑憋得相當辛苦。
再看袁弟來,一臉的不敢置信;“這麥乳精不是給我們濤子的?”
“這是給喜寶的。媽說喜寶愛喝,我費了大力氣才弄
來的。”宋菊花心道,我連濤子是誰都不知道,乾嘛要給他買麥乳精?又問,“濤子是三嫂你…”
“是我去年冬天剛生的兒子。”袁弟來頓了頓,一臉期待的看著宋菊花,想叫她主動提出把麥乳精給濤子。
然而,袁弟來注定要失望了,宋菊花隻是一臉驚訝的道:“咋沒聽媽提過啊!”
就在這時,趙紅英抱著喜寶從外頭走了進來,剛好聽到最後的對話:“有啥好提的?不就是添了個傻子,家裡傻子還少了?”目光落在了宋菊花手裡的大罐子上,她立馬笑開了,“先前不是說這玩意兒難弄嗎?給我,我去鎖起來。”
順手把喜寶塞給了在一旁快笑死了的張秀禾,趙紅英還納悶的瞅了她一眼,不過也沒說啥,就抱著大罐子回屋去了。她屋裡有一口大箱子,上頭還掛了把將軍鎖,都是喜寶出生以後置辦的,裡頭藏得全是好東西。
藏好東西再度出來,趙紅英就看到袁弟來捂著臉哭著跑回屋去了,頓時忍不住冒火:“又咋了?大過年的哭啥哭?”
宋菊花趕緊過來安撫親媽,她還能說啥?是說自己無
意中氣到了三嫂,還是說大嫂二嫂聯合起來笑話三嫂?得了吧,好不容易回趟娘家,還是消停點找個安全的話題吧。
“媽,我先縣裡都聽說大哥的光榮事跡,還有什麼領導人誇他了,給他表彰了。對了,大哥人呢?給我們說說唄!”
聽說妹子妹夫來了,特地立刻趕回家的宋衛國差點兒沒直接摔死在院門口。
“大過年的!菊花喲,咱們說點兒高興的行不行?提那玩意兒乾啥?”宋衛國黑臉都變白了,他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事兒了,每回一提起就頭疼胃疼心口疼的。
宋衛國也是真不容易,打死他都不會想到,就這麼吹了一次牛,後續的影響竟然會那麼大。
彆說宋衛國了,就連趙紅英都沒想到後續發展。跟這年頭其他人不同,其實她真沒啥思想覺悟。先前打野豬那是沒法子,不無私奉獻一把,難道她還能一個人把野豬扛回來?那還是頭一次,第二次就更沒轍兒了,多少人瞧見了,她不大方也得大方。至於撈魚,她一個人又能撈多少?那條河就挨著第八生產隊呢,哪怕已經是傍晚了,誰知
道會不會有人過來。
說白了,她是被迫才大方的,可紅薯不同,沒收獲的時候就埋在地裡,等收獲了隻要藏家裡,誰知道啊!也就宋衛國那蠢貨,人蠢話還多,愣是把事兒給嚷嚷出去了,可把她給氣壞了。
萬幸的是,就算紅薯這事兒鬨出去了,也沒人會聯想到喜寶身上。再一個,她猜的沒錯,老天爺不會坑她的,這不最終還是落了個好。就說以前吧,提到第七生產隊,人家頭一個想到的是大隊長趙建設他們家,也就是趙紅英她娘家。可現在,彆說第七大隊了,隻要一說紅旗公社,大家夥兒立刻會想起宋衛國。
話是這麼說的,趙紅英還是看宋衛國哪哪兒都不順眼,這會兒聽宋菊花說起這事兒,她隻撇了撇嘴:“你大哥能有啥用?就會吹牛皮,都快趕上趙建設那二傻子了!”
宋衛國嘴角抽了抽,明智的選擇保持沉默了。
最終,宋菊花也沒能如願的聽到她大哥的光榮事跡,反而再一次證明了親媽在家中的地位。沒瞧見麼?就算宋衛國成了全國勞動標兵,那他在趙紅英跟前也是兒子,完全沒地位可言。
宋菊花回的這趟娘家,最高興的人還是喜寶。去年那兩罐子麥乳精早就喝完了,不過她還記得那甜滋滋的味道,回頭趙紅英給她衝了一碗,也不用再拿勺子喂了,她自個兒就能咕嚕嚕的喝下去,還盛情邀請張秀禾喝。
“媽!喝!”
張秀禾笑著婉拒了:“喜寶自個兒喝,還有啊,我是大媽。”
喜寶重重的點了點頭:“嗯,媽。”
張秀禾:……
跟孩子講道理真累啊,張秀禾很快就放棄了,愛叫啥就叫啥吧,再說這事兒該著急的也是袁弟來,人家親媽都不在乎,她在乎啥呢,多個漂亮閨女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兒。
對張秀禾來說,甭管是過去的一年,還是剛起了頭的今年,都是好事連連。
年前,宋衛國就當了勞動標兵,連帶她在隊上地位都高了不少,沒少得羨慕的眼光。年後,宋衛國更是被趙建設調去當了乾部,雖然隻是負責督工的小乾部,可這活兒體麵不累人,工分比一般社員還多了些。
正因為宋衛國每天都能多賺幾個工分,趙紅英就叫她繼續在豬場乾活,惹得王萍羨慕不已。袁弟來因為要帶孩子的緣故,趙紅英也給她安排了個輕省活兒,可看她那樣子並不是十分高興。
能高興就怪了,袁弟來還沒出正月,就斷了奶。她偷偷來找過張秀禾,問她還有奶不。答案當然是沒有,他們這兒一般也就喂孩子幾個月,張秀禾生完孩子都一年半了,事實上兩個孩子出牙後,就逐漸斷了奶。再說了,就算還有奶,張秀禾也不想喂啊!
袁弟來沒了奶,找了趙紅英又沒結果,哭了一頓後就老老實實的用米湯喂臭蛋了。隻是看著心肝寶貝的兒子隻能頓頓吃米湯,而喜寶卻可以隔三差五的喝一碗麥乳精衝的甜水,她就滿肚子的憋屈。
好在,她膽小,不敢鬨騰。
除了斷奶這事兒外,袁弟來還有另一個煩惱事兒,那就是臭蛋的衣服。她拒絕接受喜寶的舊衣服,回頭就去跟張秀禾要毛頭的舊衣服,驚得張秀禾眼珠子差點兒都快掉出來了。然而,最終也沒成功,因為毛頭的舊衣服,他自個兒也要穿啊!
“我說三弟妹,我特地給毛頭做成套子衣服,不就是想叫他多穿兩年嗎?”張秀禾像看二傻子一樣看著袁弟來,如果不是想節約一點,她乾啥要給毛頭做麻布袋子?她又不傻!
就她給毛頭做的那幾身麻布袋子,用到五歲都沒問題。就算到時候穿不上了,隻要拆開接縫處,拚拚接接的不就又能穿了?她娘家就是這麼乾的,省事兒又省心。
袁弟來拒絕了喜寶的舊衣服,又沒討到毛頭的。不得已,她隻能去找了王萍。
王萍倒是願意給,可她給的是春芳的舊衣服:“你說大偉的?哎喲,當初大偉穿的都是強子的,後來毛頭出生了,我又都給大嫂了。”她一臉的不解,“芳芳這兩件衣服都不錯啊,新的呢,麗麗的舊衣服叫梅子穿了,我就給她新做了兩身呢。”
這年頭的衣服本來就是大的穿完小的穿,一家子之間借來借去也是常事。像宋家還是好的,隊上還有幾個孩子就一身好衣服的,誰出門就誰穿。
袁弟來滿懷希望的來,又失望的離開,她不想要女孩兒的衣服,她生的是個兒子啊!!
等回了屋,她就抱著兒子哭:“濤子心肝兒,都怪媽沒用,媽沒本事給你裁新衣服,媽…”
沒新衣服這日子也得過啊,委屈是委屈,可委屈的日子還長著呢!!
雖然臭蛋是她的第二個孩子,卻是她頭一回親自帶孩子。也是她運氣好,臭蛋不是那種特彆特彆鬨騰的孩子,雖然在肚子裡不老實,可出生後還算是比較乖巧的,而且那會兒已經是農閒了,又趕上過年,叫她能放下一切全心全意的帶孩子。可等開春後,就算她的活兒不忙,那也不得閒啊!
老宋家是由老宋頭帶著仨兒子乾重體力活兒賺高工分,趙紅英和王萍乾普通的活兒,張秀禾去了豬場,不過她閒暇時間要帶毛頭,喜寶是趙紅英帶著的,至於家裡的活兒則是由王萍在乾。自然而然的,袁弟來這頭就沒人幫襯了。
幫襯啥啊,誰不忙啊!
臭蛋就算沒毛頭那麼鬨騰,可他太小了,才幾個月大,屎尿不知,一天下來換個三五次尿布是很尋常的。還有,因為斷了奶,他每天要喝七八次米湯,都是用小勺子一
點一點的喂,就算不累人那也極為考驗耐心。
袁弟來累啊,連晚上也歇不好,小孩子嘛,夜裡哭鬨很正常,先前是因為不用上工,晚上睡不好白天可以補眠,現在白天晚上的連軸轉,她很快就撐不住了。
無奈之下,她再度去找了趙紅英:“媽,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
趙紅英還能不知道她在想啥?當即就懟道:“你想說啥就說啥,反正我啥都不會答應的。”
還沒開口就被堵了回來,袁弟來就不明白了,她這回生的是兒子啊,咋就…忍了又忍,她忍不住想給婆婆洗腦:“媽,有些話我老早就想跟你說了,這喜寶是個丫頭片子,我…”
“喜寶乖,咱們做雞蛋羹吃好不好?”趙紅英抱著喜寶就去了灶間,完全不想聽袁弟來那蠢貨說啥。
被無情撇下的袁弟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宋衛民回來了,她才抹著淚花告狀:“衛民,媽咋這樣呢?濤子是她親孫子,她就沒想著搭把手?”
“家裡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前頭的強子、大偉,還有跟前的毛頭,鬨成這樣也沒見媽搭把手啊,都是大嫂一個
人弄的。”宋衛民想不通,鄉下地頭的娃兒誰不是先喝奶,斷奶了就喝米湯的?那米湯也不是清米湯,都是用小米熬大半天,熬得稀爛米油都出來的那種,彆家想頓頓喝米湯還沒有呢!
“可家裡有麥乳精啊!”
宋衛民見她激動得很,隻能繼續勸著:“那麥乳精不是菊花拿來的嗎?她說了給喜寶的,你有臉去要啊?算了吧,米湯也是好東西,彆家想喝都喝不上呢。”
他不勸還好,越勸袁弟來越絕望。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說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嗎?不是帶把的都是心肝寶兒命根子嗎?她都生了兒子了,好吃的沒撈著不說,這兒子養的還不如一個賠錢貨金貴,咋、咋能這麼乾呢?
袁弟來很想給婆婆講道理,可無奈趙紅英連話都懶得跟她說,真要講也沒關係,你說唄,反正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回頭該咋樣還是咋樣,直把袁弟來氣得渾身無力。
譬如,她說丫頭片子不用喝麥乳精,趙紅英白了她一眼,回頭就衝一碗叫喜寶和毛頭分著喝。明麵上沒啥說,心裡卻暗道,臭蛋才多大?喜寶也是三五天才喝一次的,
早先吃的是奶,之後不也吃的米湯和麵糊糊嗎?沒的天天拿麥乳精當主食往下灌的。
又譬如,她說賠錢貨沒資格吃雞蛋,趙紅英就如她所願,親自下廚給喜寶燉雞蛋羹吃。一樣每次都有毛頭的份,可就是沒人想起臭蛋,可她咋不想想,臭蛋才那麼點兒大,能吃雞蛋嗎?
再譬如,她一再的表示,臭蛋沒有新衣服穿,而喜寶已經有好幾件了,回頭趙紅英就能請假往縣城裡跑,為的就是買布給喜寶做衣服。
袁弟來好絕望啊,她已經感覺不到委屈了,就是那種鋪天蓋地襲來的絕望。到這會兒,她要是還不明白趙紅英在針對她,那就是真的傻了。問題是,她就是想不通,趙紅英為啥非要針對她呢?
為啥呢?!
趙紅英:……嗬嗬,當然是因為你嫌棄喜寶啊!
到了最後,袁弟來終於放棄了給趙紅英洗腦,轉而去找了兩個嫂子。可惜的是,張秀禾隻想看她的笑話,相對和氣些的王萍一開始還會敷衍幾句,時間久了也跟著煩了。試問,哪個受得了天天聽車軲轆一樣的話?有這工夫,
多乾些活兒不好嗎?
就在袁弟來覺得日子已經絕望到極點的時候,老天爺用事實告訴她,生活沒有最絕望,還能更絕望。
袁母受傷了。
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就是老毛病犯了,腰傷,嚴重的時候能疼到下不來床。
這也不奇怪,老袁家真正下地乾活的就他們老倆口,兩個兒子是不乾活的,兒媳婦兒們則負責生孩子、帶孩子、做家務。這不,去年冬日裡,大兒媳婦兒又懷孕了,等今年一開春,小兒媳婦兒也跟著懷孕了,全家的生計都落在了他們老倆口身上。為了能賺到更多的工分,他們隻能選擇乾最重的體力活兒。
乾的多了,可不老毛病犯了嗎?
這事兒老宋家一開始並不知道,自打去年兩家鬨掰了之後,就再沒了來往。當然,袁弟來私底下要乾啥也沒人攔得住,不過因為老袁家嫌棄她,她又忙著帶孩子,久而久之,也漸漸斷了聯係。
可這隻是表象。
事實上,袁弟來一直有偷偷關注著娘家,她堅定的認
為,自己跟那些白眼狼賠錢貨不一樣,她很想孝順父母,就是本身能耐不夠。得知親媽腰病犯了,她就開始犯愁,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就光想轍兒了。
彼時,已經是七月裡,臨近秋收,正是活兒最多最繁重的時候。反過來說,秋收這半個月的工分,抵得上之前好幾個月的。所以,勸親媽不出工是不可能的,偏重體力活兒不存在出工不出力的情況。袁弟來愁得頭發都掉了,終於叫她想出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來。
秋收前一日,趙建設特地過來告訴趙紅英,農業基地傳來了好消息,那批用大紅薯做糧種的紅薯成熟了,雖然沒有去年那麼誇張,可瞧著比一般的卻是大了好幾圈,差不多每個都在三斤左右。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可喜的進步。
“…姑啊,回頭說不準還得叫衛國講講經驗。”趙建設高興得很,“聽說,這回收獲了不少,等再培育個兩三年,保不準還能向全國各地推廣呢。”
趙紅英心裡嗬嗬著,推廣啥,把喜寶往地頭上一撂,比啥研究人員都能耐。嘴上卻說:“那敢情好,一切為了人民群眾嘛!”
“對對,姑你說的太好了。”趙建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那個衛民媳婦兒咋就非要跟她娘家媽換活兒了?秋收了呢,多累人呢!”
“你說啥?!”趙紅英臉子一拉,唬得趙建設趕緊往院門瞅了一眼,先把逃亡路線給確定了,再以最簡潔的語言說了事情,然後轉身就跑,叫都叫不回來。
趙紅英也懶得叫他了,橫豎都已經知道發生了啥。
前段時間袁母腰疼得厲害,哪怕勉強下地那也沒法乾重體力活兒,不是不想乾,是真的乾不動了。本來要是遇到這種事情,跟隊上乾部說一聲,調個工種也不難,因為每個工種的工分都是不同的,你乾的多工分就多,到時候分的糧食也多。事實上,通常重活兒反而搶手。
袁弟來想了幾宿才想了個法子,就是她乾重活拿低工分,袁母乾輕省活兒拿高工分。
本來這事兒是偷著來的,隻要這兩人不說,應該不會傳開來。可誰讓大隊長趙建設是趙紅英的親侄子呢?他一個嘴快就給說了出來,結果他是成功的逃跑了,卻把袁弟來給坑了。
趙紅英氣了一通,之後就撒手不管了。
——你上趕著要作踐自個兒,她憑啥攔著?
非但沒攔著,趙紅英回頭就重新安排了活兒。這不是眼瞅著要秋收了,王萍本身就要乾不少活兒,哪兒能叫她把家務全攬去了?她沒跟人商量,直接吩咐開始輪班,仨兒媳婦兒一個樣兒,每人輪一天,誰都不能例外。
張秀禾是無所謂,平時她也沒閒著啊,王萍更是高興不已,唯獨袁弟來叫苦不迭。
老天爺仿佛是故意針對她,等秋收動員會之後,天氣一下子熱瘋了。秋收本來就忙,她乾的還是最重的活兒,偏她本來身子骨也不好,能撐下去真的全靠意誌力。
結果,就出了意外。
那真是個意外,白日裡乾活太累人了,到了晚上,宋衛民和袁弟來睡得都死沉死沉的,那可真是雷打不動的。萬萬沒想到,白日裡熱得跟個火爐一樣,半夜裡卻起了風。白天被親媽背著下地的臭蛋,先是被曬了一天,夜裡又對著窗口吹了半宿的風,跟著就起了燒。
臭蛋是去年十一月生的,到現在也才半歲多點,小小的人兒,因為不舒服哼哼唧唧的小聲哭著,可他爹媽睡得太沉了,愣是沒能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