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頭直接衝到京大找妹妹。
喜寶就奇了怪了,她倒不是不想念哥哥,而是奇怪她哥為啥不去找她嫂子呢?哦,對了,她奶說過了,嫂子還不是嫂子,這門婚事能不能成還是個未知數呢。
可這不是更應該去找人嗎?
“哥,我覺得你不該來找我,有空就去戲劇學院找我…我未來的嫂子。”喜寶忍不住勸她哥,“你倆都談對象了,又好久沒碰麵了,你咋能不去找她呢?”
“你以為我不想?我不敢啊!”毛頭好氣喲,他一貫覺得自己人緣挺不錯的,可最近也不知道咋了,到處碰壁,反正家裡頭壓根就不歡迎他,就連他爹媽都忙得
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本以為喜寶這邊能給他點兒安慰,結果…
“為啥不敢?”喜寶很納悶。
毛頭癟了癟嘴,到底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他對象是京市戲劇學院的,問題是,他對象有個老戲迷爺爺,在戲劇圈子裡還是挺能說得上話的。這就直接導致了他們家在戲劇學院有人。
那毛頭還咋去找人呢?彆說直奔學校了,他連信都不敢寄。要不是碰了巧在劇組裡相遇、相知、相愛,他倆壓根就不可能成事。
“你倆先前是怎麼聯係的?”
“她給我寫信,給我打電話,或者乾脆就約好時間在外頭碰麵。”毛頭瞥了他妹子一眼,忽的一個主意上了心頭,“寶啊,寶你說,我對你好不好?我是你哥啊!咱倆雙胞胎啊!”
喜寶:……好久沒聽到這話了。
見喜寶沒有第一時間回絕,毛頭索性扒了上來,搓著手心一臉諂媚的說著好話:“你哥我能不能討到媳婦兒,就靠你了,你就不能稍稍委屈一下,幫我這個忙?不會太麻煩的,你就說你是電影學院的,之前在劇組碰了麵,交情不錯,然後就嗬嗬嗬嗬嗬嗬…”
“我有個問題。”喜寶被毛頭一陣“嗬嗬嗬”聲嚇得毛骨悚然,趕緊打斷道,“我壓根就不會演戲,這麼說能有人信嗎?”
“不會演戲怕啥?你長得好看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毛頭豁出去吹捧親妹子,“你以為你哥我混的那個圈子裡全都是演技出眾的?不不不,也有比你還傻…我是說,比你還不會演戲的,隻要長得好看,這不是可以演配角嗎?”
喜寶氣沉丹田:“我聽到你說我傻了!”
“走走,哥請你吃飯,不然你隨便說,你說啥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幫我把人給約出來。走啊,快走啊,咱們上了公交車再慢慢說。”
連拖帶拽的,毛頭把喜寶給弄了出去。
京市幾個藝術學院相距並不算太遠,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京市的交通發達,各個區域、學校等等地方基本上都有公交車經過,就是有時候需要轉車,算上等待的時間,也挺長的。
等車的間隙,就聽到毛頭在那兒不停的叨逼叨逼:“你可千萬得記住啊,你嫂子叫梁美霞,是京市戲劇學院84屆表演係的,是他們係的係花,她最喜歡…”
“我覺得我不需要記住這些。”喜寶一開始還算淡定,在連著聽了十遍之後,她決定奮起反抗,“我跟劉曉露認識都第四年了,還不是不知道她喜歡啥?”
“那怎麼一樣呢?我這是怕你露餡兒嗎?”毛頭堅定的開始叨逼起了第十一遍。
喜寶很想說,全都記清楚了才會露餡兒吧?好在,公交車來了,上頭的人還不少,喜寶趕緊麻溜兒的上車,直接往後頭走,稍微晚了一步的毛頭被人擠到了前頭
。
因為中間隔了好幾個人,喜寶也懶得去找毛頭,售票員過來時,她隻付了自個兒的錢:“到京戲。”
售票員是個中年大媽,收了錢回來時還跟喜寶搭話:“京戲的學生啊?怪不得長得那麼水靈。”
聽了這話,喜寶沒開口,隻是衝著她笑了笑,心下對她哥那不靠譜的計劃稍稍有了些底氣。結果,才剛這麼想著,旁邊一個男學生模樣的人驚訝的開了口:“京戲的?你是哪個專業的師妹?我是表演係的,84屆,剛上大二。”
喜寶:……要不要那麼巧?
得虧喜寶平日裡裝淡定裝多了,哪怕這會兒腦子完全是懵的,最多也就給人一種冷淡疏離的感覺,襯著她的長相,倒不至於叫人討厭,反而像是一朵高嶺之花。
“我是京電的學生。”沒法跟毛頭對台詞,喜寶隻能自己瞎掰,“京電表演係大四學生,82屆的。”
剛才還在一口一個師妹的男學生一臉懵逼,愣是半晌沒能接上話來。
其實吧,不是同校無所謂,關鍵是眼前的美人兒好像比自己還大,這泡師妹隻需要臉皮厚,泡師姐就需要特彆足的勇氣了。
“那個…師、師姐啊,沒事兒,咱們都是一個圈子的,你這是去京戲找朋友?那兒我熟,你說,我領你去。”給自己作了下心理建設,男學生很快就接受了師姐
這個設定,鼓起勇氣繼續搭話。
“我找梁美霞,你認識嗎?”喜寶隨口問道。
“認識認識,我們一個班!”
有熟人就有話題,男學生高興壞了,忙拍著胸口保證到時候幫著領路。及至公交車到站,喜寶索性跟著他進了京戲,把她哥拋棄了。
毛頭從頭到尾看到了這一幕,心下暗道,其實他妹妹也不是很傻,這不,比她傻的一抓一大把。
喜寶那頭,因為有人主動領路,找人的過程異常輕鬆。像他們這樣的大學,如果有生人進出是需要登記的,本校的學生進出則需要學生證。不過,喜寶進來時,門衛大爺隻瞥了她一眼,愣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旁的男學生身上:“你,學生證呢?”
男學生一臉崩潰:“我的大爺喲!我這天天往你門口經過啊!給給,你看。”
“我當然認識你,就是提醒你一下,進出需要掛上學生證。”大爺白了男學生一眼,又衝著喜寶點了點頭,“姑娘啊,這小子油嘴滑舌的,你可彆上當啊!”
“大爺!你是我大爺!”男學生趕緊把喜寶往裡頭帶,也顧不得幫著介紹風景了,徑直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才擦了一把汗,“那個…師姐啊,我幫你找人帶話,你叫什麼名字?”
喜寶至始至終忙著看戲,聞言點了點頭:“嗯,謝謝你。對了,我叫宋言蹊。
”
男學生在樓下等了一會兒,總算看到了個眼熟的,忙叫人幫著帶話,不多會兒,滿臉迷茫的梁美霞就下了樓。
“你…”梁美霞當然是認識喜寶的,問題是,她不知道喜寶的大名,甭管是以前跟毛頭聊天,還是前次過年上老宋家拜年,大家都是叫的喜寶小名。乍一看到人,她明顯就愣住了。
“美霞,你忘了我嗎?上次在劇組,咱們還碰過麵的。”喜寶早就看到隨著梁美霞走下來的另外一個年歲稍長的女學生了,再有就是,宿舍大媽也走出了她那屋子,這會兒已經到她們跟前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喜寶覺得,她為了她哥也是拚了。
“對對,我記得呢,我怎麼會忘了你。”梁美霞不愧是戲劇學院的學生,轉瞬就調整了表情,從驚訝轉換為喜悅,並且迅速上前挽住了喜寶的胳膊,“走,說好的你來找我,我請你吃飯。”
快速的跟周遭圍觀群眾道了彆,倆人就跟親姐倆似的,手挽手的走遠了。
等她倆走遠了,那宿管大媽才“咦”了一聲:“外校的朋友?咋沒聽說呢?”
“嬸兒,怕是早先在劇組裡認識的吧?”跟著梁美霞一道兒下來的女學生猜測道。緊接著,目睹兩位女神遠去的男學生忙幫著解惑,說是京電的,是表演係的。
…
此時,喜寶終於把人給領了出來,在校門口拐角處找到了蹲牆角的她哥。
“我以後再也不要幫你了,可嚇死我了。”喜寶哪裡會演戲,得虧她長得一副好人相,這才沒叫穿了幫。
毛頭喜滋滋的道謝:“寶啊,以後哥的幸福就全靠你了。你說我早先咋就沒想到這麼好的法子呢?早知道派你上陣這麼容易,我去年就可以找你幫忙了。”
“對呀,喜寶姐,我住在二零九,下回你不用找人叫我,直接上樓敲門好了。我們那棟樓的舍管大媽是我舅媽的表親,你也管她叫嬸兒好了,她對漂亮姑娘沒轍兒,鐵定不會攔著你。”
“就是就是,寶你長得多好看啊,我剛才瞅著,門衛大爺都沒叫你登記,以後就靠你了。”
“謝謝你,喜寶姐。”
“成了,你走吧,接下來就用不著你了,我下回再去學校找你。再見嘍,寶兒!~”
毛頭和他對象,你一言我一語,就跟說二人轉似的,等喜寶回過神來之時,這倆已經手拉手跑出去老遠了。
喜寶還能怎樣?鼓著腮幫子回去等公交車了,並且暗下決心,回頭要去找奶告狀!
隻是,沒等喜寶回家,毛頭又來了,給她送了一版電影票,讓她請同學國慶看
電影,看毛頭演她爸。
捧著電影票恍恍惚惚的回到宿舍,喜寶欲哭無淚。
她哥要演她爸,還想要她帶上同學一起去看,這事兒咋聽著就那麼不靠譜呢?可浪費是不對的,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把電影票分給了宿舍裡的同學,沒給自己留,因為她知道,回頭她奶一定會拽著她去看的。
國慶放假三天,不過因為本來開學也沒過多久,沒啥東西可收拾的,喜寶隻背了個小挎包,就準備出門了。臨出門前,她聽到舍友們在那兒商量,先去逛個街,再去看電影,然後吃個飯回學校。
喜寶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正了正挎包,走出了宿舍。
正如她猜測的那般,一回到家裡,就被她奶要求看電影,還在那兒嘟囔著,為啥喜寶昨個兒晚上不回來,不然就可以提前看了。
“奶,這個電影是國慶節才上映的,昨晚沒有。”
“那成,咱們走吧,叫上你爺。老頭子你咋還沒好?你是去看電影呢?還是去演電影?彆折騰你的頭發了,統共也沒剩下多少了。走啦!”
祖孫仨人一起出了門,除了趙紅英至始至終都高興萬分外,喜寶的心情頗有些微妙,倒是老宋頭不停的擼自己的頭發,他最近掉頭發掉得厲害,心情不是很好。
假日裡的電影院人還是挺多的,其中又以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的情侶為主,像喜寶這樣,領著年邁的爺奶過來看電影的,放眼望去,僅有她獨一個。
而且,這兩年上映的電影多了,最受年輕情侶歡迎的是一些愛情片,像毛頭主演的這部片子,哪怕占了最大的宣傳欄,依舊沒有太火爆。喜寶很容易就買到了電影票,還是靠中間位置的好票。
“寶啊,這電影叫啥來著?”趙紅英認識的字不算多,而且電影票又小,她看得不是很真切,“我咋瞅著有你爸的名字呢?”
“《和平年代的英雄——宋衛軍》。”喜寶一板一眼的念出了電影名字,忍不住納悶,“好長的電影名。”
“挺好的,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你爸了。”趙紅英很滿意,瞧瞧,他們老宋家的名人還是挺多的,除了傻乎乎的臭蛋,黑黝黝的毛頭,到底還是出了個真正的能耐人。
老宋頭也點了點頭:“等下好好看毛頭演老四,演得不好回頭讓老大揍他。”
趙紅英萬分讚同,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電影啊!還是英雄式電影,哪怕是由真人真事改編的,可都說了是改編的,那肯定跟真實發生的會有很大的出入。興許沒有現實中那麼危險,可單從視覺效果上來看,絕對更刺激,更驚險,更叫人心頭發顫。
彆的不說,到時候,眼睜睜的看著□□在毛頭身後爆炸,看著救護車“嗚啦嗚啦”的叫著把人送到軍區醫院,看著搶救室的紅燈亮起…
那是真正的生死一線間,而且還不止一次。
可以想象,等電影結束後,趙紅英最想收拾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