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實在,沒必要攥得這麼緊吧?太宰治還好,隻是虛虛搭在手背上,煩人是五條悟這家夥,硬是要將五根手指都插進她指縫間,力氣還大得離譜。
“悟君,你可以鬆開一點,我不會跑。”深見琉衣左手被他握得有點發麻,不由委婉勸道。
聽到這話,五條悟一改陰鬱臉色,可憐兮兮地垂下眼,用那雙澄澈漂亮藍眼睛衝著深見琉衣眨呀眨,那神情就好像他才是受委屈一個。
更甚者,他還把毛茸茸腦袋擱在深見琉衣肩上,宛如貓咪撒嬌般,蹭了一下,故意把聲線壓低,輕車駕熟地在琉衣耳邊賣可憐:
“琉衣醬,我不是故意嘛,主要是旁邊那個海藻頭笑得太囂張啦,一直都在暗地裡朝我示威,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耐住揍他一頓衝動哦,所以原諒我吧,好嘛好嘛~”
話雖如此,五條悟還是老老實實地收斂起力道,改為小心翼翼握住深見琉衣手指,確保不會再弄疼她。
嘖,他還是更喜歡剛才十指相扣姿勢,那樣會令他產生一種將琉衣完全握於掌心錯覺。不過如果琉衣覺得難受,他也隻好遺憾放棄了。
嗯嗯,誰叫他就是這麼靠譜且善解人意絕世好老師呢。
深見琉衣:“……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悟君。”不要若無其事地把揍人危險想法掛在嘴邊啊!
五條悟自動曲解了她意思,整個人立刻亢奮了起來,黏黏糊糊地繼續蹭她肩膀:“是很辛苦呢,所以要給一點獎勵嗎,琉衣?”
深見琉衣:……得寸進尺就不必了吧?
而坐在另一邊、被叫做海藻頭太宰治並沒有理會五條悟指桑罵槐,而是似笑非笑地歎息道:
“……深見小姐,難以想象你平常都生活在何等水深火熱環境中,身邊存在這種不僅視力有問題,聽力也有障礙殘疾人士,您卻還能一直懷有包容之心,實在是令人敬佩偉大女性。”
作為曾經靠欺騙將無數敵對組織玩弄於鼓掌之上前乾部,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打蛇打七寸道理,麵對這種挑釁,最好方法並非反唇相譏,而是抓住對方痛點,進行精準打擊。
莫名被誇了一通深見琉衣臉有點熱,她注意力輕易就挪到了太宰治身上。
發現這一點後,五條悟馬上晴轉多雲。
“也沒有這麼誇張,悟君他……”深見琉衣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為了不讓場麵變得更糟糕,最後還是艱難地擠出一個褒義詞,“還是很好說話。”
之前,無論是請求他殺掉自己,還是退掉婚約,五條悟都不帶猶豫地答應了,這個人性格惡劣,可是,也是確確實實想要幫她。
這麼長久時間裡,整個遊戲世界,也隻有五條悟無視係統束縛,聆聽了她請求。
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世界善待,所以對於他人遞過來好意,哪怕這份好意主人並不完美,她也想要去珍惜。
太宰治側過臉,微卷黑發垂落,那雙鳶色眼眸有一瞬間暗沉無光,可在深見琉衣看過來時,又重新覆蓋上一層脆弱溫和:“……真是心軟呢,深見小姐。”
深見琉衣不明所以:“嗯?”
“沒什麼。”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跳過這個話題,目光一轉,對上五條悟充斥寒意雙眼,輕輕一笑,意有所指地道,“隻是看到了一些有趣事,不免覺得期待。”
他在五條悟身上嗅到了與自己相似卻不相同氣息,兩個人當然不是同類,但這並不妨礙他看戲,不是麼?
所以有些事,他才不會主動去戳破。
五條悟眼一眯,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立刻向深見琉衣大聲訴苦:“琉衣快看,他瞪我!”
深見琉衣:……請問你是什麼三歲小學生嗎,竟然還搞當麵告狀這一套。
五條悟猶不罷休,出言驅趕:“我說你可以不要再靠過來了嗎,識相話,還是自覺滾到對麵去比較好哦?這裡明明是雙人卡座吧?”
太宰治微笑著晃了晃與深見琉衣交疊手:“不好意思,為了無效化深見小姐身上異能力,我必須保持與她直接接觸呢,從這點來看,什麼忙都幫不上五條先生你——才是最應該讓位那個吧?”
五條悟:“我允許你坐去對麵,握住琉衣手,不,手指,也不行,就碰到衣服好了,效果也是一樣吧。”
太宰治:“自說自話男人真糟糕啊,作為這裡體型最臃腫人,五條先生也該有點自知之明了。”
“你在嫉妒我身高嗎,海藻頭?”
“不,我是在讚揚你臉皮厚度。”
“啊哈哈,聽說異能力者也很禁打,要試試看嗎?”
“呀,威脅弱者是咒術師本能嗎,還是說,這是五條先生獨有毛病呢?”
兩個大男人笑裡藏刀,一句比一句紮得狠,深見琉衣恍惚間似乎能看見空氣中無形刀光劍影。
而躲在吧台後女店員謹慎地探出半個頭,豎起耳朵傾聽那一桌動靜,見狀十分擔憂地問自家店長:“那個,那邊不去管真沒問題嗎……”
隻差一點火星引爆,那兩個人就會立刻打起來了吧?!
店長是見過大風大浪,平靜地說:“不要緊,隻是嘴上過過癮罷了,太宰先生這麼聰明人,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需要肉搏窘境。”
女店員:“可是……”
“再說了,就算真打起來也沒關係,會有人負責賠償。”店長語氣篤定。
“太宰先生每次都是賒賬,哪裡有錢賠償啊!”
“我是說那個白頭發男人。”店長說著,隱秘地比出一個“二”手勢,小聲說,“他身上襯衣,起碼值這個價錢。”
“二十萬?!!”見店長點頭,女店員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好家夥,難怪店長一點都不擔心!原來對方是隻肥羊啊!
……
咖啡店裡電閃雷鳴,店外也並不平靜。
四個年輕人擠在隱蔽角落,偷偷摸摸地透過玻璃窗,朝店裡張望,不時能聽見幾個人此起彼伏抽氣聲。
然而,兩撥人腦海裡浮現想法,其實完全不相同。
高專眾人:臥槽,深見小姐旁邊那個黑發繃帶男是誰啊?不僅握著她手,對視時氣氛還那麼溫柔,無論怎麼看關係都不一般啊!可是,之前五條老師明明表現得與深見小姐十分親密樣子,他們還以為兩人是情侶來著,原來正宮另有其人嗎?那樣話,五條悟主動黏上去行為,豈不是……
中島敦:天呐天呐,太宰先生又在勾搭漂亮女人了!還是當著人家男朋友麵!會被打吧,一定會被人家正牌男友給暴揍一頓吧??不,等等,以前太宰先生從來不會搭訕有夫之婦,莫非這次是遇到真愛了?可是人家小情侶感情看著很好啊,那個白發男人一直黏在女孩子肩上,滿身都是粉紅泡泡,這牆角太宰先生怕是撬不動吧?
高專眾人:“太無恥了!”
五條悟這個人渣,竟然想要當麵給彆人戴綠帽!
中島敦:“太過分了!”
就算是太宰先生,撬牆角行為也是不可取!
兩撥人異口同聲、義憤填膺,話一出口皆是一愣,然後對視一眼,仿佛從對方眼神中得到了肯定。
中島敦猛地彎下腰,閉著眼率先說:“對不起我這就把太宰先生帶走,不會讓他破壞另外兩人感情!”
幾乎同時,乙骨憂太代表高專眾人站出來,愧疚地說:“不好意思,五條老師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會好好看住他,不讓他再有機會插足他人感情!”
……寂靜,死一般寂靜。
中島敦迷茫地抬頭:“等等?”
乙骨憂太傻眼:“咦,不對……”
四個人尷尬地僵在原地,隻覺得腦漿都快從天靈蓋上蹦出來了。
不是,五條悟和太宰治,他們兩個到底誰綠了誰啊?!
……
四個人立在咖啡店外,石化成一尊雕像,安靜地懷疑人生,而偵探社所在大樓內,樓梯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披著鬥篷名偵探步履輕快地繞過中島敦他們,明顯沒興致探究這幾個人在乾什麼,徑直推開咖啡店大門,一踏進去就叫道:“店長,說好會給我留甜甜圈呢?”
店長道:“在廚房,亂步先生現在要吃嗎?”
江戶川亂步用力點頭:“要!”
他出現打破了店裡劍拔弩張氛圍,亂步隨意一瞥,在看見太宰治後,無所謂地說了句:“太宰,剛才會議你不在,等下記得去找一趟社長哦。”
然而,在掃過深見琉衣時,他目光陡然凝住,臉上漫不經心表情一掃而空。
“……真有趣。”仿佛發現了某種好玩謎題,亂步自顧自跑過去,雙手撐在桌麵上,仔細打量著深見琉衣。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詢問:“亂步先生,是有什麼發現嗎?”
江戶川亂步是偵探社核心,他擁有著一眼看穿真相獨特能力,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應該是已經知曉了深見琉衣來曆——不得不說,太宰治對此也十分好奇。
“唔,確有,她很特彆。”江戶川亂步從衣兜裡摸索出一副眼鏡戴上,睜開眼時,眼中隻閃爍著冰冷理智光芒。
不知道為什麼,深見琉衣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這種眼神……似乎能將她全身上下解剖開來一樣,鋒利得令她莫名生出了一點退縮之意。
她正想說點什麼,亂步卻搶先開口,用一種極為孩子氣天真語氣問道:“在你眼中,這個世界隻是個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