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假裝聽不見。
“所以作為補償,就給你一個機會,教教前輩如何當好一個溫和正派的普通人吧!”
有一瞬間,七海懷疑自己幻聽了:“五條前輩……你是被詛咒了嗎?”
“這麼說也沒錯哦,畢竟我認為,愛是最扭曲的詛咒嘛。”五條悟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可怕的話,“假如總是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回應,我的怨念也一定會積累成足以毀滅全日本的怪物吧?……哈哈哈,開玩笑的啦,七海海彆這麼嚴肅嘛,不過這樣看很有老師的氣勢了呢——請問七海老師是要立刻開講了嗎,讓我找找有沒有黑板哦……”
七海建人忍無可忍:“我並沒有答應你胡鬨,請不要自說自話!”
五條悟反而比他更驚訝:“咦,為什麼,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哎,可以隨心所欲地教育前輩我哦?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哦?”
七海深呼一口氣:“那就錯過吧。”誰他媽想要這種“機會”!
“好,那麼七海老師,提問:我應該如何偽裝,才能向您看齊,成為合格的衣冠禽獸呢?”任何反對意見在五條悟這裡都會自動失效,他乖乖舉起手,虛心請教。
七海:……沒救了,咒術師、尤其是姓五條的咒術師,果然都是狗屎。
……
“叮咚。”
深見琉衣低頭看向緊攥著的手機,毫不意外地發現裡麵唯一的聯係人又發來了數條消息。
【五條悟:琉衣醬,我的一位後輩建議說,男人要是戴金絲框眼鏡可以增加正人君子的氣場,你覺得怎麼樣?會喜歡嗎?】
配圖是十幾張各式各樣的眼鏡,以及那上麵貴得嚇死人的標簽。
【五條悟:哦哦,還有在生活中要多注意敬語的使用,並且要學會照顧他人的情緒……這不是挺簡單的嘛,你說是吧,未婚妻小姐~】
【五條悟:什麼嘛,還要保持距離,嚴禁肢體接觸……這個就太嚴格了吧,打個商量嘛,未婚妻小姐,在這一項上,就稍微、放寬一點要求吧?】
【五條悟:對了對了,你們已經啟程回高專了嗎?硝子有沒有說我的壞話?彆聽她說嘛,未婚妻小姐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彆害羞嘛,就算是私人問題,我也會如、實、回、答的哦~】
由於五條悟的狂轟濫炸,車廂內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連綿不絕,坐在深見琉衣旁邊閉目養神的硝子被吵得不安寧,猛地睜開眼,臉色猙獰地吐出兩個字:“混賬。”
五條悟這家夥慣會見縫插針,他知道深見琉衣此時對他殘留著應激反應,所以沒有選擇當麵澄清,而是送了人家一台手機,隔著網線劈裡啪啦解釋了一大通。
就算人不在,他也要堅持刷存在感,一天上百條line發過來,家入硝子真心佩服這人的閒心。
也就是仗著深見琉衣脾氣好,再加上不太會使用電子產品,否則換成硝子,早把他給拉黑了事。
深見琉衣不太熟練地回了一條:【我們正在路上。】
對麵秒回了一大堆黏黏糊糊的表達關心的文字,硝子無意間瞥了一眼,頓時被這刷屏的架勢給酸得牙根發麻。
硝子頭疼地提醒道:“你乾脆關機得了。”
深見琉衣笑了笑,輕聲說:“沒關係的,五條先生說要去調查我記憶紊亂的原因,有什麼線索會及時通知,我怕關機的話會錯過他的消息。”
在她從睡夢中醒來後,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五條悟沒敢現身,可依舊用手機對她解釋了來龍去脈。事實上,深見琉衣是傾向於相信他的,因為她自己也能隱約感覺到,腦海中那些記憶存在一股違和感。
很難具體去形容,但就是有著微妙的不對勁。
可知道歸知道,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比較難控製,一旦看見五條悟,她的眼前就忍不住浮現出被這個人無數次殺掉的畫麵,所以現在這樣不見麵……或許對雙方都比較友好吧。
家入硝子揉了揉額頭:“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一開始就不能對五條悟心軟,否則這家夥會得寸進尺的。
她沒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因為你術式特殊,再加上可能有詛咒師盯著,所以要委屈你暫時待在高專了,那裡有結界,相對而言能夠保證安全。”
這也是她和夜蛾校長商量後得出的辦法,深見琉衣身上能
重置時間的術式,萬一外流,很容易會引發嚴重後果。
深見琉衣對此沒什麼意見,依舊溫和地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這個……家入硝子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你有什麼打算嗎?”
意料之外的,深見琉衣隻是搖搖頭:“我在考慮找到能養活自己的辦法,等日後離開五條先生的幫助,我總要獨自生活下去的。”
家入硝子噎了噎,直覺告訴她,深見琉衣是認真的,是真心實意在思考離開五條悟身邊。
但是以悟那個性子……家入硝子回想起那家夥差點半哄半騙讓深見琉衣簽下婚姻屆的場景,心底打了個問號。
不,這不太可能實現的吧。家入硝子內心否決,僅僅像現在這樣,隔著手機互發消息,五條悟都沒辦法滿足,導致伊地知說他祓除咒靈時都格外凶殘,如果這姑娘真的逃開……
家入硝子目光惆悵,無法想象啊,這種末日場麵。
這時,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黑發男人扭過來,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弓著腰,上半身探到車後座,纏滿繃帶的雙手輕柔地捧起深見琉衣的手,鳶眸溫柔多情。
“深見小姐,可以考慮來我們偵探社就職的哦。”身穿棕色長風衣的男人語氣真誠地詢問,“對了,您之前不是嘗試用手術刀自殺嗎,那現在還有這個意向嗎?聽說刀子割破血管會非常疼,像您這樣脆弱又溫柔的小姐,肯定承受不住的,不如我們選一條風景秀麗的河,一同相擁著墜入水底殉……唔!”
家入硝子麵無表情地給了這人一肘擊,冷眼望著太宰治捂著腹部,撲通倒回座位上。
五條悟不是好東西,這家夥同樣半斤八兩,每次逮到機會都要向深見琉衣提出殉情邀請,可真是堅持不懈啊——
“早知道該向你們社長提出換人的。”家入硝子道,“再來騷擾,我就把你就地解剖。”
作為司機的冥冥含笑道:“這沒辦法呀,護送人選的安排是由那位名偵探決定的,我倒覺得太宰先生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太宰治歡快地附和:“沒錯,我是廣受偵探社愛戴的靠譜社員哦!”
家入硝子:“這種毫無自知之明的自信心……”
冥冥:“……簡直跟五條悟一模一樣啊。”
這麼一說,深見琉衣也想起來了。
在他們離開前,那位讓她很有好感的偵探先生突然跑過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接著就不容置疑地將人選從中島敦換成了太宰治。
“對於你來說,東京比橫濱更合適。”——臨走前,亂步對她留下了這句話。
不過深見琉衣暫時想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就在這時,冥冥說道:“已經要駛出橫濱範圍了呢,如果覺得累的話,可以在車上睡一覺……”
話未說完,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臉色陡然繃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急打轉,將車子偏向一邊,同時立刻踩下刹車。
下一秒,在他們前進方向的上空,猛然墜落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人落地的瞬間,腳下的瀝青道路頓時四分五裂,地麵深深陷了進去,被踩出一個大坑,揚起了漫天煙塵——如果冥冥沒有及時改變方向,那麼墜落的地點就會變成他們的車頂。
這種情況下,繼續待在車子裡反而不妙,家入硝子果斷拉著深見琉衣下車,退到了後方,皺著眉看著前麵:“詛咒師……不對,我沒有感受到咒力……”
冥冥歎息著抽出自己的咒具:“這算是意外狀況吧,應該可以跟五條申請加錢吧?”
深見琉衣有點意外,之前五條悟才多次提醒她要小心,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上門了,她輕聲問:“……是敵人嗎?”
“不是哦。”最後才下車的太宰治回答了她的疑問,鳶眸定定地望著大坑的方向,臉上慢慢浮現出嫌棄與厭惡交織的神色。
煙塵散去,被擋住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黑色的外套隨風飄揚,來人伸手扯了扯帽子,帽簷遮擋住了褚色的碎發。
“奉boss的命令,我來邀請深見琉衣小姐去往港/黑做客。”
幾乎同一時間,太宰治的冷笑和著褚發青年低沉的嗓音響起:“……隻是一條黏糊糊的惡心蛞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