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逢春05(2 / 2)

“事先說好,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看在津美紀和這位深見小姐的份上。”伏黑惠雙手插兜,麵無表情地挪開眼,“另外,不要趁著彆人睡著,就動手動腳!”

五條悟:“咦,可是抱自己的未婚妻,並不犯法哦?惠可以把手機放下來了嗎?”

伏黑惠:“少來這一套,我思考了一路,現在終於能確定了,結婚的事隻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吧?她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可能舉行婚禮啊!”

五條悟挑了挑眉:“很敏銳嘛,竟然被你發現了嗎?”

“隻有傻子才會相信吧!”伏黑惠額上蹦起青筋。

五條悟豎起手指搖了搖:“不哦,惠,婚禮會有的哦,就算不是現在,也會是未來——這隻是時間問題,唯獨這一點,你不需要去質疑。”

在伏黑惠不讚同的眼神下,五條悟微微笑起來,俯身吻了吻深見琉衣的眼角,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分,動作間帶著壓抑到極點的克製。

“怎麼你們都一副我在胡來的樣子呢……明明這就是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嘛。”墨鏡遮擋住了藍眸中醞釀著的風暴,五條悟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正是因為太過平靜了,反而令伏黑惠皺了皺眉,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停頓了幾秒,五條悟突兀輕笑一聲,垂下眼,將深見琉衣摟得更緊,仿佛要將人揉入血肉之中:“蝴蝶,已經抓住了,怎麼可能再放跑呢?”

……

平安夜,東京某高檔公寓。

伏黑惠已經在這裡待了幾天,自從那天五條悟把他帶過來之後,人就消失不見了,連一次聯絡都沒有,他猜測這人估計是去忙活百鬼夜行的事宜了。

不知道那邊的戰況怎麼樣了,臨走前五條悟透露過,一年級的狗卷和胖達前輩會被派往前線,而剩下的兩名學生則是留守在高專,現在應該正打得激烈吧……可惡,因為他還不是高專學生的緣故,就算有心幫忙,也不可能知道具體情況,更何況他還答應了看顧深見琉衣的任務。

伏黑惠咬了咬牙,輕輕嘖了聲,從陽台走進來,打算再去主臥看看深見琉衣——但就在他路過客廳時,突然敏銳地聽見玄關處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咒術師的身體素質一般都很不錯,伏黑惠不可能聽錯,他立刻沉下臉,默默地召喚出玉犬,悄無聲息地朝玄關處靠近。

走近之後,那種細微的聲響聽得更清晰了,伏黑惠很快辨認出來,那是有人在撬鎖!

小偷嗎?

伏黑惠命令玉犬潛伏在門後,當鎖芯傳來被打開的聲音,門一開,他馬上喚道:“玉犬,咬住他!”

玉犬敏捷地撲上去,門後一陣兵荒馬亂,首先是一陣怒罵,接著門被人用力扯開,穿著棕色長風衣的黑發男人像是躲瘟疫似的,靈敏地躲開玉犬的攻擊,表情嫌棄地跑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咒術師冥冥,她輕而易舉地就將伏黑惠的反擊給製住了。

“居然放狗咬人,也太殘忍了吧,為什麼這裡還會有這種令人討厭的生物啊……”太宰治拖長聲音,不滿地抱怨。

而冥冥麵對伏黑惠戒備的姿態,則是笑了笑:“五條跟你說過了吧,我們是來幫琉衣解除術式的。”

伏黑惠遲疑了一下,認出了眼前的女人:“冥冥小姐?”

“是哦是哦,我們剛從飛機下來,先是繞路跑去了新宿,然後又被五條先生暴力送了過來,他實在很會使喚人,對吧?”太宰治舉起纏繞著繃帶的手,笑著衝伏黑惠打招呼。

伏黑惠:……的確,很難不讚同。

“你們去了新宿?”很快地,伏黑惠發現了太宰治話裡透露的另一個信息。

“這是五條要求的,他說夏油那邊的其中一名詛咒師,手上有著很特彆的咒具,可以擾亂他人的術式,他猜測或許對琉衣身上的永眠術式,也能起到乾擾的作用。”冥冥回答道,“利用太宰先生的異能力是第一方案,但如果沒辦法解除術式,那麼這個咒具就可以作為備選方案了。”

冥冥將一條形狀怪異的黑繩取出,握在手上,對太宰治示意:“既然已經到了,就彆耽誤時間了,太宰先生,現在就去試一試吧。”

太宰治揉著脖子,抬腳往臥室走去,嘟噥道:“為了那筆傭金,冥冥小姐還真的是儘力啊……”

主臥的床上,深見琉衣仍像往常一樣沉睡著。太宰治並沒有耽擱,直接走過去,輕輕將手心搭在她的手臂上。

——人間失格。

屬於異能力的光芒亮起,在三個人的注視下,深見琉衣的眼皮一動,但卻怎麼也沒法完全睜開眼,就好像她已經被喚醒了,可殘留的術式卻依舊束縛著她的身體。

“我的異能力被削弱了,沒辦法完全讓她醒來。”太宰治當機立斷,看向冥冥,“試一下那條黑繩!”

冥冥接替了太宰治的位置,彎腰將黑繩纏繞在深見琉衣的手臂上,這一次,他們賭對了。

深見琉衣終於睜開了雙眼。因為睡了太久,她睜眼時,還無法適應光線,眼角條件反射地沁出淚水,但她像是根本察覺不到似的,眸光渙散而茫然。

深見琉衣的胸口處,白色的裙子上慢慢染開鮮紅的血色,在陷入沉睡前被永眠術式凍結的傷口,在她醒來後,又恢複了受傷時的狀態。

冥冥趕緊將兩個男性趕出臥室,熟練地替深見琉衣包紮好傷口。

不知道是不是剛醒的緣故,冥冥發現深見琉衣對外界的觸碰似乎沒多少反應,就算纏繃帶時弄疼了傷口,她也一動不動,像是沒感覺似的。

“醒過來就好,你再繼續睡下去,五條就真的要發瘋了。”包紮完畢,確定深見琉衣不會因為出血而休克後,冥冥下意識鬆了口氣,任務順利完成意味著大筆的傭金,她的心情立馬好起來,“你的傷口有點深,但幸好避開了要害,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彆太擔心。可惜硝子還在新宿戰場後方待命,沒辦法趕過來,不然用反轉術式馬上就能幫你治好傷了,不過等五條料理完夏油搞出來的這些事,他就會過來了……”

話未說完,冥冥就被一個虛弱的聲音給打斷了。

“夏油……”久未進水的喉嚨有些乾澀,剛開口時,深見琉衣的嗓音不免沙啞,她抬起頭直視冥冥,問,“你說的夏油,是誰?”

冥冥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聳了聳肩,回答:“夏油傑,五條曾經的同窗,逃竄多年的特級詛咒師——嘛,不過這次他突然現身,估計跟五條之間,也就是你死我活的結局了吧,你認識他?”

最後一句隻是隨口問的,冥冥不認為剛剛來到高專的深見琉衣,會認識這位早在十年前就叛逃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深見琉衣聽見這個名字後,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夏油傑……”因失血而顯得無比蒼白的女孩喃喃著這個名字,不知從哪裡生出了無窮的力氣,掙紮著側過身,手指緊緊揪住冥冥的衣角,聲音微弱地懇求道,“夏油傑在哪裡?冥冥小姐,求求你,帶我去找他!”

冥冥驚訝地睜大雙眼。

……

五條悟安靜地站在摯友的屍身旁邊,雪似的碎發蓋住雙眼,將所有神色一並掩蓋起來。

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夏油傑身上,無論之前這個人有多麼瘋狂偏執,在這一刻,麵容卻異常的平和,甚至嘴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仿佛奔赴死亡是一件渴盼已久的事情。

不知站了多久,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裡的死寂。

五條悟的指尖動了動,宛如一台老舊生鏽的機器,試了好幾次,才艱難地取出手機來,電話另一頭是家入硝子,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事情的結局,掐著時機打了過來。

“悟,接下來你想怎麼辦呢?”五條悟能清晰聽見家入硝子吐出煙霧的聲音,意識到她是在抽煙——她早在多年前就戒掉香煙了,但現在卻破戒了。

家入硝子問的是對於夏油傑屍身的處置,按理來說,高層絕對會要求將詛咒師的屍體回收,然後物儘其用的。

靜默半晌,五條悟才慢慢說道:“硝子,捏造報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硝子輕輕歎了聲,五條悟這麼說,就代表他打定主意,不會將夏油傑的屍體回收了。這樣也好,家入硝子想,傑已經這麼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至於悟,這人任性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不就是幫忙收拾爛攤子麼,自己又不是沒做過。

……早就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我會把傑安葬好的,高層那些老家夥那邊,隨便用什麼理由敷衍過去就好……”五條悟低聲道,正要交代一下後續的事情,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溫柔的聲音。

“夏油傑不能死。”

因為親手殺掉摯友而紊亂的心緒擾亂了六眼的判斷,五條悟循著聲音,怔怔地轉過頭,就看見自己的心愛之人在夕陽下朝他走來。

純白的衣裙上沾染著大片的血跡,讓她看上去狼狽又可憐,儘管傷口處已經綁上了繃帶,但還是有鮮血不斷滲出來。因為疼痛,深見琉衣的腳步有點踉蹌,可依舊一步一步、堅定地向著五條悟走去。

“夏油傑不能死,至少現在不可以。”深見琉衣臉色慘白,唯獨眸子澄澈清亮,走動間,她的指尖已經亮起了微光,“他死了,那個人就得逞了。”

五條悟意識到了深見琉衣想做什麼——他可以阻止,他理應阻止,作為最強咒術師,他想要打斷深見琉衣的術式,隻需要一個念頭就夠了。

可是……

可是他沒有動,就仿佛已經化作了沉默的雕塑一般。

於是,深見琉衣的術式毫無阻礙地,作用在了已經失去呼吸的夏油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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