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逢春09(2 / 2)

她驚訝地抬起眼,就看見了五條悟臉上一閃即逝的陰沉表情:“彆用術式。”

見深見琉衣呆住不動,五條悟以為她是被自己給嚇到了,頓了頓,儘力將那些糟糕的思緒收起來,將語氣放得溫和了一點:“彆用術式……我又沒說不放你走。”

深見琉衣愣住,指尖的咒力無意識熄滅:“……哎?”

“想出去就去吧,但是首先……要先把自己打理乾淨哦。”五條悟無視了一直頑強響個不停的手機,手臂越過深見琉衣,從床頭櫃的紙盒裡抽了幾張紙巾,然後將深見琉衣酸軟的那隻手抬起來,垂著眼輕輕地替她擦手,“不然這樣子出去,被看到就不好了吧?”

五條悟這麼一弄,深見琉衣才回想起手上到底沾到了什麼東西……眼角餘光能瞄到手心裡的粘稠,她像是被蟄到似的,飛快地挪開眼,強忍著臉上升騰的熱意,指尖抖了好幾下,才勉強壓下了立刻把手抽回來的衝動。

鈴聲停了。

好不容易挨到擦乾淨,深見琉衣埋著頭一聲不吭,連鞋子都來不及找,直接穿著那雙縫著兔子耳朵的室內用棉拖鞋,扯下衣架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披,就衝出了門外。

目送著她慌亂的背影消失於門外,五條悟這才收回視線,懶懶散散地往屬於女孩的枕頭上一躺,將自己埋在還殘留著淡淡香氣的被褥間,仿佛他才是此間主人一樣,絲毫不見外。

這時,電話鈴聲又不屈地響了起來,這回五條悟沒再繼續無視,看也沒看就接通了,剛放到耳旁,另一頭就傳來了夜蛾正道的咆哮。

“五條悟,你又跑到哪裡去了?!你自己找回來的麻煩,就這麼扔給我不管了?趕緊給我滾回來,高層那邊召集會議,你好好想想怎麼解釋夏油還有那個俘虜的事情吧!”

“啊,是夜蛾校長啊……你要是晚一點、不,明天打過來就好了。”五條悟將手臂搭在雙眼上,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性,“我說校長,捉蝴蝶可是很考驗技術的事情耶,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費了多少心力,才終於捉住了最最害羞的那一隻嗎?”

夜蛾正道隻覺得滿心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五條悟想了想,決定照顧長輩的理解能力,貼心地換了一種直白的說法:“夜蛾校長,打擾彆人談戀愛,可是會被驢踢的哦?”

夜蛾正道:“……”先把你這混小子給揍一頓好不好啊!

夜蛾硬邦邦地扔下一句“立刻來我辦公室”,就懶得再應付這個最讓他頭疼的學生,忙不迭掛斷了電話。

聽著另一頭傳來的忙音,五條悟聳了聳肩,歎氣:“哎呀,越來越沒耐心了呢,夜蛾校長。”

抱著深見琉衣的枕頭在床上滾了幾圈,五條悟總算慢吞吞地坐起身,揉了揉那頭白發,翻找出被夾在被褥間的教師製服外套,接著抬手按在腰腹間。

“哢嗒”,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室內十分明顯,金屬扣在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下,被準確地扣緊。

……

——已經快到零時了啊。

醫療室中,家入硝子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將手中的筆扔開,閉著眼緩了緩神。

五條悟那個家夥,自己不聲不響搞了個大新聞就算了,大部分善後工作卻都丟給了老同學,簡直黑心到沒邊了,被這種混賬玩意看上,要不是她不好插手,她都想讓琉衣趕緊跑了。

正想到這,醫療室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麵推開,硝子驚訝地回過頭,就發現剛剛還念叨的主角之一,就站在門口。

“琉衣?”注意到深見琉衣隻套了件外衣,裡麵是單薄的內襯,家入硝子趕緊走過去將人拽進來,順手把門合上,“怎麼大半夜的跑過來,連衣服都不好好穿……”

話音陡然卡住。

因為家入硝子很快發覺不對勁了。

深見琉衣長發散亂,衣衫也淩亂得不成樣子,放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以如此狼狽的形象出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硝子的視線落在她紅腫的唇上,以及未被衣物遮掩的皮膚上,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

“……悟乾的好事?”家入硝子的聲音篤定,話一出口,她就看見深見琉衣把頭低了下去,不由長長歎了口氣,“行了,你不用說了,那個人渣沒做到最後吧?”

深見琉衣耳垂通紅,聽到這話,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硝子一眼,忐忑地小聲問:“硝子怎麼知道的……”

家入硝子把人按在自己平時休息的小床上,用翻找出消腫的藥物,示意深見琉衣將外衣解下來,好方便上藥。聞言,她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這還用問嗎,要真的什麼都發生了,你根本不可能現在跑到這兒來找我求救——天亮之前,悟都不可能放你走的吧。”

深見琉衣慢慢眨了眨眼,顯得有點茫然。

望見她這副懵懂不知事的模樣,家入硝子忍不住在心裡歎氣,同時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年頭的白菜,怎麼就沒點自我防護意識呢?

“說吧,悟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才會突然間對你出手?換做之前,他應該秉持著溫水煮青蛙的想法,打算慢慢等你開竅的吧?”上好藥後,家入硝子把深見琉衣因為在室外逗留而顯得冰冷的手腳捂進被子裡,問道。

“不知道,悟君好像在害怕……然後等我反應過來,就發現我已經應下了我們之間的戀人關係了……”似乎有些心虛,深見琉衣沒敢抬頭看硝子,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被單。

意識到深見琉衣對於五條悟稱呼的改變,以及話語裡無意識的親昵,家入硝子揚了揚眉,卻沒開口點破。

“不要管過程如何,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硝子坐到她旁邊,眉眼難得溫柔下來,“琉衣,你對悟是什麼心思?喜歡他嗎?”

喜歡嗎……

深見琉衣愣了好一會,突然將被子拉過頭頂,蓋住了臉,仿佛試圖遮掩掉什麼一樣,半晌,底下才傳來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不討厭。”

家入硝子輕呼出一口氣。所以說,在五條悟對她做出了這般親密的舉動後,她也不會討厭——不討厭的另一種表達方式,那就是喜歡了。

硝子沒有逼問她,隻是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深見琉衣的額頭:“彆著急,好好想一想吧,琉衣,想清楚你對悟到底抱有什麼感情。但是,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

停頓了幾秒,家入硝子語氣平靜地說:“如果你一時之間理不清頭緒,那麼我建議你暫時先不要跟悟正麵接觸——你還不知道吧,五條家的神社,已經修繕好了。”

“還有悟替你訂做的白無垢,伊地知也已經取回來了。”

“今天晚上,你沒有拒絕掉他,那麼等他處理完手頭上那堆事情,轉頭就可以立刻把你拉去區役所登記了——以我對那家夥的了解,他絕對乾得出這種事情。”

深見琉衣:“!!”

這個時候,她才猛然想起,自己中了永眠術式昏迷時,曾經聽到的單方麵結婚宣言。

深見琉衣:“……”

被窩裡鑽出一個腦袋,家入硝子雙手懷胸,好整以暇地望著深見琉衣抬手拽住自己的衣角,半仰著小臉,可憐兮兮地向她請求:“硝子姐……救命。”

……

昏暗的密室中,唯有中央的一圈蠟燭提供微弱的光源。

夏油傑盤坐於其間,四肢纏著沉重的鎖拷,他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一樣,隻閉目養神。

在聽到外界傳來的腳步聲後,他才緩緩睜開眼,掃了掃站在麵前的女孩。

“我還以為這個地方是不容許探監的呢。”發現來人是深見琉衣後,夏油傑難得提起了一點興致,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撐著下巴,笑著問,“悟居然會答應讓你來見我嗎?真稀奇,明明上次見麵的時候,他就很不滿你總是跟我說話呢。”

深見琉衣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斟酌著用詞:“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夏油先生。”

“哦?”夏油傑的神態完全不像一個階下囚該有的,優雅閒適得仿佛這間密室隻是自家後院,“是來打聽悟過去的事情嗎?”

“不,我是為了向你請教一件事情,硝子姐說你是最強的詛咒師,那麼我想,你應該對詛咒非常了解吧?”深呼口氣,深見琉衣抬起手,將係在手腕上的黑色手鏈展示給他看,“同樣也是硝子姐告訴我,我才知道,悟君在這條手鏈上,種下了詛咒,這樣不管我在哪裡,悟君都可以隨時找到我。”

聽見硝子的名字,夏油傑挑了挑眉,他望著深見琉衣的手腕,神色看不出喜怒:“所以呢?”

踟躕了半晌,深見琉衣下定決心,認真地看著他:“夏油先生,我想請你教我……怎麼樣才能,讓這個詛咒失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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