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逢春15(2 / 2)

“鬆開,鬆開!”深見琉衣使勁掙紮,但卻發現自己沒力氣了,明明夜晚的溫度很低,可她卻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樣,力氣隨著水分的流失,一同散失在體外。

點心是需要冷藏的,不然的話,過高的溫度會令外皮融化,內裡的流心漸漸化為甜膩的液體,再也無法被脆弱的外殼包裹。

“琉衣,真希有教過你一些基礎體術吧?像這種自身處於下風的情況,必須要更加謹慎,找出對方的弱點,一擊必中才行哦,否則無論怎麼攻擊,都是無效得分。”五條悟的聲音低下來,握著深見琉衣的手腕,像是在誘導一般,“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弱點是什麼地方哦……不要害羞嘛,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還沒有習慣嗎?”

怎麼可能習慣!

“說起來,上次好像也是用的左手對吧?……不記得了?說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好啦,琉衣醬自己來量一下吧?畢竟最後需要承受的人是你呢,還是先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好。”

深見琉衣這時才恍然大悟,咬著牙道:“我算明白了,你之前說的什麼承受力的問題,是指的這個……”虧她還擔心了一下,五條悟是不是接到了什麼很棘手的任務,還認真思考過自己怎麼做才能幫得上忙!

她就不該對這家夥心軟!

五條悟低低笑起來:“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要不是四肢都被這隻超規格大貓給牢牢壓製住,否則深見琉衣真的非常想對他踹上一腳,在五條悟“快看看快看看”的騷擾聲中,她扭過頭,試圖眼不見心不煩,但是視覺關閉了,觸覺反倒前所未有的敏銳起來。

“啊,雖然說想讓琉衣有所準備,但是讓你來量的話,好像有點強人所難了……是我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怎麼會有這麼小的手啊,就算勉強你完全張開,也是沒辦法的吧,失策了……嗯,猜得沒錯哦,我剛才用手在你腰上比劃,就是想要看看能有多深,如果你用手量不了的話,那就試試目測吧?”

“十?等、認真的嗎?這種時候故意激怒我,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啊,起碼是一倍……這種不肯相信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沒騙你哦。”

深見琉衣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五條悟的動作不怎麼收斂,分寸這玩意在平時他還算掌控得不錯,但此時此刻,就不能奢望他還能想得起這些事情了,俯下身,他聽見了深見琉衣唇邊漏出的呢喃,不由挑了挑眉。

“安心,安心,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可是最強哦,這種‘還能不能活下來’的質疑,不管怎麼想都不應該在我麵前說吧?”

“就是因為是你——”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深切的恐慌!深見琉衣眼角染上緋紅,她想抽回手,但是卻被鉗住手腕,完全動彈不了。

“哎,既然琉衣這麼擔心,不然……我們來交換弱點吧?”五條悟不緊不慢地提出這個建議,但他顯然並沒有要征詢對方想法的意圖,說是建議,倒不如說是對於下一步行動的預告。

因此,最為脆弱嬌弱的地方,毫無防備地就迎來了不速之客。深見琉衣驀地睜大雙眼,眼中將墜不墜的淚珠終於滴落下來,順著重力牽引墜入鬢邊的碎發。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體中竟然還會藏有溫度如此之高的地方,本來她已經覺得五條悟的體溫很高了,指尖仿佛燃著火星一樣,可落入那處後,對比之下竟然還顯得較為冰涼。

但是那一點點涼意太過微不足道了……宛如在沙漠中行走的旅客,她需要的是一整潭泉水,而非裝不滿掌心的露珠,那根本無法解渴,反倒會令她對於水源的渴望更加旺盛,忍耐度斷崖式下跌。

“啊,眼睛也在哭呢……從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哭起來肯定很好看,果然我的眼光沒錯吧?你看,不僅僅是臉哭花了,連我的手都全部濕透了哦……太多了哎,就算我想替你擦乾淨,但是也趕不上掉眼淚的速度呢,我說啊,這麼下去,很容易會脫水的吧?”

五條悟換了另外一隻手,他此時反倒變得慢條斯理起來,仿佛那隨意丟在長椅下、讓衣服沒法繼續再穿的罪魁禍首並不是他一樣。

“混蛋……”深見琉衣覺得喘不過氣來,這種感覺跟窒息有點像,但也不完全相同,她無意識揪緊了墊在身下的外套,映在眼底的景象漸漸變得朦朧。

五條悟的親吻隨意又任性,壓根預料不到下一次會落在哪裡,他笑著說:“再繼續多罵一點吧,因為接下來還會更過分哦?”

這個人說到做到。

教堂的長椅是木製的,承重能力隻能算一般般,再加上荒廢多時,年久失修,在劇烈的搖晃下,它隱隱出現了快要散架的征兆。

在某個瞬間,深見琉衣的小腿陡然繃直,腳踝上係著的鈴鐺輕輕一晃,在這一刻,終於發出了第一聲輕響——

五條悟及時將手收回來,握著深見琉衣瘦削的雙肩,把人從長椅上拉起來,攬進懷裡,熟練地輕拍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乖,不要著急,深吸氣——對,慢慢調整你呼吸的節奏,彆怕,彆怕,我在這裡。”

深見琉衣的雙腿在打顫,於是金色鈴鐺的響聲一直沒停。

“果然對你來說太過激烈了嗎,剛剛差一點就過呼吸了呢……”五條悟空出手,替深見琉衣按著近乎痙攣的小腿,在她迷茫地看過來時,俯身在她耳邊問,“琉衣,現在你知道讓鈴鐺響起來的條件,到底是什麼了嗎?”

深見琉衣的瞳孔還有點渙散,但五條悟並不在意,輕輕拂開她額前汗濕的碎發,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氣音,慢慢地說出一句話。

“五條悟!”這句話立馬就將深見琉衣從飄蕩的雲間扯落回了地麵,她氣急地抽出綿軟無力的手,用力往五條悟身上捶了一下。

當然,這點力道對於五條悟而言,不痛不癢,反倒是讓本就有點不穩的木製長椅發出喀嚓的一聲,像是隨時都要倒塌一樣,深見琉衣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埋進男人懷中。

“好險好險,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吧,琉衣醬?”五條悟用底下的外套將深見琉衣卷住,把人打橫抱起來,大步朝裡麵走去,顯然是早就選定好了目標,“能感受到的吧,琉衣?我啊,現在難受得要命……哈哈,這不能怪我啊,畢竟琉衣剛剛那樣的表情,說是五條悟特攻也不為過哦?”

“你要去哪裡……!”深見琉衣心中漫上不詳的預感。

“這個嘛,因為這裡的椅子質量實在太差了,地板完全不考慮,我又不舍得讓你靠在冷冰冰的牆上,所以這個位置勉強還算可以吧?”

白發咒術師微笑著詢問,深見琉衣隻感覺視野一轉,自己的後背就挨上了某種金屬製物上……她用餘光一掃,這才看清楚,那是矗立在教堂中央、玻璃穹頂之下的,足足有兩米多高的巨型十字架!

“悟君,你瘋了嗎——快放我下來!”深見琉衣隻覺得氣血都在往臉上湧,廢棄教堂這種地方本來就存在著微妙的含義,而十字架也有著象征意義,五條悟卻把她托起來,讓她依靠在這上麵……

簡直,簡直……深見琉衣閉了閉眼,感覺靈魂都在發抖。

恰逢此時,夜空中劃下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深見琉衣指尖微抖,對於打雷的恐懼陡然間冒出來,她想也沒想,往前一撲,幾乎可以說是投懷送抱,緊緊摟住了五條悟的脖頸。

……算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深見琉衣先是一僵,隨後自暴自棄地想,完全、敗給這個人了。

“不肯說也沒關係,琉衣的想法我都知道的哦。”五條悟揉了揉她的發絲,哪怕忍耐到湛藍的蒼空被血絲覆蓋,他依舊是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除了略微不穩的氣息,從表麵幾乎看不出他的失控,“但我心裡是怎麼想的,琉衣估計不清楚吧?”

“我呢,其實並不算特彆有耐心的那種人,尤其是琉衣待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快要忍耐不住,想著已經到極限了,不要再忍下去了吧,乾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就像六眼會消耗我的腦力一樣,每次看到琉衣,都會消磨掉我的耐性,所以實在難以忍受的時候,我就去掃蕩甜品店。”

“東京有名的店鋪全部被我光顧了一遍,你猜猜這段時間我到底跑了多少家甜品店?——搖頭是覺得猜不出來嗎?沒關係,你當然猜不出來的,我也不希望你猜對,畢竟這個數目代表著我有多少次想要看見你在我的床上暈過去。”

深見琉衣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嗚咽:“不要說了……”

鈴鐺聲不曾斷絕。

五條悟哄著她,讓她幫忙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取出裡麵的東西:“我抱著你不方便,幫幫忙嘛——對,就是那個小盒子哦,幫我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吧……怎麼樣,是你喜歡的桃子味哦?等等,拿穩一點,彆掉下去了哦。”

桃子……深見琉衣這才反應過來,敢情之前五條悟問她喜歡什麼味道,竟然是這個意思!騙子!流氓!

然而再怎麼罵人,她翻來覆去就隻有那幾個不痛不癢的詞語,對五條悟而言簡直如沐春風,他甚至不要臉地希望深見琉衣再多說一點。

於是學乖了的深見琉衣閉上嘴。

“哎,不說了嗎?再多說一點嘛,我很喜歡聽哦。”五條悟誘哄著,深見琉衣假裝聽不見。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抱到與五條悟持平的高度,後背似乎在撞擊著身後的金屬十字架,但卻不會真的撞上去,這中間仿佛隔了一層無形的虛空——很快地,她意識到是五條悟用無限籠罩住了她,免得自己被撞疼了。

畢竟這個人的力氣大得離譜,深見琉衣都快要把指甲摳進五條悟的肉裡,他也不會放輕一點,再這麼下去,深見琉衣覺得自己或許會碎掉。

這句話可能是說出了口,朦朦朧朧間,她隻聽見五條悟挨在耳邊回應:“不會的,不會碎掉的……再努力一點吧,琉衣,再打開一點,你看,我之前的考量,一點都沒有出錯吧?”

寬大的手掌蓋住了她的小腹,輕微地、不施加任何力度地往下按了按,惹來了深見琉衣一下子拔高的尖叫。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可以發出……這種聲音。

五條悟的輕吻落在眉間,仿佛無聲的安撫,接著,深見琉衣在搖晃的光影間,聽見了他斷斷續續的笑聲。

“這個場景很難得吧?傳說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代世人受刑,從而拯救了一切——琉衣,你也在拯救我哦。”

他的愛意,他的**,屬於五條悟的一切,都被這個人無條件地容納了。

教堂被暴風雨衝刷,深見琉衣隻覺得自己乘坐在一艘漂浮不定的浮舟上,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起起伏伏,靈魂亦在被看不見的風暴摧殘洗禮。

身體仿佛不屬於自己的了,在她的感知中,世間萬物似乎隻剩下懷抱著她的那個人。

她會被淹沒的,卷進深海之中,再也浮不起來的……

“悟君,不要、不要再繼續了……不可以,我會沉下去的……”破碎的聲音從唇邊溢出,但其實就連深見琉衣自己都不太清楚在說些什麼,隻是本能令她緊緊抓住唯一的浮木。

“不會的。”五條悟的嗓音嘶啞得可怕,每一個字都仿佛從靈魂裡擠出來一樣,令聽見的人下意識地發抖,“再堅持一下……為我破繭吧,琉衣。”

最後的浪潮湧來之時,鋪天蓋地的疲憊感將深見琉衣推入深海,她剩下的唯一感知,就是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似乎被人托了起來,一件冰涼的東西沿著纖細的指節,直直扣進了指根處。

像是最為沉重的鐐銬,又宛如無形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