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2)

祝靳笑了笑,隨即與他聊起了居家日常的,比如說前日吃三文魚結果發現商家用虹鱒魚冒充,又比如前日在街上買衣服時遇見一條凍死的狗等等。

忽然祝靳話鋒一轉,眼鏡下的眸子帶了些光芒:“不知道衝田君如何看待當今的國際形式,比如說日方麵與中國方麵。”

衝田春政握著懷表的手緊了緊,打開了表麵,指針慢慢轉向了七點四十五分,這樣的話題讓他有些如坐針氈。

“我隻是一個商人,我隻知道合理經商,從來不涉及國事政治。”

“可是政治這種東西不是你不碰,便可以不涉及的,當下每個人都是處於政治中的,生活中每一處都是政治。”

“我知道,所以我才規避它,因為生活中處處都是危險。”衝田春政看著懷表上的相片,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張三個人的全家福,雖然很小但是卻很清楚。

“衝田君這話說的這番話便像是很怕死的樣子,我可不覺得衝田君像是個怕死的。”關霖話中帶了些笑意,眸子緊緊盯著他。

“我想每個人都是害怕死亡的吧,因為心頭有一份羈絆,有一份牽掛,正因為這樣,才不肯輕易的死去。”關了懷表,重新端了酒杯,抿了一口。

“衝田君說的沒錯,可是也有一些人,害怕死亡不是為了彆人,隻是為了自己,隻是想活下去,哪怕單純的渾渾噩噩的活著,也想活下去,為此甚至出賣彆人。”關霖笑著看向了祝靳。

祝靳咬了唇,回瞪了她一眼。

“我沒有說你呢,親愛的。”關霖笑靨如花,拿手推搡了他一下,便被他握在了手裡。

“我看你就是今天缺少疼愛了。”兩人隨即嬉鬨起來,衝田春政見狀識趣的端著酒杯,離了座。

不遠處的井上大佐正朝這邊走來,見到了他離了座,便換了方向,跟停在了他的麵前。

“衝田君,要不要邀請一些貌美的小姐跳一跳舞?光喝些酒也沒有意思。”井上依舊一身黃綠色軍服正裝,穿戴整齊嚴謹一絲不苟,肩上的三條杠三顆星象征著他的軍銜和權力。

井上說的小姐其實是附近舞廳的舞女,此次俱樂部活動,便將她們邀請了過來,說是助興。

“謝謝大佐閣下好意。”衝田春政對此避之不及,沒有去尋找舞女,隻站在吧台處,拿了一杯酒精濃度適中的白蘭地。

“聽聞衝田君劍道已有七段,更是天然理心流的流主,在下收藏了一些古代太刀、打刀、肋差、短刀等,皆是古製,而我身邊帶了一把加賀清光,說來倒是與衝田家頗有些淵源。雖是比較普通的刀,但是得名與他的使用者,倒也是把名刀了。不知道衝田君有沒有興趣觀賞?”

井上對於這些刀劍頗為癡迷,他是一個劍道高手,同大部分劍道高手一樣,熱愛刀劍。

“想不到井上大佐還是刀劍收藏愛好者,改日必定前去拜訪。”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討好,衝田春政小心翼翼的回了,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趣。

那加賀清光他自然知曉,因為那是幕末新選組隊士衝田總司使用過的刀。

“那衝田君前來拜訪時,我也要向衝田君請教一下劍術,到時候還望衝田君不吝賜教。”

衝田春政正欲開口,忽然門口處傳來一陣sao亂,倒是沒有聽見半點槍聲。

門口迅速黑壓壓的圍住了一片人。

舞會的曲目也被這番變動擱停了,眾人紛紛停了下來,好奇的走向了門口。

經過憲兵隊的調停,圍觀群眾逐漸被驅散,隻留下了引起sao亂的幾個當事人在場。

角落裡蹲著一個衣衫破舊卻整潔乾爽年約三十的成年男人,男人的臉上身上皆是傷口,一條傷痕從右臂劃下,拉出十公分的口子,鮮血淋漓了一地,男人自行撕了一塊身上的布條,正在進行包紮。

男人身邊是一具倒下的屍體,是一個年輕女人,女人背部被刀刃刺中,鮮血淋漓,已然失去了生氣,一動不動。

站在兩人另一邊的是一個穿著灰藍條紋和服的男子,腰間佩戴著一把脅差一把打刀。

情況一眼明了,這個日本人當街殺害了一名年輕女子,砍傷一名男子。

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很快被調查清楚——日本人名叫中村尤次郎,是一名落魄武士家族的後代,路過這條街道時因與這名中國男人口角矛盾,便拔出打刀砍向他,男人的妻子替他擋下了一刀,第二刀由於圍觀群眾其中乾擾,故此隻劃傷了手臂。

井上大佐一杯葡萄酒喝完,摔碎了杯子,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眾人,隨後將視線停留在了祝靳的身上。

“祝君,你怎麼看待這起案件。你說說,這個日本人應該獲得怎樣的刑罰呢?”

衝田春政視線留在了祝靳的身上,這樣的話語毫無疑問,是給予井上的一番考驗,考驗他是否是一個真正的為虎作倀的漢奸。

井上大佐拍了拍祝靳的肩膀,繼續道:“你知道我非常看重你,所以我決定這次將一個審判的機會交給你,他們三個人的命運交給你來決定,祝君要好好考慮。”

那麼他的回答呢?

衝田春政視線焦灼的停留在祝靳身上,不過幾秒便聽到了他的聲音。

“這名中國人與日本人發生口角之爭,被砍死砍傷,這是他理應獲得這樣的下場,因為凡是聰明之人都清楚弱者不應該同強者反抗作對,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老話,‘拳頭大就是真理’。”

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陽光照在鏡片上,反射著耀眼的光,也隱藏了他眸中的神色,衝田春政沒有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