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 / 2)

他抿了抿嘴唇,耳邊聽到了那個可憐男人的怒罵,男人不善言語,相貌憨厚,怒急之時罵人也隻是詞窮的很:“你這個狗漢奸,替日本人做事情的狗漢奸,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兩個語言不通的人卻能發生口角之爭,思及此,衝田春政嘲諷的牽了牽嘴角。

井上倉榮聽完了這番話,鷹銳的眸子掃視了一圈:“祝君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這個世界就是強者主宰的世界,弱者總是喜歡用同情一詞,來乞求強者得到他們不應該得到的東西時的借口。”

井上倉榮抬手示意憲兵放了那個怒罵的男人,憲兵們架著男人扔了出去,連帶著將死去的女人抬了出去。

中村尤次郎抬腳便走,卻被侍衛攔了下來,不解井上倉榮為何沒有讓自己離開,回首恭敬道:“大佐閣下,這是何意?”

“見你的裝扮應該是一名武士?我這裡正好有一名劍道高手,不知道閣下願意切磋一番嗎?贏了便可以離開。”

中村尤次郎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番話,楞在了在當場。

井上倉榮從副官手裡拿了一把刀,遞給了衝田春政,“此人欺騙長官,行為低劣,實在是丟了我大日本帝國武士的臉,還望衝田君不要手下留情。”

這是一把普通的黃銅尉官刀,想必應該是這名副官的配刀,刀劍觸手生寒,衝田春政握住了它。

中村尤次郎見此情景,右手握住了腰間打刀,背脊冷汗直冒,牙關咬緊:“大佐閣下,我是大日本帝國的子民,你不應該為了區區幾個低賤的支那人殺我。再說了那個支那人確實是言語嘲諷我,我說的千真萬確沒有謊言。”

衝田春政聽聞此語,握緊了手中的刀,他在這個時代以這個身份待的越久,便越發的心生痛苦。

以前在他的認知裡,日本人是一個高素質喜歡追求極致言行充滿中二氣息的民族,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根本是一個野蠻民族,殘忍且沒有良知。

他們在戰爭中手刃萬千人,卻沒有絲毫愧疚,仍舊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得到天神庇佑的子民。

無論是高層領導,亦或者是底層民眾,他們輕視生命,對於生命他們缺乏敬畏之心。

受傷的男人並沒有離開,他已然失血過多,意識似乎有些模糊,他抱住了死去的女人,隻沉默的看著被憲兵守住的門內情景。

他知道日本人不能得罪,卻也根本不想得罪,誰知道這個日本人會找他問路,而他又根本聽不懂日語,隻回了三聲“啊?”,卻沒有想到就此災難來臨。

門內的變動,他看在眼裡,雖然不甚理解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他恨日本人,更恨那個為虎作倀為日本人工作的中國人。

中村尤次郎見井上倉榮心意已決,知道言語無救,當下率先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嘶喊著朝衝田春政砍了過來。

井上真的是在為了正義為了那兩個中國人才攔下了中村嗎?

衝田春政舉刀迎戰,他沒有繼續思索,因為他已然知道這位酷愛劍道的軍官隻是想看一場精彩的戰鬥,隻是想看一場殺戮。

他受過的正統劍道繼承,從小苦練,又豈是一個落魄武士家族的後代可比。

不過幾分鐘,他的刀劍已然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聽著打刀入體的聲音,聽著那人痛苦的呻、吟,聽著潺潺流血的聲音,這就是剝奪生命的感覺嗎?

衝田春政看著飛濺在自己手上的鮮血,內心沒有絲毫開心,儘管他為了那兩個中國人報了仇。

“衝田君劍道高超,此番戰鬥真是精彩,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井上大佐率先鼓起了掌,隨即在場的眾人紛紛喝彩,衝田春政收了刀,還給了尉官。

憲兵立即上前清理地麵,不出多時又是煥然一新,宴會樂曲響起,剛才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一般,眾人又重新說說笑笑。

關霖走了過來,遞給了一方白潔的手帕,眸中神色複雜:“衝田君,恭喜你勝了。”

“……是劊子手之間的勝利。”

“不,這是正義的勝利。”關霖言語忽然重了幾分。

“……”衝田春政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複她,她說的不假,他替那兩個人報了仇,在她們看來便是正義的。

手帕擦著鮮血的印跡,幾滴鮮血已然乾涸,怎麼也擦不掉,力氣逐漸加大,卻仍是不見減少,“罷了罷了,謝謝你的手帕,我去洗漱間洗洗。”

洗漱間樸素無華,水泥砌起來的洗手池因為潮濕生了些暗黑色的綠苔,鐵質的龍頭流出了一段暗紅色的水流,像極了鮮血,又放了幾秒,這才複而變得清澈。

扶著洗手池,衝田春政看著一旁鏡子中的自己,隻覺得這熟悉的相貌,帶了幾分陌生,明明這副樣子看了這麼多年。

掬了一捧清水,洗去臉上的血滴,嗅到鮮血的鐵鏽味,終是忍不住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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