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首捷(重寫版)(1 / 2)

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茴笙 13063 字 3個月前

聶城被眾人迎上來,時年一見他就衝過去, “聶城, 你怎麼樣?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緊啊……”

聶城按住她的手, 輕聲道:“我沒事。”

時年才不信, 他渾身都快被血染透了, 她簡直不敢多看。聶城越過她,走到朱厚照麵前,單膝跪下, “皇上。”

朱厚照從怔愣中回過神, 主動扶起他, 由衷道:“好身手!不怪聶兄你張狂,你這一身本事,可比宮中的錦衣衛強多了, 換了朕也要張狂!”

他對聶城的稱呼竟已變成了“聶兄”, 看來是真被他的勇武折服。大家倒也不意外, 萬歲爺從來便是如此,佩服真正有本事的人。

錢寧聞言有點尷尬, 卻也無話可說。畢竟一年多以前, 他也曾被皇上命令去鬥豹子, 當時他嚇得腿都軟了。而聶城不僅鬥贏了,關鍵的是那樣的生死關頭,他利刃在手卻隻是打暈了它,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 彆人不知道,反正他自問是沒有的……

朱厚照瞥到時年滿臉擔憂,笑容一滯。心情忽然變得複雜,剛才她送刀、他接住,兩人配合無間,透出的默契讓他嫉妒,聶城的身手更是讓他意想不到。

身為帝王,他本來覺得,無論時年的丈夫是誰,自己總是能比過去的。她現在轉不過彎,假以時日,一定會發覺。

可這一刻,他卻不確定了……

他沉默一瞬,淡淡道:“聶兄倒是有位好夫人,剛才多虧她出手,否則你就生死難料了。”

時年這才想還有這麼個誤會沒解除,頓時尷尬得不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臉都紅了,不敢看聶城,更不敢猜他現在什麼想法。

媽呀,他不會認為自己在占他便宜吧……

聶城微微一笑,“是,我有位好夫人。”

時年驚訝地望向他,男人神情柔和,眼神裡透著安撫。

所以,他已經知道了,還配合了……

朱厚照看見兩人“眉目傳情”,頓覺心口一堵,偏偏還不能發作,隻好煩躁地彆開視線。

劉瑾忽然道:“萬歲爺,聶勇士傷得這麼厲害,趕緊傳太醫給他治傷啊!可不能耽誤了!”

朱厚照剛要應下,聶城卻說:“不急。皇上,先把咱們的賭約算了吧。”

劉瑾臉色一變,聶城目光看著自己,當中意味實在明顯。

他們的賭約。是了,他說過,隻要聶城能鬥贏豹子,他便把劉瑾交給他處置。朱厚照眉頭微擰。許下那個賭注時,他並不真的覺得他會贏,如今的局麵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讓他賴賬也是不可能的,沉默半晌,君王輕歎口氣,“劉瑾,你自己過去吧。”

劉瑾強笑道:“爺,您在開玩笑吧……”

朱厚照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一問頓時火起,“爺幾時開玩笑了?說起來,劉公公如今倒是愈發威風了,先是抓了路知遙,剛才又偷偷調走朕安排的錦衣衛,朕倒是想問問,路知遙犯了什麼罪,這聶城又犯了什麼罪,你竟接二連三要置他們於死地!”

他聲色俱厲,劉瑾嚇得腿一軟,立刻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奴儕有罪,皇上息怒……”

時年早恨透了這老太監,立刻補刀,“對啊,劉公公已經先後害了他們兩個,下一個不會就要對我下手了吧?”

她的份量明顯比聶城路知遙更重,朱厚照聞言神色愈發冷峻,劉瑾看得心驚。他了解朱厚照,知道此時不能強辯,立刻道:“萬歲爺,您千萬彆動怒傷了龍體,千錯萬錯,都是奴儕的錯……路大人的事,是奴儕一時心急!因為,奴儕太想讓萬歲爺開心了,瞧見路大人身手不凡,就想讓他和阿花比試,您看了會喜歡……路大人確實沒犯什麼罪,是奴儕一片忠心,沒成想做了錯事……至於聶勇士,也是奴儕一時糊塗,想著畢竟我差點害了他兄弟,回頭聶勇士要是找奴儕報仇,那我就沒活路了……奴儕是心裡太害怕了……”

他說著哭了起來,仿佛真的後悔不已。權傾天下的東廠督主、司禮監掌印太監,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滿頭白發,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區彆。

朱厚照見狀眉頭一皺,想斥責,卻又像是有些不忍。

時年心道壞了,劉瑾要翻盤。果然,朱厚照轉向聶城,眼神有些為難,卻還是道:“聶兄要怎麼處置他?”

雖是提問,語氣裡的意思卻很明顯,是希望他從輕發落,至少不能說弄死劉瑾。

他甚少做這種事情,心裡老大不自在,沒想到聶城卻笑得自然,“皇上,把劉公公交給我處置是您說的,草民一開始就講了,隻是希望您還我和義弟一個公道。所以,如何處置劉公公您說了算,草民決無異議。”

朱厚照一喜,“當真?”

“是,草民相信皇上會公允行事……”

他說著,卻忽然身子一軟,似乎終於支撐不住。時年忙扶住了他,“快彆說了,我們先去治傷吧……”

劉瑾也想趕緊把這個場合糊弄過去,之後萬歲爺再行處置,也已經過了火氣最大的時候,“對,傳太醫,傳太醫!”

朱厚照冷聲道:“傳太醫,給聶兄治病,至於劉公公,你就彆摻和了。”

劉瑾一愣。朱厚照看著聶城慘白的臉色,到底覺得自己剛才不太地道,於是道:“傳旨,免去劉瑾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罰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來!”

“皇上!”劉瑾大驚。司禮監掌印太監,那是大明宦官能坐到的最高位置,和東廠督主相比,掌印太監能參與朝政、替皇帝批閱奏疏,可以說是實際意義上的宰相,這就給他免了?!

朱厚照道:“朕已經從輕發落,劉公公若還不滿意,那我隻好把你交給聶兄處置,再也不管了。”

一句話,讓劉瑾的求饒卡在喉嚨裡,半晌,磕頭道:“奴儕遵旨!”

豹房這一日的事,未到天黑就傳了出去。

萬歲爺以活人鬥豹、最後還鬥贏了,換了以往也是能議論一番的大新聞,然而和另一件事比起來,頓時就不值一提了——劉瑾被皇上當眾斥責,免去了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

朝野震動!

劉瑾這些年仗著皇帝的寵信,春風得意、無法無天,還從未栽過這麼大的跟頭,一時間大家都驚疑不定,到底出什麼事了?很快,他們有了答案,原來龍顏之所以震怒,劉瑾受到這麼重的責罰,居然都是因為那名鬥豹子的勇士?

聽說,是他的兄弟被劉瑾給抓了,這人就闖進宮去,做出了這麼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

眾人咋舌,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朝野上下議論紛紛的時候,聶城已經回了張家兄弟的小院。朱厚照本想留他在豹房養傷,但聶城躺了幾天後,便堅持要出宮,不僅他要出去,連時年也要帶走。

於是最後,他和時年一起,回到了這處熟悉的四合院。

時年對此很驚訝,“真是奇了怪了,你之前不送我進去使美人計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帶我出來,簡直要感動中國。”

聶城躺在床上,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你都主動說了是我老婆,我還能怎麼辦?難道真把自己老婆留在彆的男人身邊,那我回去就沒臉見人了。”

他提到這個,時年頓時窘迫,“我說了,不是我主動拖你下水,是朱厚照自己誤會了,我隻是沒機會解釋……”

之前雖然當過劉徹的少使,還有朱厚照的壓寨夫人,但也許是因為他們對她來說,都是存在於史冊上的人,隔著一層距離,時年覺得自己是在演一場戲,對許多事情的接受度都比較高。可這次莫名其妙跟聶城湊成一對,還是她這邊鬨出來的,她就格外不自在。

她嘟嚷,“男人的大男子主義真可怕,便宜老婆居然也要負責到底……”

蘇更端著藥進來,聽到這裡笑道:“其實,咱們隊員為了出任務方便,經常會假扮夫妻、兄弟,之前孟夏和張恪,這次我和小路都是這樣。你不用想太多。”

時年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這趟過來她真是被路知遙驚呆了,你一個未成年當人家大哥就算了,居然還撈到蘇更這種水準的便宜老婆,活該你坐牢!

蘇更把藥遞給聶城。他身上傷太多,需要好好休養,蘇更就負責起了煎藥的活兒。不僅如此,她的醫療包裡也有很多現代的藥品,對治療聶城的傷勢起了很大作用。

聶城接過一口喝掉,眉頭都沒皺一下,時年見他熟練的樣子,忽然撲哧笑了。聶城挑眉,“怎麼?”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來,在漢朝那次你也是這樣,被劉徹打個半死。你怎麼這麼倒黴啊,每次都要挨打,你脾氣不好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時年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換了自己,如果出次任務挨一次打,可能也要見誰損誰。

聶城似乎罕見的被她問住了,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看得時年又是一樂。路知遙惱道:“沒良心,隊長要不是為了救我們,會受這麼重的傷嗎?”

時年反唇相譏,“他是替你去鬥的豹子,我好歹送了把刀呢,是你沒有良心!”

一句話精準踩中路知遙心結。他這幾天一直很愧疚,當晚聶城命令他一個人先出去,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卻也聽話地走了,後來才知道他居然替自己去鬥了豹子!

聶城回來那天,他看到他的傷勢,當場眼圈就紅了。

時年這麼一說,他不知道怎麼反駁,氣得臉都紅了。蘇更有些頭痛,路知遙這性子也太容易摸了,這才多久啊,就變成時年欺負他了。

正想出來打個圓場,時年卻又說:“逗你的,我們聶隊長這麼英明神武、一心為公,以身鬥豹這麼危險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任務,肯定是不會去做的,對吧?”

聶城配合道:“對。”

路知遙和蘇更對視。是了,因為聶城的冒死一搏,劉瑾也受到了遠超他們預期的懲罰。免去司禮監掌印太監,他還是東廠督主,依然是權傾朝野,但這件事的意義並不隻在於他丟了一個官,還意味著他那龐大得仿佛不可動搖的勢力,開始出現裂痕。

聶城:“還記得曆史上,劉瑾是怎麼垮台的嗎?”

時年回憶看過的資料,“因為……太監張永得到了大臣楊一清、李東陽的幫助,冒死彈劾,讓朱厚照相信了劉瑾有心謀反,所以把他抓起來了。”

為這個,她在豹房時還特意打聽了張永,卻得到他已經在正德五年被處死的消息。宮人沒有明講,但聽那意思,張永的死和劉瑾有關。

這是被反殺了啊?

時年忍不住道:“這個劉瑾真是太不對頭了,怎麼搞的像知道劇本似的。他不會是重生的吧!”

她隨口瞎說,聶城表情卻有些微妙,頓了頓,道:“張永不在了沒關係,事情的關鍵本來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另一個人。”

沒錯,關鍵不是張永,抑或是楊一清、李東陽。真正起決定作用的人有且隻有一個,便是那手握至高權力的天子,朱厚照。

因為有他的寵信,劉瑾才爬到高位,又因為失去了他的信任,劉瑾以及他的整個利益集團瞬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