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 / 2)

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茴笙 18829 字 3個月前

茴笙/文

建安十三年,九月。

孟夏站在甲板上,舉著望遠鏡眺望長江對岸,隔著水霧茫茫的江麵,可以看到森冷兵甲、戰艦林立。

她看得有點久,劉遠在旁邊躍躍欲試,“看到什麼了?原來咱們還帶了望遠鏡啊,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孟夏隨手把望遠鏡丟給他,“一群路人甲。可惜了,還是沒看到曹操。”

她舒展了一下腰,看向周圍。此處是孫劉聯軍的其中一艘戰艦,值得一提的是,這裡的“劉”不是曆史上的劉備,而是眼前這位正舉著望遠鏡看得不亦樂乎的劉遠劉同學。

孟夏懷疑他是個軍迷,最近每次看到她拿出什麼新裝備都興奮得不得了,孟夏還逮到他趁她不注意偷瞄她的槍,眼神那叫一個纏綿,不知道的以為在看美女裸|照呢!

果然,劉遠看完又發表點評了,“你這望遠鏡是軍用的吧?美|軍的!我之前在論壇看到大神八過,沒想到這回摸到真的了!”

“有時間關心望遠鏡,不如多想下待會兒和周瑜還有諸葛亮的議事吧,曹操可不是那麼好打的。”

劉遠一笑,聳肩道:“我有什麼好想的?就放手讓諸葛亮去替他背後的劉備施展才華唄,到時候曹操一打完,咱們再一撤,劉備憑著在赤壁之戰中立下的功勞,自然能夠順勢而上,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這是他們想出來的辦法,既然劉備的命運被劉遠打亂,那也要靠他去糾正。好在劉備人就在荊州,劉遠派人去請了他過來,以子侄之禮事他,說要與皇叔一起共度此次荊州之危。

雖然命運被打亂了,劉備還是得到了他的外掛——此時諸葛亮已經被他收到麾下,於是後麵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劉遠和孫權組成孫劉聯軍,共抗曹操,劉備的人馬也作為荊州的一股勢力參與了戰爭。

想到這段時間諸葛亮在數次軍事會議上表現出的才乾,劉遠笑嘻嘻道:“現在他的風頭都快把我搶完了,誰還在乎劉子玉說什麼?全看著諸葛孔明呢!”

“聽起來某人很不甘心哦。怎麼,不想走了?還想繼續在這兒當一方諸侯,最好將來三分天下也有你一份,建國稱帝、名垂青史?”

看表情,劉遠確實對她描述的未來很心動,不過孟夏黛眉一揚,他及時刹車,作嚴肅狀,“怎麼會!我穿越到這兒是流落異鄉,很慘的,能回去慶幸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想走?多慮了多慮了,小夏姐姐你實在是太多慮了!”

孟夏輕哼一聲,懶得理他的言不由衷。

兩人下了甲板,往艙內走,劉遠好奇道:“不過你怎麼對曹操這麼感興趣啊,還特意跑甲板上想看他,之前咱們見到江東的人也沒見你這樣啊。尤其周瑜還長那麼帥。”

孟夏斜睨他,劉遠說:“乾嘛,你不覺得周瑜帥嗎?不會吧,本人作為一個帥哥,整個三國隻承認他的顏值勉強可與我一比!”

孟夏沉默一瞬,微笑道:“說實在的,我有時候挺佩服你的自信的。”

劉遠睜大眼,孟夏不等他抗議就說:“帥不帥的不重要,整個三國你要讓我選,我對什麼周瑜啊孫權啊諸葛亮啊完全不感興趣,我就喜歡曹操。”

“為什麼?”

“因為小時候看《三國演義》電視劇,我隻看了前半部分,覺得他最sy,打得彆人嗷嗷亂叫。很酷,和我很配。”

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覺得電視劇裡的大奸雄和自己很配……

劉遠理智地沒有對此作出評價,而是道:“那你喜歡曹操,現在要和曹操對打,豈不是很糾結?”

“當然不會。就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我才要親自打敗他。”

孟夏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是戲謔的笑意,“你難道不覺得,和喜歡的人作對頭,更刺激、更有趣嗎?”

劉遠:“……”

他咽下口唾沫。

媽媽,這就是女人嗎?我發現我還是不夠懂她們!

男生一副被震住的模樣,這段時間他和她相處都是這樣,看上去真誠而直接,完全不像傳聞中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劉郎,倒是和他告訴她的本來身份——一個大三在讀男大學生很符合。

所以,到底劉郎是他仗著穿越男的傑克蘇光環蘇出來的,還是現在的真誠無辜才是對她假裝的?孟夏冷眼打量。

這些日子她試探多次,越來越覺得,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已經出神入化,那他這陣子對著自己的表現,應該是真的……

孟夏:“對了,你之前跟我說,你是自己學會這邊人的口音的?”

三國和西漢一樣,語言仍屬於上古漢語範疇,他們都是靠著超能力自動轉換,劉遠卻說他是自己學會的。

“對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剛來的時候跟聾子瞎子一樣,什麼都聽不懂,也不認字兒。不過小生好歹是北外高材生,多學一門外語灑灑水啦,soeasy!”

孟夏看著男生得意的樣子,心頭一哂。之前她還想過,劉遠就算和神秘人無關,也有可能是他們的新隊友,在不知道自己能力的時候就穿越了,但首先她感應不到他的弦,其次劉遠也不能自動聽懂古人的話。

所以,要麼他說的一切都是假的,要麼,他就真的隻是個偶然穿越的普通人。

士兵忽然上前,“稟將軍,有人於軍營外求見!”

劉遠見有人來了,立刻又擺出那副“荊州之主”的裝逼姿態,“本將軍是誰都能見的嗎?他們有說自己是誰嗎?”

“說是,故人。”

“我的故人?”

“不是,是您身邊這位孟姑娘的故人……”士兵遞上一封信,“他們說,孟姑娘看了信就知道了。”

孟夏不待劉遠發話就拈過信,撕開看了一眼就笑了,“是他們。我昨晚就感應到了,他們到了。”

劉遠猜到應該就是她之前提過的隊友了,她說了他們會來支援,“那請人進來吧。”

十五分鐘後,孟夏在船艙內見到了闊彆一個多月的聶城,捂著心誇張道:“隊長,你總算來了!有您老人家坐鎮,我可以放心了!”

路知遙問:“夏夏姐,你怎麼樣啊?我們昨晚到的,一打聽才知道赤壁之戰已經開打了,幸好我們的降落地點離這兒不遠,快馬加鞭一晚上總算到了。”

孟夏捏捏他的臉,“不錯嘛,還知道擔心你夏夏姐。回去買糖給你吃!”

路知遙被她這動作弄得臉漲紅,使勁掙紮才逃脫魔掌,“我都上大學了,你不要還總是把我當小孩子!我才不吃糖!”

孟夏欺負完小朋友,這才把目光看向後麵一直沉默的第三個人,“你也來了啊。”

張恪薄唇緊抿,頓了頓才說:“我那邊後來又出了點事,所以來遲了。”

路知遙藏在聶城身後,不忘替他補充:“哦對,我和隊長是今早在這邊遇到恪哥的。沒想到我們居然前後腳到,就一起過來了。”

其實他也挺驚訝的,因為還記得上次隔空開會時,恪哥那麼堅定地說會很快去三國找夏夏姐,他還以為他早就到了呢。

孟夏還是笑眯眯的,“沒有遲啊,你能來我就很感動了。謝謝哦。”

張恪一言不發,隻是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劉遠等他們敘完舊,這才打招呼道:“三位好啊,你們就是夏夏的隊友啊?我是劉遠,初次見麵,請大家多多指教。”

聶城其實一進來就看到了劉遠,此刻聽到他開口,又在腦子裡回憶了下豹房那夜。沒有錯,其實上一次在通話裡聽到他的聲音他就那樣覺得了,劉遠不是那個人。

雖然當時那人的容貌聲音都記不清了,但直覺告訴他,劉遠不是他。

那有可能是那人在幕後操縱他嗎?

他看了一眼孟夏,孟夏秒懂,傾身附耳道:“我覺得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長時間,孟夏也沒有發現他的疑點,以她的能力來說,幾乎已經能確定劉遠的無辜了。

但這沒有讓聶城輕鬆,反而眉頭皺得更緊。

孟夏察覺不對,問:“怎麼了?”

聶城沉吟片刻,沒讓劉遠出去,直接當著他的麵對孟夏說:“我有事問你。”

“什麼?”

“時年不在你這兒,對吧?”

孟夏搖頭,“不在,她還沒到呢。”

聶城點頭,“那就是了。”

察覺孟夏的疑惑,他頓了頓,說:“時年出事了。”

孟夏一驚,“什麼意思,她怎麼了?你們又聯係了?”

“問題就出在,我們沒有聯係。”聶城說,“非但沒有聯係我,我對她、以及她身處的整個西漢,都感覺不到了。”

聶城感覺不到時年不奇怪,本來他們之中也隻有時年有那種隔著時空還能感應到隊友的能力,但即使是她,身處三國也是能感應到彆的動亂的時空的。聶城說他感應不到西漢,言下之意就是感應不到西漢的弦,孟夏之前沒注意,此時立刻試了一下,果然自己也感應不到。

“沒有感應的話,應該是那邊的弦平靜了吧。”孟夏思索道,“肯定是漢朝的事情解決了,上一次時年就說了。”

聶城卻搖了搖頭,“我也這麼想,所以和小路完成任務後,確認漢朝的弦已經恢複平靜,就直接來了三國。但一抵達我就發現,這邊感應不到她的弦,也就是說,她沒有過來。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漢朝的事情解決了,距離上一次通話也過去了快一個月,她為什麼還沒有像她說的那樣,過來找你?”

孟夏一愣,心頭頓時彌漫上不安。

其實她這段時間也疑惑過,時年為什麼還沒來,但由於這邊的事實在太多,也沒空多想,反正有沒有幫手她該做的事都得做。

可如果,時年真的說了要來卻沒來,漢朝的弦還平靜了的話……

她低聲道:“總不會是,她在該走的時候沒走掉,被困在漢朝了吧?”

現場一片死寂。

7處此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每個人都同時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他們感應不到漢朝的弦,就過不去,如果時年真的滯留在漢朝,而她也感應不到弦的話,豈不是就困在那裡走不掉了?

路知遙弱弱道:“有沒有可能,她是完成任務後直接回現代了啊?或者是去彆人那兒了,比如布裡斯,還有小更姐……”

聶城:“你覺得有可能嗎?”

路知遙其實也覺得沒可能,時年在工作上一向是非常努力積極的,他有時候甚至懷疑,她心裡一直憋了鼓勁兒,想把隊長踩在腳下,篡位奪權!

都知道三國的情況最複雜,她說了要來三國,肯定不會跑去彆的地方。

路知遙抱住頭,崩潰道:“所以她真被困在那兒了?這樣事情就大條了啊,怎麼辦啊!”

劉遠聽到這裡終於插嘴,“你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我都聽不懂?時年就是上次批評過我的那位小姐姐是嗎?她怎麼了?”

聶城看著他,不語。

孟夏順著他的目光,忽然意識到聶城為什麼這個表情。

他們一直都認為這次事件的關鍵在三國,在劉遠,可如果整件事都和劉遠無關,那那個暗中搗鬼的神秘人又在哪兒呢?

聶城黑眸沉沉,像是想透過劉遠看向遙遠的大漢,“我們在說,她可能碰上了一個大危機,沒有人能幫上她。而能不能逃出來,全看她自己了。”

遠方天際是墨色的城池,高大雄渾,如一隻巨獸盤踞,襯得後麵的群山也黯然失色。

霍光站在石頭上遠眺,難掩興奮,“大哥,那就是長安?”

霍去病:“是啊,再有半天就能到了。”

一句話說得霍光心潮澎湃。

這就是他在家鄉無數次聽人說起的長安啊,天下最繁華、最壯觀的城池。

經過二十多天的跋涉,他終於要看到它了。

和他比起來,霍去病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往後麵飄去。霍光順著一看,頓時也是胸中一滯,剛才因為見到長安而好不容易興起的激動像被一陣風卷走,隻餘熟悉的憋悶和無力。

臨時搭起的休憩亭下,年大哥……年姊姊坐在案幾旁,麵無表情望著遠方。陛下坐在她身側,兩人都是一樣的沉默,嚇得周圍服侍的人也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多抬。

這樣的場麵,最近每天休息時都會上演。

“她還是不肯說話嗎?”霍光小聲問。

霍去病不語。

霍光有些著急,還有隱隱的憤怒,“她肯定很難過,我知道她是不願意的,那天都那樣逃了,陛下卻……”

霍去病看他一眼,表情平靜,卻嚇得霍光把後麵的話都咽了下去。

“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妄議陛下。”

說完這句,也不管霍光是什麼臉色,他徑直走到馬旁,取下自己的水袋,大大喝了一口。

是,自從大軍離開隴西那天,她從鑾駕上跳下,卻還是被抓回去後,她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而且和之前總是想方設法逃走、鬨出的動靜他在外麵都有所耳聞不同的是,返程這二十來天,她沒有試圖逃過一次,順從得讓人驚訝。

他不知道陛下對此是否滿意,大抵是不的,因為她對他再次變得冷漠。事實上,她剛被陛下扣下的那幾天就是這樣對抗的他,但和那時候更像是賭氣的冷漠不同的是,她現在除了不理睬陛下,整個人也顯得很不對勁,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又像是旅人行走在黑夜中卻失去了前行方向,黑瞳中全是惶恐和茫然。

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懷中瞬間變得慘白的麵色,霍去病攥緊拳頭,良久,再次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時年確實受到了極大衝擊。

她坐在亭子下,前方是葳蕤山色,身邊有很多人,她卻什麼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她整個人,整顆心,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雖然穿越了這麼多次,但因為每一次都知道自己最終是會回去的,所以穿越對她來說更像是一次跨時空旅遊,隻不過旅遊的同時還要順帶乾點活兒,好在有錢拿,乾活也乾得甘願。

可這一次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