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紫微(1 / 2)

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茴笙 16967 字 3個月前

茴笙/文

時年被關在屋子裡,不清楚外麵的具體情況,隻知道康熙來了又走了,聽動靜應該很順利,沒出什麼意外。

不過她雖然打聽不到圓明園裡的消息,卻能收到更遠的地方的消息——就這一天,她先後感應到有三處弦開始恢複平靜,分彆是東漢光武帝時期、南唐李後主時期和西夏景宗時期,也就是說,聶城、孟夏還有布裡斯已經分彆完成他們的任務,前往第二個地方了!

重大利好消息啊!

時年沒想到說要速戰速決,他們就真能這麼迅速,13處偏移變成10處,讓她瞬間振奮起來,以至於當晚看到楊廣再次出現時,她也眉開眼笑,倒讓楊廣一愣。

“這麼高興?”他揚眉問。

時年立刻平複表情、假裝無事,但已經晚了,楊廣念頭一轉就猜到了她是為什麼高興,“不錯,你的同伴動作挺迅速。照這樣下去,也許不需要我幫忙,你們也能靠自己解決問題。”

“說了要打賭,你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時年立刻說。

“你怕我反悔?”楊廣揚眉,“你就這麼有信心自己會贏啊。”

時年不語,楊廣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就一陣不快。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時年一驚,“又要乾嘛?”

“每天被關在這裡不覺得煩嗎?我帶你出去逛逛,怎麼樣?”

“逛……去哪兒逛啊?”

他是要帶她偷溜出去嗎?可四爺他們都還在圓明園裡,萬一被發現了他是沒事兒,她就麻煩了!

“放心,我對這個破園子沒什麼興趣,咱們去更遠的地方。去……我們去過的地方。”

時年感覺到弦的波動,下一秒就看到了上次那個遍布弦絲的黑暗空間。

不等她看清楚,楊廣已經目標明確地握住其中一根不斷震顫的弦,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後,等時年再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月夜下的宮城中。

宮闕連綿、樓閣林立,她和楊廣立於一座假山上的涼亭中。

因在高處,所以視野格外廣闊,舉目望去,隻見雕欄玉砌都籠罩在朦朧月影裡,美得如夢似幻。

洛陽紫微城。

腦中瞬間閃過的名字告訴了她這裡是哪裡,而另一個聲音則提醒了她如今的年代:公元705年,也就是武則天統治的大周神龍元年。

“你帶我來了唐朝?!”時年震驚地說。

雖然上次楊廣已經給她展示了他任意來去時空的本事,但畢竟是還在清朝打轉,這次看他這麼輕鬆就橫跨一千多年把她帶到唐朝,時年震驚之餘還有些嫉妒:她要是有這個能耐,當初就不會被困在漢朝那麼久了!

“準確地說,現在已經不是大唐了。是大周。”楊廣糾正道。

“好,大周。你帶我來這兒乾嘛?”

“你不是很急著完成你的任務嗎?你的同伴們都已經做成一個地方去第二個地方了,就你還在原地打轉。我帶你過來幫幫你啊。”

時年這才反應過來,確實,那13處偏移點裡也包括了武周年間。為此當初選任務點的時候她還猶豫了一下,因為對傳說中的女皇陛下很好奇,很想親自去見見她。

不過最後她圈中了清朝,也就放棄了,現在楊廣帶她來了大周,還直接進了紫微城,這是武則天晚年最常居住的宮城,那她可以看到她了嗎?

這個剛冒出來,下方的甬道就傳來聲響。

時年一驚,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被人看到,身子一矮就縮到欄杆後麵。餘光瞥到楊廣居然還大喇喇地站著,急得她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袍角,“你乾什麼!快躲起來啊!”

因為緊張,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語氣埋怨中還帶著股熟稔,乃至親昵。

楊廣垂眸,看著她抓著自己袍角的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也曾像這樣大晚上在宮裡夜遊。是在大明宮,她深夜尾隨他出來,想抓他的秘密,卻被他發現了。後來在太液池邊,因為他說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話,嚇得她直接撲上來就捂住他的嘴。

“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的膽子是大還是小。”他道。

時年詫異地看著楊廣。夜色中,男人唇角微勾,竟是個柔和的笑容。

他的目光輕輕落在她臉上,帶著三分無奈,讓她的心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沒等她從這個感覺中緩過來,楊廣已經一撩袍角,聽話地在她旁邊蹲下了。

而下方的聲響也越來越近,一盞燈籠出現在黑暗中,時年隻好先把其他想法都放下,屏息凝神,專心盯著那甬道。

燭火晃動,也照亮了提燈籠的人的麵龐。那是一名很年輕、很俊美的男子,一襲白衣、身材修長。時年看著他的臉,隱隱還覺得他有點像某個很火的男明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但可以確認的是,這是個大帥哥!

而大帥哥旁邊……

時年目光凝住,定定望著他身側的女人。

那應該是個年紀很大的女人了,卻半分不顯老邁,目光銳利,滿頭長發烏黑,盤成一個高高的髻。著玄色長袍,領口用金線繡著騰飛龍紋,這樣極貴極重的圖騰,從來都是古代帝王的專屬,隻會出現在男人身上,可此刻披戴在她身上,卻半分沒有壓住她的威勢,反而讓人覺得渾然天成,那天生就是屬於她的冠冕。

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則天嗎?

時年看得呆住,那兩人已經走到假山下麵,停下了腳步。

她的心立刻提起來,生怕他們走累了要上來涼亭裡坐著歇會兒,好在那男子先一步開口了,“陛下若乏了,臣喚禦輦來。晚間風大,還是彆在外麵坐了,當心著涼。”

武則天搖搖頭,“朕不累。易之,朕今夜讓你單獨陪朕出來,也是有話想問你。”

易之?這就是武則天晚年很寵愛的那個男寵張易之嗎?難怪長得這麼帥。

“陛下……想問臣什麼?”

“宋璟前日的奏疏,你知道了吧?”

此話一出,張易之嚇得臉色瞬間發白,連忙跪下,“陛下,臣……宋相公的奏疏,臣……”

“宋璟說,你和昌宗仗著朕的寵信,存不法之心,禍亂朝綱,罪當斬首,讓朕處死你們。你以為呢?”

張易之立刻道:“臣冤枉!臣對陛下之心可昭日月,臣的兄弟更是除了服侍好陛下,此生彆無所求!這陣子陛下龍體抱恙,昌宗每日都跪在神佛前為陛下祝禱,這份赤子忠心望陛下明察啊!”

男人說著就哭了起來,匍匐在她腳下,卻不敢伸手碰觸她的袍擺。

武則天垂眸,冷冷看他良久,終於搖頭一笑,帶點無奈,又帶點縱容,“行了,朕隻是問問你,瞧你嚇的樣子。起來吧。”

張易之起身,卻還在抽泣,武則天說:“朕之所以問你不問昌宗,就是覺得你膽子比他大,沒想到你也是這般。”

“臣不是怕死,隻是怕陛下誤會臣對陛下的心!”

“好,朕知道你忠心。宋璟那邊朕也駁回去了,並沒有同意他的要求。”

她說完抬了抬手,張易之忙擦乾眼淚,也抬起了胳膊,讓她可以扶著自己。

武則天說:“朕倦了,陪朕回去吧。”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時年定定望著,心裡卻波濤翻湧。

她大概能猜到如今的情況,神龍元年,這已經是武則天晚年了,英明一世的女皇在生命末期終究也敗給享樂和欲|望,寵信男寵、疏於朝政,致使張易之、張昌宗兄弟禍亂朝綱。朝中怨聲四起,以宰相宋璟為首的大臣紛紛上疏要求處死二張,武則天卻置若罔聞,最終引發了神龍政變。

太子李顯在朝臣的擁護下率兵攻入紫微城集仙殿,殺死二張兄弟,逼迫武則天退位。同一年,武則天病逝。

她記得,政變就發生在神龍元年正月,也就是沒幾天了。

時年想到剛才看到的女人,她這個時候已經八十多歲了,卻依然神采奕奕。那黑發是染的嗎?還是真的?她記得,史書上說過,武則天稱帝後,發再青、生新齒,因為權力的滋養,讓她整個人在六十多歲時煥發第二春,而當她被逼遜位後,則迅速地衰老了,所以才會那麼快就病逝。

這開天辟地、空前絕後的女皇此刻知道嗎?很快,屬於她的時代就要結束了。

時年正為自己見到了走上末路前最後一刻的武則天而傷感,旁邊楊廣卻在她耳畔輕輕道:“他們走遠了,我可以起來了嗎?”

時年瞪他一眼,“你要起來就起來,問我乾嘛?”

兩人起身,楊廣道:“我不是怕你不放心,又怪我嘛。”

時年忽略他語氣裡的調侃,問:“你說你要幫我,不會就是帶我過來看一看吧?”

雖然清朝的問題還沒解決,但既然已經來這大周了,時年就不甘心就這麼見武則天一麵就走了。楊廣既然帶她來了,那他知道這裡的偏移是什麼嗎?

楊廣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道:“剛才那個張易之,知道他是誰嗎?”

時年點頭,“知道。他是武則天的男寵,他的弟弟張昌宗也是,兄弟倆都很受武則天的寵愛。”

“原本的曆史上,因為他們在武氏晚年把持朝政、禍亂朝綱,於是太子李顯以二張兄弟謀反為由,發動政變,將其誅殺。但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打算謀反,那隻是太子起兵的由頭。”

這個時年懂,古來政變都是如此,清君側是最好用的大旗。

楊廣一笑,“不過這一次就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

“這一次,這兩兄弟不知怎麼膽量大了些,竟暗中聯絡相王李旦,稱願助其登位,取太子而代之……”

相王李旦就是唐睿宗,在武則天稱帝前,他和李顯都曾先後被立為皇帝,又先後被廢。從名分上講,他和李顯確實都有當皇帝的資格。

時年有一瞬的驚訝,但很快想通。如果張氏兄弟真這麼做了也很好理解,眼看著女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一旦龍馭賓天,就是他們二人的滅亡之日,當然要給自己找一個退路。而太子名正言順,並不需要他們的支持,況且李顯的一子一女都因為張氏兄弟而死,彼此間早就是血海深仇,與其等著太子登基後清算他們,不如另找靠山。

相王就是他們看上的靠山。

時年有點緊張,“那李旦被說動了嗎?他要跟自己的哥哥爭皇位了嗎?”

但轉念一想,李旦肯定是有所動搖,否則弦也不會動啊!

她道:“我們應該怎麼做?是去阻止張氏兄弟,還是去勸說相王李旦?”

楊廣笑而不答,時年醒悟過來,惱道:“你還是不想幫我!”

光是帶她過來頂什麼用,她又不可能在這裡待多久,什麼都沒解決來了也是白來!

“我當然可以幫你,但我說過了,得等我們的賭約結果出來。”

楊廣見時年不搭茬,聳肩道:“說來說去,還是皇帝偏信男寵所致。這大唐也真是可笑,竟讓女人稱帝,牝雞司晨,難怪禍亂四起。”

時年本就不高興,聞言更是被刺激,反唇相譏,“女人稱帝怎麼了?男人能當皇帝,女人就不可以嗎?還牝雞司晨,我看你母親獨孤皇後也沒少插手朝政的事兒啊,你連她也罵?”

“我母親隻是輔佐父皇,從未有過僭越稱帝的想法,和這武氏可不一樣。”

時年語塞,惱道:“你怎麼這麼直男癌!”

“什麼叫直男癌?”

時年的怒火被楊廣困惑而誠懇請教的眼神給熄滅,她與他對視一瞬,撲哧一笑,“你不知道什麼是直男癌?”

楊廣搖搖頭。

時年故作高深,“這個嘛,直男癌,就是一種病。”

楊廣這次聽懂了,揚揚眉,“你說我有病?”

“你彆著急呀,這病又不是不能治的。隻要你虛心求醫、接受教育,還是有機會痊愈的!”

楊廣早就習慣了她滿嘴胡說八道、講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但這次卻有了新的感受。

他沉默片刻,問:“這是你們那裡的詞嗎?你……生活的地方。”

時年一頓。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

時年:“你沒去過嗎?”

楊廣勾唇,“你猜不到嗎?我想去,但去不了。”

她當然猜到了,早在漢朝時她就猜出那個暗處的神秘人沒有辦法去到他們的時代,但此時聽他說出,還是心頭一緊。

偷覷一眼楊廣,見他神色如常,時年也就假裝無事,道:“那你好奇什麼?”

“很多。比如,你對這女人當皇帝如此推崇,怎麼,難道你生活的地方也有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