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麼什麼東西?
薄歲嚇了一跳。
試探的碰了碰之後卻發現他的腿真的不見了, 那眼前的魚尾就是他的腿?
薄歲目光幽幽地看著,微微皺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沙雕網友說是血脈覺醒就血脈覺醒了?
這又不是開玩笑!
然而事實擺在麵前, 叫他想要反駁都不行。鴉色長發輕柔的落下,他沒有覺醒成萵苣姑娘。
——覺醒成了一條魚。
窗外電閃雷鳴, 薄歲和麵前在水中遊動的魚尾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尾巴處癢癢的, 銀色的鱗片在燈下顯得朦朧漂亮, 仿佛籠罩了一層薄紗一樣。
薄歲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動了動。
“啪”的一下, 本就不太大的浴池水霎時就被揚起的小尾巴打了起來。
而他自己還在浴池之中……
尾巴歡快的擺動著, 完全辜負了它這幅仙氣飄飄的模樣。
薄歲麵無表情地拿起手機, 開始搜索:“變成魚後應該怎麼離開浴缸?”
匿名的賬號帖子一發出去,半夜論壇裡就活躍起來了。
“好家夥,人家都是問突然變成魚怎麼辦?你這一上來就是問怎麼離開浴缸這種技術性問題。”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的已經變成魚了一樣。”
薄歲瞥了眼魚尾。
他確實是真的變成魚了啊!
即使這條魚……好像不同尋常的漂亮。
但那也是魚啊。
魚到底要怎麼走路?
他等了半天, 論壇裡都沒有一個正經的回複。
有的建議他去找女巫要魔藥, 有的讓他在魚尾後麵剪兩個小擺擺裝作腳。
薄歲都快被這群沙雕操作氣笑了。
還剪個擺擺?
把他剪成兩半行不行啊!
至於女巫那個, 薄歲完全就是忽略了, 這大兄弟是生活在哪個童話裡呢。
還女巫還魔藥, 他怎麼不乾脆找個王子親他呢。
薄歲歎了口氣關掉手機, 這時候隻能自己想辦法。他目光頓了頓, 猶豫了一下雙手撐在浴缸邊緣, 小心翼翼地試著扶著浴缸站起來。
滑溜溜的漂亮魚尾在薄歲想要出去的時候立了起來。
薄歲剛跳出浴缸, 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銀色的魚尾條件反射的拍了一下。
薄歲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
這個時候誰會來敲門?
走錯房間了?
心底這個疑惑剛升起,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間開始, 樓頂上開始一滴一滴的滴著水了。
薄歲抿了抿唇, 控製著魚尾滑到門邊。
幸好酒店的地毯軟絨絨的, 雖然拍著走有些困難吧,但是不至於傷到皮膚。
他強忍著銀鱗出被軟絨毛拂過的癢意,走到門口之後踮起魚尾來打開了貓眼。
“哪位?”
薄歲警覺的問了聲。
對麵走廊裡,白天見過麵的人站在燈光下不好意思道:“我是周正。”
“那個……我是來為今天的事情和你道歉的。”
他頓了頓:“今天晚上是我衝動了。”
“那會兒不是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你難看的,實在是很抱歉。”
對麵的人用著周正一樣的語調,就連態度也一樣,是那種對方特有的假意謙虛的模樣。
薄歲一聽對方說話就眼皮一跳,然而還是覺得有些古怪。他沒有說接受道歉還是不接受,隻是乾脆拒絕道:“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傻子才會在這時候開門。
然而走廊裡的周正卻好像沒有聽出來他話中意思一樣,堅持道:“我回去被經紀人說了一頓。”
“你不接受我晚上也不好回去。”
他邊說邊扯了扯衣領,麵上一臉煩躁。
然而他剛一拉開衣領,就一股臭味襲來,薄歲後退了一步,差點被熏死。
什麼鬼東西?
他魚尾輕輕甩著,透過貓眼看著,卻忽然瞳孔一縮,看見了周正麵上扭曲的黑氣。
原本在他頭頂上的黑氣一個晚上時間已經和他臉融合在了一起,在周正維持著自己表情的時候,麵皮底下好像有另一個人在扯著臉微笑著。
臉皮下的神情被定格在了一個弧度,愈發顯得表情多的周正詭異。
薄歲皺了皺眉,不回對方話,他再鹹魚也意識到這不對勁,門外的周正有問題。
物理意義上的有問題。
而讓薄歲真正確定這一點還是——周正身後沒有影子。
周圍一片黑暗,他站在門外的璧燈下,腳下卻一點兒陰影都沒有。
變魚當天大半晚上的鬼故事找上門來。
薄歲抽了抽嘴角,完全沒有覺得刺激。
他不理會周正,一直在外麵絮絮叨叨說著的周正卻慢慢停下了話。他的語氣越來越遲緩,敲門的動作也慢了些。
在發現薄歲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之後,周正臉上的不耐煩定住,扯出了一個僵.硬.地笑容:“你為什麼不開門讓我進去?”
“有什麼事情好商量不是嗎?”
詭異的語氣在這種時候能把小孩嚇哭,平心而論,大半夜的外麵的“周正”確實可怕。
但是薄歲可是經曆過兩次惡鬼襲擊的人,近距離和鬼嬰婚紗女鬼麵對麵對線可比隔著門板和不知名生物刺激多了。
在門外的“邪祟周正”一步步逼近的時候,薄歲乾脆的關上了貓眼。
“你以為看不見我就可以了?”扯著微笑的周正忽然笑著道。
過了會兒薄歲聽見一道聲音:
“你抬起頭來,我在你頭頂啊。”
毛骨悚然的語氣聽著就叫人寒毛直豎,天花板上這時候確實是傳來了水滴滴答的聲音。
門外的周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原地了,他四肢著地,像是獸類一樣以一種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姿勢,爬在了天花板上,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薄歲眨了眨眼,抬起頭看著彙聚的黑霧,思索著這東西他一把就能捏死好多個,於是收回手也誘哄:“我就在你頭底下,你低下頭看我啊。”
隨著臉上縫合的血珠滴下,“邪祟周正”身上凶戾更甚,他本來是在恐嚇薄歲的,這時卻被他誘哄的語氣怔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薄歲披散在身後的頭發慢慢的動了起來,像是察覺到了厭惡的氣息一樣,漂亮的鴉發向著天花板纏繞而去。
然而下一刻,卻被薄歲一把抓住。
“臟死了!”隨著空靈溫柔的聲音響起,身後柔軟的發絲委屈的停了下來。
這時候,天花板上。
畸形邪祟的怨氣.分.身.卻忍受不了了。
在囈生酒店這麼長時間,他完全將酒店當做狩獵場,而裡麵的人則是他的獵物。畸形邪祟怎麼會允許有人能夠見到他不畏懼呢。
比起天然而生的邪祟,人造縫合出來的畸形邪祟智慧程度要高的多,畢竟他是作為“造神計劃”被製造出來的產物。
一個沒有智慧的東西,又怎麼會取代神明呢。
“邪祟周正”禮貌地笑著。
與此同時,在酒店裡的多個黑霧.分.身.同時行動,畢竟……今晚可是個好機會,酒店已經很少有這麼多人來了。
錯過這一次,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不想再等了,隻要再吞噬一千人,他就會升到A級,距離S級隻有一步之遙。
畸形邪祟已經不想和薄歲再廢話了,不論這個人暗地裡的身份是天師還是什麼。隻要不到S級實力,今天都得淪為他的口中糧。
陰影從天花板上滲透下來,就在“周正”以一種扭曲的弧度剛要落在地上時。卻見剛剛誘哄他的薄歲眨了眨眼。
皎月般漂亮的麵容甚至叫邪祟來不及以人類的思維思索,就眼前一懵。
下一秒,隻看見一抹銀白的顏色出現在眼前,就被打出了天花板。
薄歲魚尾靈活地扇了過去,天花板上的陰影輕輕鬆鬆的就被一尾巴打散了。畸形邪祟.分.身.甚至連發聲也來不及就被扇成灰燼,在消失前,隻來得及看見一條月光似的溫柔魚尾。
這是……什麼鬼?
他思緒的最後一刻停在了這裡。
薄歲落在軟絨地毯上,見他.分.身.被打出周正身體,成為灰燼之後才眉頭鬆了些,轉頭看向自己尾巴。
在看到沒有被刮噌到後,薄歲微微鬆了口氣。
畸形邪祟的.分.身.消失,這時候以非人類姿勢停留在天花板上的周正就掉了下來。
薄歲看著對方落下,無辜地眨了眨眼,不過……他可沒有照顧彆人的想法。尤其是這人他還看的不怎麼順眼。
薄歲試探了一下,見周正還有氣之後就乾脆將人提出了門外,打了一個酒店服務生電話。
絲毫沒有理會對方鼻青臉腫的樣子。
不過……剛才附身周正身上的隻是一道惡念而已,薄歲之前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等到剛才把黑霧打散,提起周正時,才從對方身上的溫度反應過來。
那個邪祟不隻是周正一個身體,還有彆人。
今天慶典上的男主持人肯定就是。
還有……成昀。
薄歲轉過頭看向了走廊另一邊的房間。
……
人工湖底的畸形邪祟本體不能出來,便像往常一樣,讓晚上分出去的怨氣附身了無數人,去搜尋他想要的東西。
今晚畸形邪祟本來是沉在湖中的。
然而其中一道怨氣還沒來得及反饋就驟然消失,叫忽然察覺的他有些疑惑。
怎麼可能?
畸形邪祟目光閃爍不定。
但是在沒有得到足夠的血食之前,他還不能上岸,畸形邪祟獸爪撕裂了湖中的魚蝦。這時候臉色難看地盯著不遠處的酒店樓上。
猜測著剛想發生了什麼?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因為被激怒,這時候不對稱的左右臉顯得愈加可怖。
……
薄歲想要出門去看看,但是又還沒想好怎麼將魚尾巴變成腿。
他猶豫了一下,眼前突然一亮,又將那會兒才換下來的深藍色魚尾套裝給拿了過來,套在了他尾巴上。
俄羅斯套魚,假魚尾之下是真魚尾。
想出這個辦法,薄歲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他穿好衣服之後,戴上麵具之後。
這才扶著門蹦蹦跳跳地去找對麵的成昀。
房間裡成昀扶著額頭,正頭疼著,他回去之後幻聽越來越嚴重,幾乎已經到了聽見什麼都是水滴聲的程度。
不過幾個小時時間,他眼眶通紅,這時候痛苦已經蔓延到了頭部。
時間走的越來越慢,成昀疲憊的支撐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