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曲調回蕩在倉庫裡。
一開始,附近的邪崇暴動,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在察覺到有陌生氣息來到了它們的駐地之後,開始圍了上來。
喉間輕輕哼動的調子慢慢溢出,首先中招的是倉庫裡的三隻邪祟。
距離之前壓製不住本能唱歌已經過去了很久了。薄歲比起之前的力量增強了不止是一星半點兒。以前需要一首完整的歌才能勉強控製住的A級邪祟,現在在薄歲哼著前調的時候,就頭腦不知不覺空了起來。
鬼骷顱、畫皮和無頭女鬼三隻邪崇在近距離聽到歌聲之後暈暈乎乎的,連剛才在想什麼都忘了。
薄歲貝著效果不錯,不由勾起了唇角。
耳邊窸寒窣窣的聲音傳來,是守在中心倉庫的幾十個A級邪崇都在過來。
薄歲腦海中回想起那天讓他身心都安靜下來的波浪,開始輕輕唱著。
神明的吃語沒有任何字符,歌聲更像是一種奇妙的蠱惑音調。但是聽在周圍人眼中卻宛如天籟。薄歲原本以為自己唱歌會很尷尬,結果效果居然意外的不錯。
他坐在窗台前,隨著歌聲溢出,身上也開始慢慢產生了變化。
先是頭發,原本的短發重新變得長了去來,像是在跟著薄歲的歌聲生長一樣,鴉色的色澤變成了月光下的銀色。
在陰暗的倉庫中顯得漂亮又溫柔。
薄歲察覺到自己耳朵邊緣長了幾片銀色的小鱗片,在窗戶上閃閃發光。黑色的鬥篷裡,魚尾終於也露了出來。
纖長漂亮的魚尾一出現就從窗戶上溫柔垂落,銀色的鱗片看起來柔軟的仿佛披上了層薄紗,然而隻有觸碰的人才知道。
一瞬間,那些銀鱗會比最堅.硬.的刀鋒還銳利。
天空中的烏雲被薄歲唱開了一絲縫隙,月光從縫隙中垂落。像是在回應著他一樣,籠罩著這個異樣美麗的生物,讓人恍惚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咦。
薄歲這時候有些驚訝。現在怎麼就有月光了?不是下午四點嗎?
不過現在的天氣被天師堂那些人早就弄的不合適了。他雖然疑惑,但是卻也沒有深究。薄歲抱著奶茶繼續唱。
裡麵三隻早就已經被他蠱惑的不能再蠱惑了。薄歲聽著已經到了倉庫外的腳步聲和衝天的怨氣,深吸了口氣,機智的改動了一下神明囈語的歌詞。
所有鮫人唱歌都是一種模糊的無法監測的聲調。但是薄歲覺得這樣對這些小垃圾還不太夠。搞出這麼多事來,還請他們免費聽歌,想的怎麼那麼美?
看著周圍守著倉庫的反派們都來了,秉持著給特殊管理局減輕壓力的想法。薄歲又一次唱出了歌詞。_
都給我熱愛和平,誰要是不熱愛和平~給我使勁兒扇他個大嘴巴子~
薄歲加上詞之後唱的毫無違和感,越唱越起勁。
原本懷揣著殺意走到門口的邪崇們這時候早就被薄歲唱的兩眼呆滯了,他們緩慢的進入倉庫。冷不防聽到歌詞換了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頭腦下意識的就接受了指令。
熱愛和平?熱愛和平?
薄歲溫柔的歌聲像是帶著魔力的大嘴巴子一樣扇在了它們腦殼兒裡,而它們的腦殼兒又指揮它們伸出手來,一大嘴巴子扇向自己的夥伴。
叫你不熱愛和平!
倉庫裡清脆的大嘴巴子聲格外明顯。
一時之間所有邪祟都陷入了互相扇嘴巴子狀態,沒有嘴的直接被一巴掌扇到了頭上。倉庫裡一片混亂,天師堂的弟子也莫名其妙的就和自己請來的援軍邪祟們互毆了起來。
雙方混戰成一片,打人隻打嘴巴子,所有的邪祟都腫成了豬頭。
薄歲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改詞就是這麼個效果,咬著奶茶差點嗆了一下。而早在大嘴巴子邪崇們進來前,沒做過壞事的鬼骷顱幾隻邪崇倒是迷迷糊糊的沒有互扇。
而是一臉虔誠的保證頭蹲在了牆角,反複重複著薄歲的歌詞。儼然已經被蠱惑成功,成為了薄歲的狂熱粉。
薄歲目光轉了一圈,十分滿意。
另-邊。
正在巡視雲城的宗朔幾人卻忽然察覺到周圍的壓力小了不少。好像有很多蹲在陣法節點的邪祟失蹤了?
它們去哪兒了?猴子有些疑惑。
宗朔沒有說話,而是閉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才好像聽見了一陣模糊的囈語,好像是什麼曲調。你聽見了嗎?
宗朔睜開眼問組內另一個靈性較高的成員。
靈性較高的組員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好像也聽見了。這是什麼聲音?
現在天師堂那群人的陣法即將開啟。他們是真怕任何一點風吹草動,警惕的不行。
這時候,周圍愈發安靜了下來,好像是受到那道聲音的影響,那些邪祟都不見了。
宗朔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天空。烏雲籠罩的天空之中卻沒有任何一絲異色。
就在宗朔有些遲疑時這時候在另一邊的趙局長發來了消息。不用管其他,繼續巡視。
宗朔這才眯眼收回了目光。
趙局長也聽見了那聲模糊的吃語。不過這開始之前,他收到過那位半神的提示,因此不算意外,因為對方已經開始了,趙局長心不由提了起來。暗中希冀著一切順利,不要有什麼意外發生。他看向了中央倉庫的方向。
薄歲此時一首歌已經唱的接近了尾聲,倉庫裡的天師堂弟子和邪祟們都快把自己打傻了。他心情很好的哼著調子,安慰自己這是開門紅啊!一開局就這麼順利,等會兒埋伏好叫鬼鴉去引席先生過來之後一定也很順利。
他心底給自己打著氣,口中的朦朧悅耳的音調一直也沒有斷。
這時候,不少邪祟都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薄歲哼著結尾,馬上就要結束了。他一邊唱著大嘴巴子,一邊喝著奶茶十分悠閒。
就在薄歲快要唱完時,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安靜了下來。
薄歲一開始並沒有察覺依舊在喝著奶茶。
他目光還盯著倉庫外的那群邪祟上,看著幾個邪崇激情互扇著。卻沒有察覺到周圍這非同尋常的安靜。
周圍的邪崇動作漸漸緩慢了下來,攝於威壓,完全不敢動彈。薄歲剛咽下珍珠時,此時還在背對著裡麵。
席懸生在外麵就聽見了那道古怪的歌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覺得那道歌聲有些熟悉。
怎麼可能?
他微微皺了皺眉,覺得不太應該。
然而等到他降臨在了市中心的倉庫內時,卻微微眯了眯眼。
耳邊奇怪又悅耳的曲調還在繼續,但是窗台前卻坐著一個穿著鬥篷的青年。
青年銀色的頭發從黑色鬥篷裡傾瀉而下,身側是一條漂亮的魚尾。月光一樣的色澤在昏暗的倉庫中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叫席懸生將目光投向那裡的卻不是因為這是條意料之外的鮫人。而是——這條鮫人叫他無比熟悉。
這段時間和小主播同床共枕,他甚至比小主播自己還熟悉對方。在看到那條坐在窗台上的鮫人的第一眼,席懸生就皺起了眉,心底有些奇怪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在薄歲無意中回過頭來時得到了驗證。
—小主播。果然是他。
薄歲隻是在前麵的邪崇忽然身體僵.硬.時察覺出了些不對,回過頭來查看。結果沒想到這一看,就嚇了他一大跳。
剛喝進去的奶茶還沒咽下去,嘴裡的珍珠就猛然卡在了喉嚨裡,薄歲猛地一下嗆住,差點嗆死。
席、席先生怎麼在這兒?他不是還沒叫鬼鴉去行動嗎?
潢歲身體儒住,完全沒有想到席先牛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兒。席懸牛看到演冷之後,心頭的奇怪
終於驗證。
真的是小主播。
他是鮫人?
不,他就是那個新生神明?
過往的一切疑問都在腦海裡得到了解釋。然而叫席懸生自己也意外的是……他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分明薄歲確實是有不小的嫌疑的。
第四顆願珠就是在他家裡失蹤的,還有前幾次,每顆失蹤的願珠多少都和薄歲有些關係。薄歲當時住在吃生酒店時,就是第一顆願珠失蹤,鬼鴉叛變的時候。
席懸生麵無表情。
在薄歲心底已經提起來,暗中警戒的時候。語氣莫名∶我竟然沒有想到居然是阿歲。是我低估了阿歲。他語氣平靜,甚至還有些似笑非笑。
席懸生瞥過眼去看了眼自己手下那三隻蠢貨。
就見鬼骷顱,畫皮和無頭女鬼三隻邪祟正抱頭蹲在牆角,口中還在說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愛與和平。
現場一度十分尷尬,薄歲這時候反而也冷靜了下來。
雖然和計劃有些出入,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說什麼都沒用,還不如乾脆承認。是我。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席先生就是要殺我的那個邪神的。
席懸生對薄歲沒有太多掩飾,他既然是新生的神明的話,知道自己身份也不意外,隻是他低估了小主播而已。
倒是他自大了。席懸生忽然眉梢放鬆了下來。
薄歲在席先生來之後一直小心看著時間。在天上的烏雲被徹底遮滿之後,陣法終於開啟了。倉庫裡打架的邪祟們忽然定住,整個天色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