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1 / 2)

十裡人間 老草吃嫩牛 16990 字 7個月前

曾經的小市民江鴿子, 是萬萬沒有想過自己有視金錢如糞土的一天的。

以前他在網絡上, 做過仇富的鍵盤俠,還是血統純正的房卡奴才,他人生的一切夢想都跟金錢有關。

既不高尚, 也不偉大。

說句不好聽的, 曾經的他甚至可以為了金錢去死!並且一生做的事情就是,一切損耗皆以金錢為核心來運動。

然而到蓋爾之後, 這個世界教會他的第一個道理就是, 錢好像對他而言, 是真的沒有什麼用處了。他買不來回去的道路, 也買不來他曾有的人生。

即便那段人生也真的不咋地!

後來, 他隨意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靠著白來的牛肉乾兒換小錢兒度日, 到也活的有滋有味的。

因為遊戲界麵的絕對支援,他衣食花用自給自足,完全沒有額外支出不說,他也不愛出門, 更不知道此間人對金錢的追求是什麼!

當然,即便是不知道是什麼, 也不過就是那幾樣, 更大的飛艇,更好的車, 更美的美人, 更多的尊重之類罷了。

雖然後來連燕子, 俞東池他們都對自己好,並且用他們自己的觀念裡的好,不斷填充物資給自己,還希望他生活無憂,事事歡悅。

江鴿子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成了一位有錢人,他還是沒有支出。

一個人能吃多少,占多少?那真是有限的一些東西。

他當然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珍惜重視,也想過對彆人好一些。然而到了最後,無論是連燕子獨自去麵對金宮,還是俞東池孤身留在了禁區,那都不是金錢能解決的問題。也不是他這個半瓶子救世主,能乾預的問題。

錢越來越多,一直存到今天,他一下子就推出去小二百萬貫而心無半分波瀾,甚至還萌生出一種,總算是給我逮到花錢機會的微妙感覺。

然而江鴿子卻不知道,他對金錢的概念又出了問題了。

雖然他也參考了他男爵的年俸二十萬貫的基數,想著二百萬貫不多,大概就是我十年的爵位收入而已。

可問題是,他得到爵位至現在也沒去看過他的爵位銀行賬戶。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所謂貴族的年俸二十萬貫,就是好聽的名聲而已。

大部分小貴族,一生都有可能無法見到自己的封地,並根據《九州特殊土地的管理辦法》,不足十萬畝以上的封邑土地,全部由國家農業部統一管理,統一耕種。

而農業部每年購買種子,農機,派專業的人員管理土地,這一切支出都是走貴族年俸戶頭的。

除去以上所有支出,遇到風調雨順的年景,賣掉農產品之後,才是他真正的貴族年俸,每年能夠到手的數目也就是兩三萬貫而已。

話說回來,兩三萬貫養個江鴿子是足夠的。而那些低級貴族,卻要靠著這筆收入,去養活很大一個家族呢。

所以,當江鴿子甩出這筆錢兒,德高望重的藝術家九德先生便徹底被擊暈了,他活到這麼大的歲數了,也未曾有機會接觸過這麼大的一筆錢兒,他走的時候,抱木盒的樣子就像抱著自己的骨灰盒那般夢幻。

還有那位杏美人以及土地執政官,他們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等到送這幫人遠離,周鬆淳上下打量江鴿子半天後,才歎息一聲道:“您給的太多了!”

江鴿子走路的腳步遲緩了一下,回頭問他:“多了?”

周鬆淳無奈的拍下腦袋歎息到:“多了啊……您,怎麼會?我的母神阿!我的杆子爺,兩百萬貫是九德先生約一千年的年薪總和,兩百萬貫真的很大!它足夠藝術高校闊綽的使用整五年的能源,也足夠支付所有教師五年的薪金……我們想要從賬戶上支取一筆這樣的金錢,需要跟五家銀行提前溝通半個月,他們才會陸續為我們準備,還不是一次給付清楚……我的母神阿!您就這樣給他們了?”

可是,你也沒阻止啊?

消費總是衝動的,到了這個時候,江鴿子才想起曾經的何明川少年,他們為了一千三百貫,差點就家破人亡那檔子事兒。

好吧!自己真的是對貴族有著天涼王破般的誤會了,大概他們真的就隻睡在普通的床上,而不是至少五千畝奢華大床……

哎!這該死的,無可救藥的地球八十年代言情劇的情懷啊!

周鬆淳回到議事廳,就將整個身體都撲倒在居席上,狀態都有些生無可戀了。

江鴿子有些抱歉的盤膝坐在他麵前,低頭問道:“你~缺錢?”

周鬆淳將腦袋埋在臂彎裡,沉重的點點頭。

江鴿子有些困惑的說:“我有些搞不明白,俞東池那家夥比我可有錢多了,難道他銀行賬戶上連這點都沒有麼?”

並且,他沒變身之前都那麼會賺。

俞東池身體僵直,好半天兒他才歎息一聲,翻過身迎麵朝天的嘟囔了一句:“事實上殿下的口袋,現金數從來沒有超過十貫,他就沒花過錢。”

江鴿子歎息道:“哎!和我一樣哎!”

“我的母神啊,他怎麼能跟您比?殿下從未闊綽過,並且經曆這次禁區事件後,殿下大概再也不會信任這世上任何一家銀行了。”說到這裡周鬆淳猛的坐起來歎息到:“也許殿下會自己開一家銀行吧……”

江鴿子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啊,到時候我就把我的錢,存到他家的銀行去。”

這也算是給他完成任務了吧?

周鬆淳苦笑,他歪腦袋認認真真的打量著江鴿子。

江鴿子被他觀察的略毛,便伸出腳踹了他一下道:“看什麼?”

周鬆淳聞言,卻相當認真的說出一段話來:“說起來,您的那位親戚,恩,就關秋安那位,他好像也是極其聰慧的,那死胖子跟他在一起還沒有一整年的時間,他的個人財產就在那個人的操作下,已經翻了一倍了!我倒不是個血統論者,不過您家這個血統……”

江鴿子不等他說完,便阻止到:“好好的你怎麼說起他來?”

周鬆淳聞言愣了:“他不是給您寫了一封信麼?難道那上麵沒說清楚?”

江鴿子覺著今天的周鬆淳,說話真是古怪至極,他一直提那個人,他就不知道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那個人麼?

察覺江鴿子表情不對,周鬆淳終於提高聲音到:“啊!您竟真的不知道,您家當初的冤案,您的那位小舅舅已經收集到新的證據,將原案推翻了!”

是麼?

江鴿子脖子僵直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正確的態度。

原來……是冤案麼?

見江鴿子臉色越來越不好,周鬆淳就趕緊跳轉話題,雙手合十的衝著江鴿子拜了一下道:“金光閃耀的杆子爺!請借我一些錢吧!尾月就要過去,催賬的就要上門了!您叫殿下拖時間這樣的話我還真不敢轉達,因為我這裡是無論如何也拖不下去了。

所以借我錢吧,我以性命擔保,我家殿下肯定會翻身,絕對會翻身!並且一定!一定會還您錢的!您要相信他……拜托!”

江鴿子無奈的看著周鬆淳,什麼叫相信他?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加了解那家夥的人麼?

他無所謂的點頭道:“好啊,要多少?”

“您有多少?”

就這樣,周鬆淳先生四處碰壁一個月後,總算是遇到了一位傻財主,並得到了江鴿子五家國際銀行賬戶上的所有餘額,整整三百八十五萬貫。

周鬆淳很認真的跟江鴿子寫了借款合同,並且寫了高出銀行的三倍利息給他,雖然他是好心,然而也是白寫給瞎子,江鴿子壓根就沒看出來這是一張高息欠款合同。

還是這天下午,周鬆淳就像個狗腿子般的親自開車,送江鴿子到常青山的東升山莊。

東升山莊距離一幕山莊大約五公裡距離,它真正的主人是關秋安,而且人家有個曾經相當中二的名字叫五鼎山莊。

五鼎是關秋安曾有的至高理想,現在麼,他覺著自己就隻剩下一抹暖陽了。

常輝郡的雪還在飄飛著,一路行來,幾條高纜上遊客並不多,隻有稀稀碎碎的幾群而已。倒是穿著鼓囊背著各式畫板,掛著攝影器材的藝術工作者多些。

江鴿子坐在周鬆淳親自駕駛的車後座默默觀察著,這山上便是沒有多少遊客,公路也依舊保持著絕對暢通,每一公裡就有一輛大馬力除雪機在來回運行著。

周鬆淳一邊開車,一邊在跟隨車秘書絮叨著各種款項的支出。他語氣莫名的輕鬆,還有些歡脫,偶爾遇到幾個不喜歡的名字,他還會罵幾句老三巷味道的臟話。

江鴿子想,有關於周鬆淳這個人,他還真的是挺厲害的,為了他的殿下,缺錢都缺的給彆人跪下了,而這個城市的節奏卻依舊在他的掌控下,循循漸進的健康運行著。

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有關他自己,有關連燕子,有關俞東池,關秋安,周鬆淳,黃伯伯,段大爺,所以一不小心在自己的身邊,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麼?

大雪依舊在存蓄厚度,也不知道周鬆淳怎麼卡的時間點,東升山莊請柬上寫著下午三點,他就將車恰恰好的卡在了這個時間點,將車停在了東升山莊門口。

天昏,能見度低,然而東升山莊上因能源而亮起的璀璨燈火,在離它三五裡遠的地方便能看到了。

周鬆淳笑嘻嘻的回頭告訴江鴿子:“這就是東升山莊了,我的那個小莊子沒這個大,不過好在離一幕山莊近些。”

江鴿子抬臉看了一下外麵,就笑著譏諷到:“你看人家混的,再看看你混的!”

都跑到我那邊蹭暖氣了。

聽到譏諷周鬆淳也毫不在意,還笑的十分輕鬆的說:“我的杆子爺,有些事情不是這樣衡量的,到了我們……嘿!那死胖子幾歲就跟著殿下了,論工作能力我不如他,論撈錢的能力我還不如他,他比我混的好這很正常,畢竟……質量檢驗部門是個美差,尤其是國家質監,那是真霸道的一個地方!有些事兒以後您就知道了……”

東升山莊門口,關秋安親自打著一把大號的黑傘,為自己深愛的人遮擋風霜。

邢旭卓被過去的生活連累,雖在壯年,然而身體狀況並不是那麼好,以前遇到這樣的天氣,無論如何關秋安是不肯放他出來的。

邢旭卓表情緊張,肌肉緊繃,他蒼白的手緊緊抓著關秋安的手臂,甚至他喊他以前的稱謂都不自知。

他問了好幾遍了:“小胖子,你說楠楠他會來麼?”

關秋安隻能不斷的回答:“會來的,山下都看到他車子了。”

“小胖子,你說楠楠會原諒我麼?”

“會的,你是冤枉的啊!”

關秋安很心疼的看著自己的暖陽,最近因為那亂七八糟的事兒,暖陽已經瘦了二十多斤,現在就是個骨頭架子了。

他摟住他,試圖用自己龐大的身軀為他遮擋住一切風雪,他不間斷的親吻他的額頭,希望自己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度些溫暖過去。

他們一直等啊,等啊,總算是等到了江鴿子的車子。

待周鬆淳下了車,親自為自己的債主打開車門,還貼心的撐了擋風雪的大傘。

關秋安表情有些古怪的盯著周鬆淳,又看看江鴿子。

江鴿子邁步下車,環顧四周之後,他總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那個他。

他似乎是自己應該熟悉的,可他又跟記憶完全不同。

甚至他心裡平靜的想,這就是邢旭卓啊?

一根竹竿子?

邢旭卓的身軀是瘦弱的,瘦到整個麵部的顴骨都支出來了。他的皮膚是蒼白的,白到跟基督山伯爵一個色係。他的眼神是愁苦的,苦到他站在那兒就可以為黃連代言了。

當然,以上的這一切不利元素,都遮蓋不住這真的是一個五官俊麗的體麵標致人兒。

怪不得關秋安喜歡他呢。

從來都忽略自己長相,有一顆強大醜心的江鴿子內心胡思亂想著,還有些彆扭的乾站著。

邢旭卓隔著雪片看著自己的外甥,他內心膽怯,而隨著關秋安用手輕輕一推,他就

小跑著過去,一直跑到江鴿子麵前,本想伸出手擁抱他。

可江鴿子卻躲開了。

他膽怯的,眼神裡帶著足夠的歉意及討好的,不確定的看著自己的親人。

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說:“楠楠,你都這麼大了啊!要是在街上遇到,我……我都不認識你了,你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江鴿子瞥了一眼他的袖子,那上麵有三個重孝的牌子,所以這人在服三人的孝喪。

江鴿子很矛盾的看著這人,他是完全無恨的,可血緣裡的社會關係也回避不了。

雖然他的心一點都不疼,可那小家夥的冤屈,他也有責任去給他清算清楚的。

所以他來了,與這人就站在雪裡對視。

關秋安有些擔心愛人的身體,他想過去,卻被周鬆淳一把拉住了。

“我要是你,我就不過去添亂。”

關秋安無奈的看了一下天空,有些氣悶的合起大傘,隨手遞給身邊的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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