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說笑了。”
薑毓倏地攀上祁衡的手臂,死死纏住,“成婚第一日哪有妾身自己一個人去向太皇太後請安的道理,王爺自然是要一起的。”
祁衡對上薑毓的眼睛,小姑娘的目光澄澈,抬頭望著他的樣子看上去嬌滴滴的,就像新出生的小羊羔,但纏著他手臂的手又是那樣用力,顯然不是小羊羔該有的力氣。
祁衡的唇角輕勾,薄涼又殘忍,就這樣的力道,隻要他輕輕一揮手,這小羊羔就得在殿門上撞的粉身碎骨。
薑毓看著祁衡,自然也看到了他臉上的冷意,但她賭祁衡不會傷她。他是心狠手辣,但他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目光交彙不過一瞬,祁衡轉過臉的時候眼中的冷意已退了個乾淨。
他的確不想殺她,弄死了他還得給她服喪,上一個喪期才過。
“是要一起過去,免得太皇太後嘮叨。”祁衡轉身掃了一眼殿裡看了半天熱鬨的人,“你們自便,本王先走了。”
說完抬腳就走,步子邁得老大,扯得薑毓一個踉蹌。
出了坤寧宮,長長宮巷朱紅色的宮牆綿延仿佛沒有儘頭。
薑毓才有種脫出生天的感覺鬆了口氣,祁衡就兩下甩脫被她纏住的手臂,道:“薑毓,你以為你自己挺厲害是不是?”
薑毓斜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王爺哪裡話,妾身聽不明白。”
“行,聽不明白。”祁衡冷笑點頭,“不愧是肅國公府養出來的姑娘。”
薑毓轉頭瞅了眼祁衡,說話陰陽怪氣,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今天幫了他,也不知道他氣什麼。
薑毓不說話,祁衡也不說話,一路安靜到了福壽宮,行禮請安。
……
福壽宮裡燒著檀香,挺重的味道,薑毓看著前頭坐著的太皇太後,心中的滋味怪怪的。
要不是太皇太後明擺著的設計,她今天不可能和祁衡站在這裡。
“太皇太後有什麼話就說,時辰不早了,孫兒還要出宮用膳。”
站在福壽宮裡對著太皇太後,祁衡明顯比方才對著皇帝皇後放鬆了許多,隻是看著著實是吊兒郎
當又沒有禮數。
“混賬東西,怎麼說的話。”太皇太後拍了下桌角,沒有憤怒,隻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祁衡撇了撇嘴不吭聲了,負手站著。
太皇太後看向薑毓,一雙眼睛蒼老,卻銳利,看著薑毓的眼神沉沉的,透著幾分冰冷。
薑毓知道,是早上那塊雪白乾淨的元帕的緣故。
“都是聰明的孩子,哀家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太皇太後瞅了眼身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就讓宮女端著托盤到薑毓的跟前,扯下蒙著的紅布,是一座送子觀音。
“老了老了無非兩個心願,一想天下太平,二想子孫香火。”太皇太後緩緩撚著手裡的佛珠,縱使發鬢斑白,古稀之年,依舊是不怒自威的皇家威儀。
“衡兒的前兩個王妃都福薄,去的早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哀家就想著這門親能及早結出果來。你們兩個,可明白哀家的心意?”
“孫兒明白。”
薑毓垂首行了一禮,祁衡卻一下沒動,連哼哼都懶得哼哼一聲。
太皇太後拿眼睛瞪他,他卻反問:“太皇太後囑咐完了?那孫兒就先告退了。”
說完,施了一禮,轉身就走。
“不知好歹的混賬東西!”太皇太後氣得肝疼,登時什麼話也不想說了,使勁捶了下桌角,“滾出去!”
“太皇太後恕罪。”薑毓連忙賠罪,可祁衡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自然也不準備多留,忙也跟著走,“孫兒告退。”
待薑毓追出殿門,祁衡差不多已走到了福壽宮的門口,薑毓提了裙角追上去,心道這都是什麼事兒,新婦問安第一天,這個不和那個不睦,就沒有一處是平安祥和的,到處都是雞飛狗跳。原本以為祁衡和太皇太後親,倒是真比在皇帝那兒“親”多了。
“王爺,等等妾身。”
祁衡當然不會停下來等薑毓,隻等薑毓自己噔噔噔追上去,才風風涼涼道:“太皇太後不是應該挺喜歡你,你不陪陪她老人家說說話,這麼快就出來了?”
說什麼說,人都快讓你給氣死了,她才不留下來觸這個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