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正好,薑毓今早起得早了,用了膳就想著小憩一會,吩咐了翠袖鋪床,還沒沾床,就聽院兒裡的丫鬟來報,說是莊姨娘帶著府裡的幾個姨娘在外頭候著,要給薑毓請安。
翠袖把薑毓頭上剛卸下來的釵環重新往上戴,但想到要見妾室心裡到底替薑毓不舒服,道:“這莊姨娘還真是會挑時候,王妃不如先讓她們回去,等醒了再讓她們過來。”
祿王府的兩個正妃雖然都先後香消玉殞,但妾室倒是還留著幾個,畢竟皇子之尊,府裡沒有女人祖製也不會答應,這個莊姨娘就是府裡最得臉的妾室。
不是說有多大的寵幸,隻是掌著府裡的中饋,按劉嬤嬤打聽來的是祁衡親自放的權,從第一任王妃西去之後開始,第二任王妃到死都沒能從莊姨娘手裡把賬本鑰匙拿回來。
翠盈的手裡捏著薑毓的鳳簪,道:“做什麼叫她們回去,王妃讓她們等著就是,正好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薑毓是正妃不錯,卻是續弦,比府裡的姨娘進門都晚,年紀也小。一般人家府裡的主母見妾室的第一麵都要立規矩,按常理薑毓這回給的下馬威應該比平常地更厲害些,好好立住主母風威風。
薑毓不慍不火地從鏡裡看著翠盈,道:“胡謅什麼,讓你謹言慎行,又忘了我剛才的話了?有閒心想這些沒用的,不如手腳快些。”
“是。”翠盈心裡替薑毓抱不平,恨不得戳死那幾個妾室,卻沒法兒,乖乖給薑毓梳妝,“奴婢知錯。”
見妾室就在臥房的外室,薑毓坐下了,才讓翠袖讓那些人進來,人不算多,反正是比薑毓想象裡的少,隻有三個,成親之前薑毓在外頭聽說的起碼得十幾個。
行禮問安,賜過見麵禮,章程裡的一套禮數過後,薑毓嘬了一口手邊的香茶,也沒有多問其他的意思,隻是按著場麵上的話說了幾句,無非讓所有人團結和睦,莫要爭風吃醋,好好照顧祁衡早日開枝散葉什麼的。
前世葉恪沒有妾室,薑毓隻見過母親張氏和其他府上的人如何應付妾室,私下如何不知道,但場麵上大體都是這樣不會錯。
“王妃與王爺新婚,妾見識淺薄,也不知王妃的喜好,倘若何處不周,王妃儘管派人吩咐,妾定儘全力為王妃周全。”
說話的是莊姨娘,麵容姣好,眉眼裡有幾分天生的嫵媚模樣,可打扮卻得體素淨,一點不像彆府裡得勢的妾室一般穿紅戴綠。
“並無不妥,莊姨娘放寬心做就好。”
薑毓笑了笑,很是和善,原就不想與這些人為難。她嫁過來做的是一府主母,重要的是容人之心。縱使掌家之權不在她手上,但她一日是的正妃,就一日要有正妃該有的氣度胸襟。
總之,絕不行差踏錯。
隻是薑毓不想與人為難,可難保她們自己不與自己為難。
“莊姐姐執掌府中中饋多年,素來最得王爺心,想來也最是周全。”
聶姨娘的指尖繞著手裡的紗絹,輕笑無意間就是一句挑撥離間之語。她麵容生得不如莊姨娘嫵媚,可濃妝豔抹之下也彆是一種美豔風情。
莊姨娘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好像早已習慣了這樣,淡淡道:“妾這些年不過都是按王爺定的規矩來罷了,為王爺做事自然要儘心儘力。”
聶姨娘貼著莊姨娘的話就跟上,道:“莊姐姐說的是,為王爺做事自然是要儘心儘力的。眼下王妃入了門,莊姐姐辛苦了這麼多年也該歇歇了,今後隻專心伺候王爺王妃就是。”
“妾又何嘗不想,隻是身在王府,一切還是要聽王爺的吩咐。”
莊姨娘抬頭看著薑毓,這一句便是講給薑毓聽的。
沒有祁衡的吩咐,誰都收不走她手上的掌家大權。
薑毓何嘗聽不懂,隻是覺得好笑,有些事情她不去想,倒是有人替她一條條想得周到。
但莊姨娘說的不錯,她若想掌家的確得聽祁衡的,可顯然,眼下祁衡對她那陰陽怪氣兒的態度,肯搭理她就算給臉了,掌家是彆想的。
“王爺是一家之主,自然萬事都是王爺做主。”
薑毓笑得紋絲不露,看不出是聽進了還是沒聽進聶姨娘那兩句話。
“這也差不多未時了,外頭太陽正好,瞧著就叫人犯困。倘若沒有什麼事,諸位就先回去吧。”
薑毓垂眼端了茶盞,明擺著的端茶送客。聶姨娘覷了薑毓兩眼,又瞥了莊姨娘一眼,眉眼間有些悻悻,跟著站起身來行禮,“妾身告退。”
風從門外吹進來,帶著陽光裡的暖意,慵懶醺人。薑毓進了內室,忍不住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