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大, 乃是因為咱們莊子上遊的青楊莊,前些年都一直好好的, 從前年起也不知為何,上遊忽得就時常飄下來些菜葉瓜皮, 這些倒也不必拿來說。隻是時還有些家禽的糞便大片大片飄在水上,雞鴨鵝的屍體也偶有之, 今年入秋以來便更加嚴重。”
“咱們連個莊子臨著一條河的上下遊, 他們青楊莊漂下來的東西不僅汙了河水, 到了咱們下遊水流緩的地方便都積了下來。不僅影響了咱們莊子裡的人取水, 也使咱們的人還要去清理河道裡堆積的垃圾, 著實太過費事。”
“那管事就沒有上那青楊莊裡去尋他們的管事說過此事嗎?”
薑毓順口就問道,畢竟整個京城的高門大戶沒有幾個會不看肅國公府的麵子。
“回王妃的話,那青楊莊是個封閉的莊子,旁人輕易進不得, 小的幾次上門也能跟裡頭的人套交情。為了河道的事情小的多方打聽之下, 才知道那莊子原是祿王府名下的, 故而……”
薑毓終於停下腳步看那管事, “故而?”
“小的無能,還請王妃勞駕, 亦或是書信一封, 也好解了咱們莊子的困境。”
柳管事的意思已經很明確,祿王府的的莊子,還弄得跟個牢城一樣神神秘秘的所以一直沒敢上門跟人家尋個說法,憋著氣給忍了下去。眼下看薑毓嫁進祿王府時日已多, 就想著用薑毓身份上門跟人說道說道。
“也行。”薑毓沉吟了一下便應了,“反正閒著,我便親自上門去看看。”
那青楊莊裡白柳莊不算太遠,薑毓讓軟轎抬著過去沒走上多時就遠遠看到了一座竹門樓,門樓就立在黃土大道上,四周倒是沒有砌磚牆,隻是圍著高高的籬笆牆,大門一閉,讓外人很難窺視裡頭的情景。
也難怪這青楊莊讓人覺得難靠近,誰家莊子的籬笆牆能築這麼高的,最多在邊界圍上一圈,青楊莊這架勢,倒是恨不得圍座城牆。果然祁衡底下的人做事都跟自己的主子都些形似,就是與眾不同些。
薑毓讓帶路的柳莊頭上去敲門,門倒很快應聲開了,顯然門口駐著守門的人,乃是兩個精壯的漢子。
柳莊頭讓那架勢給唬了不止一兩次,急衝衝將薑毓的身份先表了,說是祿王妃到。
那兩個漢子繞過柳莊頭往後一望,隻能見著軟轎上抬著一個帶著帷帽的華衣女子,薑毓抬了抬手,讓跟來的府衛頭領遞了王府的牌子上去。
那兩個漢子驗過牌子對視了一眼,一個徑直匆匆就往裡頭去了,一個朝薑毓拱手行禮,開了大門將薑毓迎了進去。
冬月的風寒冷,帷帽上那一層薄薄的紗也不管用,風吹到薑毓的臉上好像冰水撲麵而來。
正是農閒的時候,莊子裡的地裡也沒有什麼人在乾活,薑毓一路讓軟轎抬著進去,可以看到大片的良田,有些還種著東西,有些則整齊乾淨地空著,倒是和白柳莊裡的情況差不多。
莊頭該是聽了門房守衛的稟報,帶著幾個下人一路小跑著迎接了出來,氣喘籲籲。
“小的趙良參見王妃。”
薑毓靠在軟轎上,“趙莊頭不必多禮,起吧。”
趙良謝了恩起身,道:“王妃大駕光臨,小的事先未曾準備,若是有不周之處,還望王妃海涵。”
薑毓道:“趙莊頭不必客氣,我也隻不過是順道過來青楊莊瞧瞧,一會兒就走。”
趙良笑著點了點頭,一時也估摸不出薑毓的來意,隻是伸手一引,“王妃請堂內看茶。”
青楊莊與白柳莊一樣,也造著一套三進三出的屋子,勉強算是彆院,裡頭的下人房裡就住著莊子裡的人。
薑毓跟著進了堂內,有長相齊整的丫頭奉上香茶,薑毓開門見山,直接便說了原由點明了來意。
趙良聽了,雖推說不知情,往薑毓痛斥了那幫子犯懶亂往河裡扔東西的莊戶,可當即派了人去查看,勒令了莊子裡的人,這般利索的行事做派,還有一口應下的乾脆,倒是讓薑毓省了不少口水,客套著虛以為蛇了一會兒,一杯茶見底,薑毓便起身不再多留。
趙良自是還有一番虛留的套詞,說要帶薑毓在莊內四處轉轉,還是選些上好的農家貨給薑毓,薑毓自是一一拒了。
這莊子的賬本都攥在莊慧娘的手裡,說來根本就與薑毓沒有任何關係,人家客氣客氣,薑毓還不至於真把自己當主子。
外頭的風還是很冷,冬日裡天上不開太陽,風就陰冷陰冷。薑毓帶上帷帽,隔著薄薄的軟紗看了眼天上厚重的雲層,想著一會兒在路上還得讓那肆無忌憚的冷風□□一回就覺著哆嗦。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麵子實在不夠大,這不過就是一封手書就能解決的事情。
趙良殷情陪著薑毓一路往外頭走,這彆院說大不大,可屋子著實建得緊密,有些門框上還風乾著臘肉大蒜什麼的,可見都是住著人,院子裡還晾曬著一些穀物堆著柴草,說是彆院,其實倒更像是農舍。
“王妃這邊走。”
趙良引著薑毓往外頭走,隻要穿出前麵的小門,不遠就是影壁,繞過去薑毓的軟轎就停在外頭。
地上不是很平,青石板路常年不曾修葺有些地方坑坑窪窪,翠袖扶著薑毓跨過門檻,人還沒出那小門,斜裡就摔出一隻裝水的陶罐,濺出來的水險些就澆到了薑毓的裙擺上。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