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歲的時候為了把人家掏下來的鳥蛋送回樹上去,從樹上摔下來差點摔死。人家孩子都是掏鳥蛋玩兒,就他和彆人不一樣,這性子,和他母親是一模一樣,我還說他是女孩兒心腸。”
薑毓覺著自己大概嫁了一個假的祁衡,要不是就是老太太編了一個假的祁衡,想想傳聞,還有上回在青梧軒看到的那兩個被吊打得血肉模糊的人,還女孩兒心腸呢,怎麼不說他是菩薩心腸?
“隻是現在變得古怪了,他大舅舅二舅舅要是知道,大概是要覺著這從小都白疼他了。也不知道儘孝心,一年到頭都見不著他一回。”
老太太兀自絮絮說著,“說起老大和老二,我怎麼好像也很久沒見著他們了,上回看到他們還是什麼時候來著?”
祁衡還有兩個舅舅?對了,之前吃羊肉湯的時候是聽祁衡提起過有個舅舅,她就說這林府進來怎麼也沒見個當家媳婦什麼的,她是不是該問問她那兩個舅母在哪裡?還有外甥外甥女的?
薑毓一時心中思緒飛過,正是想試著問起那兩位舅母,祁衡那裡卻插了嘴進來:
“外祖母,這糕點是雲姑最拿手的桂香芸豆餅吧,你怎麼也不讓你孫媳婦兒吃一塊嘗嘗味道。”
“對呀。”老太太讓祁衡這麼一打岔,霎時就轉移了思緒,將糕點碟子推到薑毓的麵前,道“孫媳婦兒你嘗嘗,這是桂香芸豆餅,衡兒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了,你也嘗嘗,要是喜歡,一會兒讓雲姑給你多做點兒,帶著回去吃。”
“謝謝外祖母。”
老太太熱情,薑毓自然是從善如流拿了一個餅子咬了一口,讓老太太期待地問她:
“怎麼樣?”
薑毓笑著點頭:“香甜軟糯,雲姑真是好手藝。”
“可真好,婉霜也喜歡吃這個餅子,”老太太甚是開心,“一會兒讓雲姑多做兩碟,其中一碟你幫我捎給婉霜,她肯定高興。”
婉霜?
薑毓又讓老太太給說得懵住了,誰是婉霜。
卻聽老太太止不住繼續道:“那個王府裡也過得不寬裕,婉霜又是個簡省的,可彆太委屈了自己。”
過得不寬裕的王府?這是在說他們祿王府嗎?祁衡什麼時候又藏了個女人?
薑毓轉過眼看了一眼祁衡,卻見她的眸光沉沉並沒有瞧她?薑毓心中疑惑,可到底按了下來沒有當場問出口來。
“好了好了,你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你讓你孫媳婦兒怎麼回你?咱們都一把年紀了,跟小輩的說話,揀些簡單的說。”
老太太身邊的林翁開了口,語調嗔怪又熟稔,絲毫沒有對著祁衡時候的冷酷。
老太太聞言,瞪著林翁就駁:“那你要我和孫媳婦兒說什麼?你個老東西,仗著讀過幾本書,連說話都要你教我了?”
林翁讓老太太劈頭蓋臉的一頓,一點氣焰都沒有了,嗓門都輕了許多,“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看看你,又冤枉我。”
老太太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眉眼間卻又有些得意,轉過頭來還想和薑毓說些什麼,卻忽然皺了皺眉,扶住了額頭。
“怎麼忽然這麼暈呢?”
“你看你,晌午肯定是沒有歇覺是不是?”林翁見狀,氣焰一下便又彈了回去,說教道:“我說了多少次,你晌午要歇一覺,否則下午肯定要犯困,你就是不聽我的,現在困了吧。”
“哎喲。”老太太扶著額頭閉著眼兒哼哼,好似讓人捏住了短處的孩子。
“還不快讓雲姑帶你回屋去歇覺,否則一會兒你撐不住睡這裡,在孫媳婦麵前成何體統。”
林翁說著,一麵抬眸朝老太太身後的婆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婆子當即便上來扶老太太,“老夫人,咱們回屋去歇覺吧。”
“哎喲。”
老太太接著哼哼不去看林翁,讓雲姑扶著站起來,臨轉身時忽然睜開眼睛同薑毓道:“孫媳婦兒,我先回去了,待一會兒睡醒了再同你敘,你可要等著我。”
“是。”薑毓乖順點頭。“孫媳遵命。”
老太太聽了滿意,繼續扶著額頭跟著雲姑走了。待著目送她走遠,亭中刹那又是一陣尷尬的寂靜。
祁衡站起身,“我帶薑毓先回去了。”
林翁的手裡端著茶盞,沒有抬頭,“去吧。”
“走。”
祁衡拉薑毓站起來,帶著當即就要走。
薑毓匆忙起身又朝林翁行了一禮,“孫媳告辭。”
風很靜,黯淡稀薄的陽光將整個院子照的愈發老暮陳舊,祁衡帶著薑毓遠去,園中靜默地像是一幅發黃的古畫。
死水一般的寂靜裡,林翁轉過頭去看祁衡和薑毓的背影,青年人緊緊抓著小姑娘的手遠去,緊繃著的背影,顯露出了他的那幾縷特彆的心緒。
臭小子。
林翁哼笑了一聲,擱下了杯子。
作者有話要說: 薑毓:我家夫君可能被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