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皇帝的眼中是盛怒,更是交織著殺意,“容她生下嫡子已經是恩典,將來的儲君絕不可能有薑家為母族!這樣迷惑人心的禍水,也決不能為一國之母!”
去母留子,沒了薑毓,卻留下嫡子,肅國公府亦會不遺餘力地助他登上帝位,甚至為了這個外孫,即便肅國公府將來再勢大亦不會生篡位之心,就像現在的朱氏。
而他在利用完肅國公府平定朝綱之後,便可培植一個更能當事的皇子,除掉嫡子,亦除掉肅國公府,就像現在的他和太子,還有用來做靶子的逸王冀王。
齷齪得令人齒寒。
寒光飛射,回應皇帝盛怒的是祁衡袖中飛出的匕首,釘在桌案上悶悶的一聲。
“沒有她為後?我自也不能為帝,你要是想殺,不如將我的命也拿去。不過我的命早已不在你手中,薑毓的命自然也不是你能拿捏的。要是今天我不能把人帶回去,那我便讓這天下明日便改名易姓,你不是想青史留芳嗎?亡國之君也敢想。”
“你這個畜生!”禦案上的奏折書冊猛然被掃落,“為了一個女人,你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嗎!”
“你以為我願意姓祁?”祁衡毫不猶豫地反嗤,眼底是深深的厭惡,不耐道:“彆廢話,開門!”
“你!”皇帝的麵上是陰騭,盛極的殺意仿佛下一刻便會拔出禦案上的匕首,可沒有,皇帝的手在龍頭椅上一摁,西麵畫牆後退挪移,露出了一道黑洞洞的門。
祁衡沒有猶疑,轉身進去,那暗室四麵無窗,黑暗的角落中,薑毓手腳束繩被扔在牆角,仿佛沒有生息。
“毓兒。”祁衡將薑毓身上的繩索解開,鬆了那縛住薑毓口舌的布條。
“毓兒。”祁衡把薑毓抱入懷中,手掌輕拂過薑毓的臉頰,“你醒醒,咱們回家了。”
“王爺……”
薑毓的眉心緊蹙,迷迷蒙蒙睜開眼來,那麼久的黑暗,那麼久的囚\\\\禁與迷香,早已模糊了神智。
“是我,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祁衡抱著薑毓站起身來走出暗室,沒有回頭,沒有看禦案後的皇帝一眼,就要走出殿外。
“你留老五到現在都不肯動手是為了什麼?也是因為她?”皇帝低沉微啞的聲音從後傳來。
祁衡的腳步頓了一下,哂笑,“你在想什麼?”
那嗓音裡極儘諷刺,仿佛並沒有想要回答,可祁衡還是答了,在踏出殿門的時候,“因為我母親,她覺得龍椅太臟了,不想我坐在上麵。”
因為這把椅子,一個女人原本兒女雙全夫婦和美的歲月靜好支離破碎麵部全非,這般可惡的東西即使用黃金裝點得再好又怎麼樣?
金光昭昭,殿外夏日的眼光耀眼到灼目,抱著薑毓踏出禦書房,那渾身的冷峻仿佛頃刻消融。
“府裡備了粥湯,一會兒回去,我喂你喝。”祁衡嗓音輕柔,好似哄孩子的語調。
薑毓靠在祁衡的懷中,頭腦見仍舊是昏沉,卻忘不了心底最擔憂的,“安兒呢,安兒有沒有哭?”
“哭了,你走之後他醒了就開始哭,一直哭到了晚上乳娘都哄不好,”祁衡的嗓音悠然愜意,就好像是平日在府中閒聊,什麼都沒有經曆,輕鬆怡然,“不過你放心,昨夜我抱了他一個晚上,今早我出來的時候還睡著,等你咱們回去差不多該醒了,你再哄他喝了奶睡。”
“我也困了,”薑毓的眉眼恬淡,語調幾分慵懶,“一會兒回去讓我看一眼孩子,等我歇一覺再抱他。”
“好。”祁衡的唇角淺淺勾起,“孩子哭了我來哄,你們兩個都好好睡一覺,我守著你們。”
“嗯。”薑毓的眼睛緩緩闔上,“到府裡了王爺再叫醒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