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結局(1 / 2)

一葉落, 秋風起,池中的荷花凋零殆儘, 餘下幾片荷葉猶自還綠。

夕陽落下時,幾聲幼兒的啼哭和滿屋誘哄的聲音傳出窗外, 祁衡從外頭走進院中,聽著那屋內幼兒哭鬨的聲音, 沉冷的麵上僵了僵, 露出幾分輕淡笑意。

屋中薑毓抱著孩子來回走動輕聲細語哄著, 翠袖和翠盈在旁不停的晃著撥浪鼓, 卻隻是將這屋中變得更嘈雜了些。

“怎麼哭得這麼厲害?我在外頭就聽到了, 這脾氣可真不怎麼樣。”祁衡跨進屋內,聽著這滿室的喧鬨,戲謔道。

薑毓一麵抱著孩子搖著,道:“才剛睡醒, 出了身汗, 想必是熱的, 才換了衣裳。”

祁衡看著薑毓, 那額頭已有了幾分汗意,孩子大了也愈發重了, 抱著哄也是樣力氣活:“我來抱, 你歇會兒。”

說著,伸手從薑毓的手中接了孩子,“爹爹抱。”

薑毓把手裡的孩子交出去,這才喘了口氣, 伸手撫了一把額前的碎發,“王爺抱著孩子,那我便先去沐浴更衣了。”

把孩子交在祁衡一個男人手中抱著,薑毓現在一點都不擔心,不僅力氣大,還哄得好。

“行。”祁衡點了點頭,“我抱著孩子去院子裡轉轉。”

祁衡也沒說叫乳娘,抱著孩子便又出了屋子,棲亭邊的淺池中,幾尾錦鯉遊弋,祁衡抱著孩子繞著池子邊兒打圈兒,不知哄了多久,抱得手都酸了才算哄完,想著薑毓那裡也該沐浴完了,便抱著孩子回了屋子,把繈褓往床榻上一擱,不由鬆出一口氣。

卻又不敢放鬆,順手拿了擱在床沿上的撥浪鼓照著孩子的眼前搖著,就怕他嘴一癟又哭出來。

薑毓揩著發絲在妝奩前坐下,隨口問:“孩子睡了嗎?”

祁衡搖著撥浪鼓,道:“沒呢,正精神著呢。”

薑毓剛沐浴完,身上更是沒有什麼力氣,有些懨懨,“抱了好半天了,就要用晚膳了,讓乳娘過來把孩子抱走吧。”

祁衡的眉梢微挑了一下,這麼哄了好一會兒,倒是才想起來要找乳母,說來他平日也是哄習慣了,累了都不知道放手。

“行,讓她們帶孩子下去玩。”祁衡抬了抬手,讓人兩個丫鬟抱著孩子下去找乳母。

斜陽淡淡從窗外照進來,初秋的時節天仍舊帶著幾分難退的暑意,洗了發也不能用炭盆烘乾,隻能用布拭,薑毓坐在妝台前,發尾仍舊是濕的。

“安兒快滿百日了吧。”

祁衡走到薑毓身後,抬手抽了薑毓手中的巾帕親手為薑毓拭發。

薑毓道:“還有些日子,差不多中秋前呢。”

祁衡用巾帕裹了薑毓的發絲一束一束細致擦著,閒閒道:“倒時候讓安兒抓鬮唄,你想不想知道安兒會抓什麼?”

薑毓低笑,“人家周歲才抓鬮,安兒連爬都還不會,你叫他怎麼抓?”

祁衡從鏡裡看著薑毓,道:“我給他遞,他要是看到了哪樣笑了,就是哪樣了。”

薑毓反問,“他現在一伸手,就喜歡揪我的頭發,上回還將我的步搖揪下來了,笑得可開心,你若是遞支簪子金釵的他笑了,倒時候可怎麼辦?”

祁衡聞言低低笑了,“你說得也有道理。”

一時無言,祁衡的指尖卷起薑毓的發絲,一點點認真揩著上頭的濕意直到發尾。

“毓兒。”祁衡低眼看著薑毓的發絲,“就在剛才我回府前,老五被圈禁了,眼下宮裡和官府的人應該正在查抄冀王府。”

薑毓的眸光怔了一下,卻又隻是一瞬便靜了下來,“為何?”

“通敵賣國,”祁衡的語調平淡,隻是在敘述一件已經發生的事實,“這種大逆不道之罪,冀王一脈的都被逐出了皇室宗族。”

祁衡的唇角斜挑了一下,幾分嘲笑幾分無奈,“到底老五沒有老三聰明,也沒有老三看得透。”

逸王雖然從小與太子爭輝,向來得勢,恩寵在身,可也因為得寵,是以看得更近更多些,身後還有崔氏這樣的大族挾製著他多看了幾分世事,而冀王,從來不曾多得帝王青眼,突然得臉,受寵若驚之後便生出了幻想,即便到後來看透了皇家卻放不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以前老五也是個寄情山水醉心詩書的人,誓當世間一閒散人,可結果……”

祁衡笑著,卻達不到眼底,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蒼涼,指尖卷過薑毓的發尾,然後鬆開,“我曾許諾你看世間山水天地自由,眼下怕也是無法踐諾了。”

薑毓看著鏡中的祁衡,語調平淡:“世間之事原本就是不能儘如人意的,既然身在了這個位置,在其位,自當是謀其職,若是也生了旁的心思,在世人的眼中便也是生了妄念。人生了妄念,做事難免也是妄為。”

“嗤。”祁衡低頭笑了一聲,扶上薑毓的肩頭,“倒是忘了你一直都是個通透人。”

“一條路走了大半,也隻有繼續走下去了,”薑毓抬手覆在祁衡的手背上,“反正不管是走到儘頭還是回頭,結局都是沒法兒預料的。”

“你說得對,反正總是要動彈的。”祁衡俯身拿了妝奩上的梳子,“給你梳梳頭。”

……

風涼月明,又是一年中秋佳宴,比起往年的宮宴,多了一口人,又少了好幾口人,薑毓坐在席上看著高台上高高坐著的皇帝,嘴角雕刻似的很淺地彎勾著,隻眼裡卻意味難分。

不久前還挾持了她要去母留子喊打喊殺,原以為不想留她的是朱氏,可其實皇帝一樣不想留她,這一點她從前竟然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不過看出來了又能怎麼樣,他是皇帝,想要誰死,誰都不得不死。關了她一天一夜又能如何,眼下她還是得在這裡,在這“其樂融融”的皇家裡。

“安兒已經讓人安置好了,馬上散席了你去偏殿更衣,我讓人帶你過去。”

酒樽遮掩間,祁衡的嗓音低低在薑毓耳邊響起。

薑毓輕輕點了點頭,撥弄著碗中的菜肴卻沒有什麼胃口,早在前今日準備進宮的時候祁衡就與她說了,今夜進宮之後她和孩子都不出去了,就待在這宮中。一會兒跟他一起出宮的,是提前找好的替身。

薑毓知道,終於是到了那一日了。

歌舞儘散,祁衡輕輕在薑毓的手背上拍了拍,“你去吧。”

薑毓卻飛快反抓住了祁衡的手,緊緊的,“你……要小心。”

祁衡笑了一聲,“聽你的。”

……

一場宮變來得迅捷又猛烈,穿著甲胄全副武裝的兵甲穿過三更後無人的長街叩開宮門,天色尚未明前局勢便成了絕對的壓製,宮門那一座高高城樓之上,朱氏一黨猶做困獸之鬥。

城樓下內外幾萬大軍密密麻麻,仰頭看著那高高城樓之上,隱忍著那一觸即發的殺性。

“敗局已定垂死掙紮,祁淵你放了福安,本王留你一條生路。”

高頭大馬之上,祁衡手執長劍在那大軍之前,一身甲胄肅穆。

“生路?”城樓之上,那牆垛之後,祁淵的長劍架在福安的脖頸上,“圈禁還是流放?這樣的生路不如本宮留給你要不要!”

“祁淵,你逃不掉的,不要忘記你的母後還在本王的手上!”

祁衡望著那城樓之上纖弱的身影,眼底含著的焦慮交錯翻騰,可喊出來的聲音裡卻一點不染。

是他大意了,顧了身邊的薑毓和孩子,卻沒顧全遠在京郊的福安。

他派了人去,可傳回了假的消息來他也未能分辨,福安被劫持出現在城樓之上,始料未及所以措手不及。

“她是皇後!隻要本宮不死,你敢殺她嗎?你們敢殺她嗎!”祁淵的劍抵在福安的脖頸之上,臉上有幾分瘋狂,言語間手上顫動,鋒利的劍刃劃破了那細嫩的皮肉,一條紅紅的血絲。

身旁,封晏側頭睨著那雪白脖頸上的痕跡,眉心急不可見地皺了皺,出言提道:“還請太子殿下冷靜,莫要被他激怒了。”

“你閉嘴!”祁淵冷斥一聲,可到底回籠了幾分理智,手勁亦穩了。

祁衡的手攥緊了韁繩,他們雖已穩操勝券,可這樣的僵持卻決不能延續太久,擾亂了軍心,也消磨他們這種勢如破竹的銳氣,屆時若是讓祁淵得了空子逃出生天,便是大禍。

“祁淵你給本王聽著,若是福安死了,你還有你母後還有朱氏一族都休想留下一條命,本王給你們最後一線生機,放了福安公主!”

“祁衡,像你這般不孝不義之輩,憑什麼坐上皇位?你以為你能坐得穩嗎!”

“逼宮造反,不忠不義不孝,憑你又有和資格來置喙本王?當年這個太子之位就是本王送給你的,隻可惜這麼多年來你都一點沒有長進,想坐上皇位,你也得要有這個命!”

“有沒有這個命姑且不論,福安的命現在卻在本宮的手上!”祁淵又將福安往前推了推,“祁衡,這條路你是讓還是不讓!”

祁淵拉著福安後領的手一鬆,福安便有半個身子被推出了城牆之外,仿佛下一刻便要翻落下來。

“薏兒!”

祁衡的眸光一緊,攥著韁繩的手心磨出了血。

“皇兄,殺了我!”福安終於喊出了聲,朝著下麵的祁衡,“殺了我!”

她這一生原本便是沒有意義的,她怎麼還能再做祁衡的絆腳石。

“住口!”祁淵一把將福安拎了回來,抬手便是一個巴掌,直將福安的唇角打出了血絲,“你若再多說一句,本王便割了你的舌頭!”

“祁淵你敢!”祁衡咬緊了後槽牙才繃住了沒立即衝上城樓去,祁淵一點都沒想避著城樓之下,他自然看到了也聽到了,“你要是動福安一根指頭,本王便從皇後的身上十倍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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