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2 / 2)

夏桐倒沒什麼可委屈的,反正她也沒吃虧,她反而覺得是件好事,“不管太後娘娘是有心還是無意,妾想,這回寧壽宮的人肯定得寒心了,不如趁這個機會接手過來。”

原本協理六宮最麻煩的就是寧壽宮那塊,管嚴了說是不敬尊長,管鬆了又像是欺軟怕硬,偏偏寧壽宮又最是鐵板一塊,裡頭人個個唯蔣太後馬首是瞻,輕易收買不動。

如今可巧出了這件事,夏桐想趁著撕開了點口子,不妨將寧壽宮那幫下人拉攏幾個,不止能隨時打聽太後動向,有她們做內應,也更加方便管理。

劉璋早就對母後失望了,自然不覺得夏桐的意見有何不妥——說不定由她接手會變得更加井井有條呢,蔣太後一向偏私又護短,縱得寧壽宮那幫人慣會狐假虎威,狂妄得不像樣,也是該治一治了。

夏桐得了“尚方寶劍”,於是放心地將寧壽宮也納入管轄範圍內,隻是這麼一來,她要料理的事情就更多了,趁著妃位上空出了幾個,或者她該提拔些親信?不,還是先緩緩好了,那幫人剛得了好處,這麼快就晉封,倒顯得她眼皮子淺似的,還是等等再說,何況,兩個位置,卻得三個人分,這人選還不太好定呢。

夏桐仍將心胸放在造福萬民上,種痘的事進行得如火如荼,以蔣家為首的左相一派終於也耐不住了,腆著臉將自家孩子送進宮來,夏桐可沒手軟,挨家挨戶地敲了一大筆——誰叫這些人來遲?想插隊總得付酬金。

蔣文舉雖恨她獅子大開口,卻也不得不乖乖送錢過來,沒了官職,他更加看重幾個孩子的健康——這些才是蔣家日後東山再起的資本。

說也奇怪,他往宮裡遞了好幾回口信,也不見蔣太後有所回應,難道連太後都舍棄他這一支了?

他哪曉得,蔣太後正被皇帝強逼著“看病”呢,不知從哪尋了個西洋大夫來,說她整日著急上火都是睡出來的病,非逼著她起來走路,每日還得練一套五禽操——這黃眉綠眼的洋人似乎很喜歡中國武術,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那一嘴生硬的腔調聽得蔣太後腦仁疼。

但,她也明白,皇帝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怕自己再去尋夏桐的麻煩罷了,說什麼種痘是千秋萬代利舉,平時有多少嫌隙,也不該在這時候去打擾——嗬,她就看不出這狐媚子哪兒偉大了,不就是為哄皇帝?隻有她那個傻兒子深信不疑,從牛身上提取的一點子膿漿能治痘瘡,這哪是醫術,分明是妖術。

蔣太後自己當然是不願種痘的,禍福天定,哪是人力所能挽回?但,這也不代表她就不怕死了,想起先前常嬤嬤那場意外,蔣太後到底有些不自在,遂叫了侄女兒來,語氣裡不無責備,“哀家讓你尋幾件衣裳裝裝樣子,你倒好,怎麼弄真的來?”

想想真是後怕得很,虧得聽夏桐的話多找了幾名大夫,不然若真耽擱下去,豈非連她也會被傳染痘瘡?到時候種痘都來不及了。

蔣映月笑道:“不是您讓我配合的麼?做戲當然得逼真一些,不真來一場大病,夏宸妃怎麼會相信,怎麼能將她拉下水?”

可惜,夏氏的運氣忒好,還是讓她躲過一劫,倒是溫徐兩個糊塗蟲背了黑鍋。

蔣太後就覺得這人實在太有主見了,“這麼說,也是你打著哀家的名號去要芸兒穿過的寢衣?”

蔣映月掩口淺笑,“不說是您要的,難道是妾自己主張?彆說世子跟您親近些,妾隻不過是他一個庶出表姑,便從尊卑而言,妾也不能越過母後您發號施令呀!”

固然她說的極有道理,可蔣太後總覺得裡頭有微妙的不對,如今宮裡都以為她自導自演了一出陷害夏桐的戲碼——當然這麼說也沒錯,可蔣太後本意沒打算將事情鬨這麼大呀!

如今她身邊的人得了痘瘡,寧壽宮也被劃為疫區隔離起來,除了蔣映月,幾乎沒人敢過來看她——蔣太後如今反倒束手束腳,什麼事都不能做了。

蔣映月握著姑母的手,誠意十足的道:“您放心,還有我在呢,我會好好照顧您的,如今蔣家落魄至此,可不就剩咱們姑侄倆相依為命了麼?太後,您安心休養,往後有什麼事,就交由妾來做吧,妾一定會替您辦好的。”

蔣太後望著她一口雪白貝齒,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這不會也是她算計好的吧?這算什麼,威脅嗎,還是軟禁?她想借此操縱蔣家的一切?

蔣太後望著蹁躚而去的纖弱身影,似乎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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