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看看家麗,答:“年後落實。”
家喜說:“大姐搬來家裡住幾年了?”
“哦呦,有年頭了。得有好幾年。”
家喜層層深入,“當初搬進來是為照顧媽,還有就是小冬讀書方便。”說到這,家麗大概明白家喜的來意。她是來要房子的。
果不其然,家喜緊跟著就說:“大姐大姐夫,小曼馬上要上小學,我想來想去,還是想讓她上淮師附小,老在國慶路那邊住著,遠,我上班,顧不上,宏宇弄個老吊車,也是忙得跟頭流星(土語:跌跌撞撞)。我在想,索性今年搬回來家住,哦,我跟媽也說了,媽說同意。”說罷家喜目光調向美心。
美心慌張,磕磕巴巴說:“孩子上學重要。”
家麗盯著美心看了兩秒。五中似沸。說讓,不甘心。家喜是老小,回來過個年,明目張膽要房子,又當著老五的麵,太不給她麵子。這是她媽肯定事先知道,兩個人串通好的。照著意思,是美心擺明想趕他們一家三口走,處心積慮不是一天兩天。哦,不說她何家麗從前為家裡做了多少貢獻,現在她剛把老奶奶養老送終,就想趕她走?這尊廟就這麼容不下她這尊佛?沒那麼容易。說不讓,似乎也沒有充足理由。小冬上學在這住,那小曼上學也能住。老六說的話不是不在理。但她就是討厭老六這股蠻橫勁!還有就是美心的毫無公心!一樣是女兒,乾嗎偏倚!
家麗一時無話。
建國擋在前頭,說:“老六,這事還有日子,不宜操之過急,就算我們找房子,也得找一陣。”算退了一步。
家喜笑嗬嗬地,又敬酒,“那是,大姐夫,感謝理解。”
老五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殺伐決斷,她跟老六比差遠了,不然也不會這麼輕鬆被福建家庭掃地出門。
吃完飯,老六也不深坐,沒喝茶就說宏宇和小曼在家等她,還要去大伯哥那打一頭,抬腿走了。東窗事發。美心不好意思待在家,也借口出門散步,在外頭晃晃。小玲送家喜到門口,還在說工作的事。
家喜站定了,質問:“你回來乾嗎?”
“大姐不是說了麼。”飯桌上已經提到小玲離婚。
家喜斥責,“有什麼本事!在外頭就是鱉!就知道在家裡霍霍!”
小玲也生氣,端出姐姐的架子,“老六,怎麼跟姐說話呢。”
“我沒你這個姐!”家喜從小就不怕老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跟你說你趁早搬走,媽不想跟你住。”
“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媽。”
“現在就是!”家喜氣勢十足。
小玲吵不過老六,站著發怔。家喜揚長而去。
何家客廳,三人沙發上,家麗和建國各坐一邊,靜默無聲。搬,他們早有預感,但老六這麼一鬨,建國和家麗心裡很不舒服。雖然建國反複說,為家裡做貢獻,不要想著自己的功勞,但付出這麼多年,任誰說一點回報不想,也不切實際。而且常勝生前的確留過話,這房子是給小年的。隻是年深日久,又沒有白紙黑字的遺囑,小字輩們早都忘乾淨。家麗原本以為,妹妹們禮貌謙讓,這房子給小冬結婚用。將來她和建國買個小套,安度晚年。
如今看來沒這回事。利益擺在麵前,誰不眼紅。
不存在謙讓。
家喜到家,把包一放,宏宇忙問怎麼樣。
家喜道:“老五回來了,還離婚了!傻子就是傻子。”
宏宇嘖嘖,“又離啦,搞麼呢!”又問:“跟大姐大姐夫說了麼。”
“說了,說得清清楚楚,反正,先禮後兵。”
“會不會太急了。”
“有什麼急的,”家喜兩眼一翻,“不是沒給他們機會,這麼多年她帶媽帶成這樣,是媽不願意跟她過,我是臨危受命去孝順媽。我本來就是老小,從小到大,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什麼不是淘汰到最後能輪到我,我吃虧吃了幾十年了,還是媽心疼我,將來這房子傳給我,不過這倒是其次,還有那醬菜方子。”
“什麼醬菜方子?”宏宇問。
家喜趴到宏宇耳朵邊小聲嘰咕了幾句。
宏宇瞪大眼,“真的假的?!”
“媽告訴我的。”家喜喜滋滋地,“就告訴我一個人,你可保守秘密。”
“絕對保密!”宏宇單手立誓。
“姊妹妹裡頭,媽親自帶大的,就我一個,那感情真的不一樣。”家喜得意。
從龍湖菜市西口出,美心打算去喝碗撒湯。迎麵卻見來了劉媽領著洋洋朝菜市走。美心率先打招呼,“新年好!”
待走近了。隻見劉媽兩個眼泡子腫得跟金魚似的。
洋洋也神色落寞,他叫了聲姥姥。
劉媽一見美心就哭了。
美心也亂了方寸,“不是在上海好好的,怎麼了這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