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桂芳點點頭,從早自習她吃李娜的蛋糕被副班長馬國華訓斥說起,再把找到乾糧的經過一五一十都跟李老師說了。
李老師教學經驗幾十年,一聽就是知道這是馬國華讓自己哥哥出頭打擊報複。
同學間的小矛盾再所難免,本來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馬國華卻非揪住不放!
徐桂芳在鎮高中誰不知道啊,學習是真好,家裡是真窮。好賴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偷了人家的乾糧好叫人家餓肚子,怎麼能乾出這種缺德事兒呢?
李老師心裡一麵想,一麵仔細觀察了徐桂芳的表情,還好,看起來還算正常,不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本來徐桂芳不善言辭,自尊心也特彆強,在班裡除了趙青青,基本沒什麼朋友,出了這種事兒,他擔心她一時會想不開。
說句實話,人心都是偏的,李老師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馬國華那樣的學生,她學習固然不錯,但已經複讀了一年,而且得失心太重,考好一次就容易得意忘形,所以成績總是好一次壞一次。其實這次月考她考得不算好,不過徐桂芳考砸了,顯得她考得好了而已。
這樣的學生,即便是尖子生,他也不能要了!
李老師帶著徐桂芳去了保衛處,保衛處的趙老師跟著兩人去了鎮派出所,派出所的劉警官聽到馬國明的名字,說道,“這個小毛賊又犯事兒了?”
徐桂芳這才知道,原來馬國明是慣犯,他偷過的東西不少,偷過人家曬在院子裡的毛毯,偷過單位的錄音機,甚至還去附近村子裡偷過雞。
也難怪在家待業好幾年了,這麼一遝子案底,哪個單位肯接受啊!
劉警官帶著二人熟門熟路的去了馬家。
馬國明一般是晝伏夜出,今天為給妹妹出氣難得起了個大早,回來睡了一覺,吃了一大碗炒餅,又躺在床上蒙頭大睡。
今天晚上他有牌局,聽張大山說,這次釣上了一個大魚呢,訛人這種事兒也很費神,他得養足了精神才行,不然出不好牌。
劉警官熟門熟路的推開西廂的房門,朝著床上就是一腳。
馬國明被皮鞋這麼狠狠踢了一下,自然醒了,他一骨碌坐起來,正要破口大罵,一看到劉警官的臉,瞌睡蟲立刻嚇跑了。
這小子看到李老師和旁邊學生模樣的徐桂芳,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不過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逮到了,要麼退還贓物,要麼去裡麵關上半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不過是一兜饃饃,想必不用被關,大不了他賠她一兜就是了。
他一邊趕緊穿外套,一邊嘻嘻哈哈的說道,“劉警官大駕光臨有什麼事兒?”
劉警官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徐桂芳手中的布袋,說道,“這兜子東西是你從鎮高中偷出來的,然後送給了王占友,我說的對不對?”
馬國明心裡咒罵了幾聲王占友,笑著說道,“那個,啊,是一時手誤,我去學校看我妹妹,以為是她的東西,所以給拿回來了!”
劉警官嗤笑一聲,說道,“走吧,你涉嫌偷盜罪,給我去派出所!”
馬國明自然不想去,主要是晚上的牌局不能錯過。他狡辯道,“劉警官,這饃饃是我拿的沒錯,但現在這不在小同學手裡嗎?”
根據國家法律,的確若是贓物價值不高,且已經歸還的,可以從輕或者不判為偷盜罪。
但是上午去學校調查的時候,徐桂芳再三強調了自己這一兜饃饃的重要性,劉警官四十多了,自己的孩子也十來歲了,很能體會到女孩的不容易,因此辦案格外認真,對著馬國明惡狠狠的說道,“是你主動歸還的嗎?是這小同學自己找到的!”
馬國明點點頭,瞅了一眼徐桂芳身上的舊衣服,說道,“要不,我另外再賠這位小同學一兜饃饃,白麵的,怎麼樣?”
這主意要擱到前世,徐桂芳估計不會同意,一定要讓馬國明關上幾天才行,但現在她比較務實了,大大方方的說道,“可以,不過得三倍賠我!”
馬國明心道你個窮丫頭還真貪心,但邊上劉警官又瞪了他一眼,說道,“不同意就跟我去所裡一趟!”
馬國明拉著拖鞋,領著徐桂芳往灶屋走去。
馬家人都能吃,馬家媽媽隔一天就蒸一大鍋饅頭,馬國明將掛在梁上的竹籃子搖下來,掀開蓋在上麵的白布,裡麵是滿滿一大籃子白胖饃饃。
馬國明看了她一眼,心裡冷笑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這些應該夠了吧,你自己裝吧!”
徐桂芳猶豫了數秒,說道,“這個,要是我把饃饃全都拿走了,你家裡人肯定會罵你吧,不如,給我麵粉吧,我那些饃饃是五斤麵蒸的,你給我十五斤麵就行了!”
馬國明一聽也有道理,若是他媽媽下班看到饃饃全沒有了,準會讓他爸爸狠揍他一頓,老家夥下手可狠了,但是麵粉就不同了,他家麵缸大,一次都買麵一百斤,少個十來斤算什麼?
徐桂芳盛饃饃的布袋有兩層,外麵的磨得快破了,裡麵的還很結實,她把內袋騰出來,估摸著挖了十五斤麵。
即便有誤差,也不會超過半斤。
這麼一耽誤時間就晚了,跟李老師說了一聲後,徐桂芳和趙青青匆忙去了趙青青的三姨家,趙青青的三姨是家庭婦女,孩子們都大了,她在家裡閒著沒事兒侍弄花呢,一聽說這事兒,立即大包大攬,說道,“你們放下麵就走吧,傍晚放了學來拿饃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