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複勸說自己,這可能隻是萬中無一的特殊情況,或許是她的血型發生了某種變異,並不能說明她的身份有任何問題。
然而,被她藏在抽屜最底層的獻血證,卻不知怎麼的被江承希翻了出來。
江喬還能清楚回想起當時他臉上的表情。
先是驚愕,再是懷疑,最後……是將一切情緒掩藏在假麵下的平靜如水。
江承希將獻血證放了回去,掛起和往常一樣寵溺而縱容的笑意,輕聲安慰道:“喬喬,彆擔心,肯定是獻血車那兒出了問題,也許他們根本不是什麼正規機構,檢測時不小心混進了其他人的血。這樣吧,哥讓家庭醫生悄悄過來一趟,再確認一下?”
江喬本想出言拒絕,可在江承希如炬的目光下,卻下意識點了頭。
家庭醫生的檢測結果和血站一般無二。
那醫生熟知江父江母的血型,尷尬得幾乎掛不住笑:“呃,這、這可能是概率極低的血型變異,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我建議江喬小姐到醫院做個細致的全麵檢查,排查一下這種變異是不是病理性的,以防萬一。”
在江承希的堅持下,江喬到醫院做了個全身體檢。
事後她才得知,江承希在沒有告知她的情況下,拿著她的血樣去做了DNA比對,結果顯而易見。
幾個月後,也是江承希在某天晚餐時突然宣布,他通過警方數據庫找到了江家失落的親生女,並說服了江家父母將江雪安接回江家。
除了對此事格外上心之外,他對江喬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也從沒表現出對親妹妹的熱忱,因此江喬一直沒有太大的危機感。
但此時此刻,她卻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周六下午本應該是江承希打高爾夫的日子,這個習慣他已經堅持了上十年。
可就因為江雪安的一句話,他就立刻放棄了既定的日程,選擇陪她一起去找那個拐賣嬰兒的人販子……
這是江喬從沒享受過的優待!
江喬死死咬住牙根,圓潤的下顎線陡然變得棱角分明。
血緣的力量真的就如此神奇嗎?
即便做了二十多年的陌生人,一個小小的契機也能讓兩個人瞬間親密起來?
-
約一小時後,瑪莎拉蒂在城中村的巷口緩緩停下。
“看來我們隻能走進去了。”江承希嫌棄地看著眼前狹窄擁擠的巷弄,眉頭緊緊皺起。
江喬順勢道:“這地方也太……哥哥,雪安姐,我們真要進去那裡麵嗎?我感覺這裡的居民好像不太友善的樣子,我、我有點害怕。要不還是聽爸爸的話,直接報警吧?”
江承希通過後視鏡瞟了她一眼,提議:“或者,找個人把那位大娘叫出來,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廳談?”
“你認真的?”江雪安偏頭看向他側臉,“如果你是人販子,苦主找上門了,你會乖乖跟她去咖啡廳‘敘舊’?”
說著,她直接推開車門:“你們如果不想進去,可以在車上等我。”
因為對此刻的特殊情況有所預料,她今天穿得較為低調。
上身是一件短款的黑色短袖T恤,下麵則是一條修身牛仔褲,隻有一截若隱若現的纖腰昭示了些許不甘平凡的小心機。
幾乎是在江雪安下車的瞬間,路過的居民們就紛紛投來打量的視線。
雖說他們不認得豪車的標牌,但多少也能猜出它的價格,更何況,即便江雪安打扮低調,顏值和氣質卻是不容人忽視的出挑。
兩個站在小超市外抽煙的精神小夥甚至竊竊私語了起來,猜測著怎麼會有有錢人出現在這麼個地方。
見她打定主意要親自進去,江承希無法,隻好“舍命陪君子”。
他下車後,江喬也不情不願地走了下來。
她有些拘謹地捏著連衣裙的裙擺,怯生生朝周圍望了望,意外撞上某精神小夥的目光後,宛如受驚的小兔子般倏地躲到哥哥身後。
江承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衝江雪安道:“那人住哪兒?”
“15棟302室。”江雪安一邊說著,一邊仰頭查看樓房側麵的數字。
五分鐘後,三人逃離了各色打量的視線,走入昏暗的樓道之中。江喬如同驚弓之鳥般緊貼在哥哥身後,江雪安則在江承希的堅持下走在他們倆後麵。
艱難地上到三樓後,江承希敲響了302的房門。
裡麵的木門很快被人打開。
防盜門的紗窗落了層厚厚灰塵,隔著這道門,江承希和屋裡年近古稀的老嫗麵麵相覷。
老嫗似是眼神不太好,半眯著眼睛沉聲問:“誰啊?我不買保險,也不清洗油煙機,更不打算信基督教。”
“……”江承希原本到嘴邊的話被噎了回去。
江雪安用手指點點他的肩,示意他閃到一邊,自己上前說道:“你好。不知你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叫江雪安。如果你沒聽過,或許可能知道另一個名字——江喬?”
老嫗和江喬同時如遭雷擊。
江喬從哥哥身後探出頭來,先聲奪人:“雪安姐你……什麼意思?這人為什麼會聽過我的名字?”
“我怎麼知道。”江雪安眸光沉沉地看著防盜門後麵的人,“那就要問蔣千露女士了。”
冗長的沉默後,蔣老太似是放棄了掙紮,動作遲緩地打開了防盜門。
吱——
老舊鐵門被推開後,她便轉身朝屋內走去,腳步蹣跚。
看到她有些反常的表現,江雪安心中多少有了數。
江承希和江喬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安靜地跟在江雪安身後走進屋裡。
踏入客廳後,當他們借著窗簾縫隙投射進來的陽光看清了蔣老太的臉,倆人幾乎同時頓住腳步。
江喬皺了皺鼻子:“你……你是……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蔣老太抿住薄唇,避開了她的視線,沒有說話。
江雪安很好心地幫她解釋道:“這倒不奇怪。我看過蔣女士的工作履曆,她這些年工作的學校正好是你曾就讀的小學、中學和大學呢。”
聞言,江喬目露茫然。
她在學校幾乎不怎麼注意那些校工門衛,對她來說,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人。不過若是如江雪安所說,她和這人不經意間打了好幾年交道,會覺得對方有些麵熟倒的確不奇怪。
就在江喬心弦微鬆時,站在她身旁的江承希眼中卻閃過一抹寒光。
江喬或許是“身在此山中”所以“不識真麵目”,但他作為旁觀者卻看得格外清楚。
眼前這位姓蔣的老嫗,從相貌上看,和江喬很有幾分相似。
他本來隻當這是個巧合,可在江雪安道出她的工作經曆後……他總算明白江雪安堅持要親自走一趟的原因了。
“你究竟是誰?”江承希朝沙發逼近幾步,沉聲質問,“你和江喬是什麼關係?”
“……哥?!”江喬愕然偏頭,“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可能和她有關係?!”
江雪安歎了口氣:“江喬妹妹,你多久沒照鏡子了?不覺得這位蔣女士看起來有些眼熟嗎?”
江喬疑惑地眨眨眼,順著她的目光朝蔣老太看去。
圓臉。
杏眼。
不怎麼高的鼻梁。
肉乎乎的鼻頭。
仔細一看……這些特征竟是和她一模一樣!
隻不過對方的嘴唇比她略微薄了些,但唇形卻也十分相似!
“不、不可能!”江喬心底霎時掀起驚濤駭浪,控製不住地對江雪安低吼道,“你在暗示什麼?!你覺得這個人販子跟我有血緣關係?!你、你是在懷疑她故意把你賣掉,就為了讓我……讓我……這不可能!”
江雪安敏銳地注意到,在江喬說出“人販子”三個字時,蔣老太眼中閃過了一抹極為濃重的痛色,似乎因為這個稱呼受到了侮辱。
她淡然地走到一邊坐下,雙手交叉在胸前,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打算認真聽故事的架勢。
“蔣女士,該輪到你開口了吧?”江雪安偏頭,“你是現在就老實交代,還是打算到警局的審訊室裡交代?你也知道,江家是江城豪門,一舉一動都非常受人重視。若是我親自把你送去警局,江喬妹妹的身世或許就隱瞞不住了,那是你所希望的嗎?”
“不!不要這樣對她!”蔣老太猛地抬頭,“……我願意說。”
江雪安衝她攤開手掌,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蔣老太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
“我丈夫早逝,但給我留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她叫蘭嬋。她和喬喬一樣,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我把她保護得很好……好到讓她忘記了世間險惡!她讀大學時,被假裝問路的人販子帶走,拐賣到千裡之外的潮汐村。我辭了工作,瘋了似的四處找她,輾轉多年總算找到嬋嬋的下落,可我的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她竟然已經懷了六個月的身孕!”
“嗬嗬,醫生說月份大了,嬋嬋身體也不好,引產極容易一屍兩命,於是我聽信了他的話,勸說嬋嬋留下了那個孩子。”
她話語微頓,怔怔注視著幾步之外的江喬。
卻又好似並不是在看她,而是試圖透過她凝視那個讓她一夜白發的女兒。
江喬眼中劃過一絲厭惡,倏地垂下頭,用劉海遮住了眼底的寒光。
蔣老太回過神,麵無表情地繼續道:“生產那天,我找儘關係才為她在第三醫院找到一個床位。那是江城最有名的三甲醫院,我聽說當值的主任醫師是有名的產科聖手,好些差點難產血崩的孕婦都是他給救回來的。可我沒想到……江家的夫人居然也恰巧當天生產!還比我的嬋嬋率先發動!”
“她仗著自己的身份叫走了那位主任醫師,隻給我們留下幾個經驗不足的年輕實習生。而那幾個實習生居然沒發現嬋嬋宮縮乏力、產道異常,她明明情況極其危急,他們卻都口口聲聲說她沒事,堅稱那是正常現象?!就因為懼怕你們江家的權勢,他們居然連去叫主任過來看看情況都不敢!”
“……我的女兒當晚就去了,留下一個貓崽似的孩子,哭聲細弱到幾不可聞,我差點以為她也活不下來。”蔣老太冷笑一聲,“我聽說江家的那個孩子也是這樣,醫院卻給她準備了什麼護理箱,而我的外孫女卻隻能和其他孩子一樣被護士忽視!”
“我不甘心!”
“我找人做了假證,用假身份應聘成了醫院的護工,我趁著沒人注意,把外孫女放進了保溫箱裡,然後把江家的千金賣給了人販子。”
她幽幽轉過頭,對江雪安露出滿含惡意的笑容:“對了,我還特意交代了那個姓範的女人,讓她把你賣到偏遠山村去,最好也賣到那個潮汐村。既然你的出生導致了我女兒的死亡,那你就得將她所經曆的一切通通經曆一遍,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江雪安冷冷地回視她,懶得浪費唇舌跟她爭辯三觀問題,隻是撇了撇嘴說:“公平與否,你大可以在法庭上和法官爭辯。我相信《刑法》應該還算公正。”
“你是準備報警處理?”一旁的江承希突然開口,“以她犯的罪和她的年齡,估計最多隻能關上幾年,甚至說不定隻會被判個緩刑,也太便宜她了。”
江雪安饒有興致地挑眉:“哦?那江總有何高見?”
江承希森冷一笑:“不如把她賣去東南亞吧。雖然年紀太大,做不了某個行業,但當個勞工應該不成問題。她會擁有一個非常幸福的晚年的。”
江雪安:“……”好家夥,是個狼滅。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上新書千字榜啦,更新時間推遲到下午或晚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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