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合一(1 / 2)

在三道炙熱目光的注視下,江雪安緩緩搖頭。

“沒那個必要。法治社會,走私人口是犯罪,何必為了這麼個人承擔法律風險?”她視線轉向蔣老太,同樣惡意地勾起唇角,“更何況,如果她遠渡重洋,將來還怎麼見證我成功的人生?聽說那些勞工住的地方環境很落後的,連網絡都沒有。”

蔣老太臉色逐漸蒼白,卻欲蓋彌彰地強撐著,試圖用挺直的腰板顯示她的無所畏懼。

江雪安漫不經心地看向江承希,一錘定音道:“我們還是先報警。若是最後的確如你所料,她被免去了牢獄之災,到時候再找個地方把她關起來,省得再出來禍害人。養老院、福利機構、或是精神病院……聽說如果沒有親人定期過去探視的,也會過得挺慘的。”

蔣老太不受控製地抖了抖。

當年她從醫院不辭而彆後,曾在養老院和精神病院做過護工。

她清楚地知道,江雪安的話並非危言聳聽。

她就曾親眼見過某個行動不便的老婦人被幾個男護工輪流欺淩,卻因沒人願意為她出頭而求助無門,晚年過得生不如死。

自丈夫早逝,孤女寡母的蔣老太就和親戚們斷了聯係。

此刻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就隻剩下江喬這個嫡親的外孫女了。

江雪安發現了她的恐懼,心底升起一絲快意。

蔣老太當年的遷怒差點兒毀了原主的一生,若不是原主機靈,及時逃離了潮汐村,恐怕後半輩子都要葬送在那個偏院的山區裡,成為某個男人的免費保姆和免費子宮。

她沒有那麼大的胸懷,做不到因為對方的年紀和令人同情的遭遇就聖母地放人一馬。

而她的報複才隻不過是剛剛開始。

常言道,殺人不如誅心。

若有朝一日她拿到江南集團的控製權,若江喬隻能靠她的施舍才能勉強度日,這個狠心對嬰兒下手的人販子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嗎?

還有另一件事……

江雪安背過身,給那位合作愉快的私家偵探發去幾條信息。

【之前的款項都已結清,請注意查收。】

【麻煩甄先生再幫我調查一件事。】

【大約二十四年前,有位叫做蘭嬋的女大學生曾不幸被拐賣到潮汐村,可以查到她被拐那天的具體情況嗎?】

一分鐘後,偵探先生表達了願意繼續合作的意向。

江雪安滿意地收起手機,臉上笑容更深。

不知為什麼,她冥冥中好似有種預感。

江喬母親當年輕易上了人販子的當,或許並不隻是因為好心給人指路而已。

如果最終查出她的失蹤和蔣老太有關……不知這位看上去還算硬朗的老人能不能挺住?

江雪安這邊悄悄製定了殺人誅心的計劃,幾步之外的江承希對此卻不知情。

走私人口的提議被否決後,他輕蔑地歎了口氣。

本來以為這位親妹妹和他一脈相承,手段或許也會一樣乾脆利落,但女人就是女人,即便看上去再冷漠,也免不了婦人之仁。

隻是,苦主畢竟是江雪安,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堅持己見。

江承希搖搖頭,無奈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蔣老太故作的鎮定終於龜裂。

她慌忙起身走到江承希身邊,想要拉扯他打電話的手,卻又畏於他冷然的氣場而不敢動作,隻能麵色僵硬地求饒:“江先生,江總,我今年都七十多了,也沒幾年好活了,你、你們就不能放過我嗎?我是喬喬的外婆啊,是你妹妹嫡親的外祖母!你一直都很疼愛喬喬的,不會忍心讓她傷心的吧?”

江承希還沒說話,旁邊的江喬就忍不住先聲奪人:“你、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怎麼可能是你的……你以為隨便編個故事我們就會相信嗎?誰知道是不是你為了脫罪故意賣慘博眼球的!”

“想確認她有沒有說謊挺簡單啊。”江雪安悠然轉過身,友善地提議道,“做個親子鑒定不就好了?加錢的話,最快三小時就能出結果。呀,差點忘了,關於這一點你們應該挺有經驗的,我是不是多嘴了?”

另外三人:“……”

江承希默默走到窗邊,和電話那頭的接線員簡略敘述起情況來。

蔣老太見他是來真的,頓時更加慌神。

她再顧不上其他,鷹爪似消瘦卻有力的手一把攥住了江喬的小臂,惹得身嬌體弱的小公主不禁痛呼出聲。

“喬喬,喬喬!你快幫外婆說幾句話呀!”蔣老太將杏眼瞪得更圓,眼白幾乎占了眼眶的三分之二,看起來像是恐怖片裡的厲鬼,“外婆不能去坐牢,也不能被關進養老院或精神病院裡!我若是不在了,誰去給你媽媽上墳?你想讓你媽媽走得不安心嗎?她拚死才生下了你,你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江喬被她嚇得麵露菜色,拚命掙紮著試圖脫離她的桎梏。

可她從小嬌生慣養,連體育課都經常借故請假,哪兒比得過因貧困而常年勞作的蔣老太?

無奈之下,江喬隻能泫然欲泣地向另外兩人求助:“哥哥!雪安姐!快救救我!這個人販子瘋了!我手臂都快被她捏斷了!”

“什麼人販子?!你居然還叫我人販子?!我是你的親外婆!”蔣老太受到刺激,體內居然再次湧現出一股力量,神色也比方才更加癲狂,“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居然連為我求情都不肯?如果不是我,你能在江家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你能被養成現在這樣細皮嫩肉的模樣?!你怕是早就因為沒有保溫箱而夭折了!”

“住口!你給我住口!”

江喬倏地抬手抓向蔣老太的臉。

一聲沙啞的驚叫過後,蔣老太左臉多了道幾厘米長的血痕,而江喬昨天才剛做好的美甲,也生生從邊緣處裂開了一道口子。

兩人同時僵硬了一瞬。

短暫的沉默後,是更為猛烈的爆發。

蔣老太倏然鬆開江喬的手臂,五道深深的指痕在嬌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她卻看也沒看一眼,滿臉凶惡地轉而掐上江喬脖頸。

“我真後悔……當初就應該讓嬋嬋打掉你這個小白眼狼!”蔣老太冷笑著高聲咆哮,“你根本不是她生命的延續!你根本不像我的嬋嬋那樣天真善良!你隻是慣會偽裝,假仁假義地裝成所有人喜愛的樣子,其實你骨子裡根本就隨了那個奪走我女兒清白的泥腿子!你嫌貧愛富,你枉為人女,你喪儘天良!”

“唔——唔唔。”

江喬被掐得說不出話來,小臉更是漲得通紅,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眼角流下,看上去脆弱又可憐。

江雪安轉頭瞥了眼剛掛斷電話的江承希:“喂,愣著乾嘛?還不上去救人?”

說著,她率先快走幾步到蔣老太身邊,嘗試著拽開對方的手。

隻不過,她那點力氣在暴怒的老太太麵前,就宛如杯水車薪。

好在江承希也隨即跟上,強硬地捏住蔣老太的手腕,迫使她鬆開了江喬的脖子。

“咳咳咳……”江喬猛地癱坐在地,狼狽地劇烈喘息。

她大腦有些缺氧,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順勢靠在了江承希的腿上。

江承希像是很體貼地站著沒動,任由妹妹把大半重心轉移到他這兒,雙眼卻戲謔地注視著江雪安,道:“你倒是心善,這麼積極地救下喬喬?我還以為你不怎麼喜歡她呢。”

江雪安想了想,坦然地說:“我對江喬倒說不上喜不喜歡,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不過,即便我真討厭她,也不代表就要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掐死吧?你不知道見死不救可能構成不作為犯罪嗎?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

江承希:“……你法律條文倒是記得很牢。”

“多謝誇獎。”江雪安隨口道,“以前有個關係很好的學弟是法律係的。”

“學弟?”江承希茫然了一瞬,“你以前……在村裡上初中時的學弟?”

“……”

江雪安眼中閃過一抹懊惱,搖搖頭沒再解釋,故意轉移視線地摸了摸江喬柔軟的發頂:“江喬妹妹,你沒事吧?”

“沒、沒事。”江喬已經稍稍緩了過來,抬起頭露出濕漉漉的杏眼,“雪安姐,對不起,我真的不願意相信這個人販子是我的……隻要一想到她曾經對你做過的事,一想到這些年你在外麵受的苦,我就難過得快要不能呼吸!她、她這個人讓我惡心,我是不會承認有這樣的血親的!”

江雪安神色微妙地和她對視了片刻,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似是在說——

你的話我聽到了,至於信不信……那得另說。

被江承希製住的蔣老太陡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正準備再度開口怒罵,防盜門卻被人咚咚敲響。

“你好,小江北村派出所,麻煩開下門。”

蔣老太微怔,繼而奮力掙紮起來。

江承希有些吃力地控製著她,用眼神示意江雪安去開門。

不一會兒,兩位身高力壯的警員將犯罪嫌疑人帶走,並要求三人儘快到警局錄筆錄。房門再次關上,一時之間,靜謐的室內就隻剩下各有所思的兄妹三人。

江喬焦躁地啃著指甲。

原本就不甚平整的斷裂處更加參差,甚至隱隱滲出了血絲。

她啞著嗓子問:“我們……一會兒就這麼出去嗎?事情鬨得這麼大,警察都來了,那些街坊鄰居肯定在外麵堵得水泄不通,就為看我們的熱鬨。哥,怎麼辦啊?”

不等江承希接話,她又有些埋怨地飛速瞟了眼江雪安,小聲嘟囔道:“要是咱們沒親自過來就好了。”

“是啊。”江雪安點頭讚同,“都說了讓你倆在車裡等我,你們乾嘛偏要跟過來呢?尤其是江喬妹妹,你看看你現在這一身傷……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後做任何決定都要三思而後行呀。”

江喬:“……”

她胳膊上的指痕依然還沒褪去,脖頸上的掐痕更是觸目驚心。

喉嚨管也宛如灼燒般火辣辣地疼。

她不禁開始懷疑,這傷不會對她的聲帶造成永久性的損傷吧?!

江承希看了眼突然怔愣的江喬,揉揉眉心,道:“我先叫人過來,等處理妥當了咱們再離開。”

他給特助打了個電話,下意識避開了真實原因,隻說要確保他們三人今天來過這個城中村的事情不會被泄露出去。

這兒雖然人多嘴雜,但大多數居民經濟條件都不太好。

隻要用些微不足道的金錢跟他們簽訂好保密協議,以江家在江城的權勢和地位,想來那些人也不敢出爾反爾。

交代完後,江承希不著痕跡地看向江雪安。

他這位親妹妹仍是滿臉的漫不經心,好像剛才發生的事對她並無多大的觸動一樣。

但想也知道,她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她被偷走了整整二十二年的人生,因此錯過了優渥的生活環境,錯過了絕佳的教育條件,也錯過了父母和兄長的寵愛。

即便順利逃離魔窟,她仍然孤身在外漂泊了近七年。

江承希曾簡略瀏覽過她這些年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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