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冬筍又怎麼了(1 / 2)

次日一早,守在書房外頭的館役給齊昱又添了回濃茶,李庚年看著滴漏過了卯時,便著人去請鄭知州帶常平倉賬冊覲見,暗衛回來卻說鄭知州還未點卯,去了家裡也沒見人。

李庚年回想昨日溫彥之落水時,就連譚慶年都被驚動趕來,可鄭知州卻也沒來。

這就有點不對了——聖駕在府,知州卻接連消失兩日,這在他們暗衛眼裡看來,可不叫好事。

李庚年回行館時,賢王剛從書房出來,麵色很是不豫地同他擦肩而過,書房裡齊昱垂眼看著館役倒茶,聽了李庚年說鄭知州的事,沉默多時後,隻提起了下一本折子道:“讓衙門的人帶上仵作,城裡城外找找看罷。”

“是。”李庚年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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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彥之在房中一覺昏睡過去,再醒來已是三竿之時,睜眼見齊昱正坐在他屋裡用午膳,便也就沒響動,打算這麼看一會兒,卻見齊昱雖是夾菜,可眼睛還落在手邊一道折子上一心兩用,這時偏頭要吃,卻發現夾的是冬筍,眉頭一蹙就要丟去一旁。

“冬筍又怎麼了?”溫彥之終於是忍不住了,“又不苦。”

齊昱聞聲回頭,瞧見他醒了,放下快箸笑得略無奈:“一睜眼就管東管西,我瞧你這睡得挺精神。”

“挑食不好,得改。”溫彥之一邊揉眼睛一邊道,“況一心兩用也不好,易致脾胃不健。”

手放下來的時候齊昱已經走過來坐在他床邊,抬手探他額頭,還有些微燙。他歎口氣:“我還有什麼不好你一道講了,今後好給我留個清靜。”溫彥之還果真抓住他手將他扯近了,見他眼中跳著血絲:“你昨夜是不是看了整宿?這也不好。”

齊昱且不提五百多本折子的事,此時隻由他拉著俯身下去,笑盈盈不答反問:“怎麼,你等我了?等到什麼時候?想我了?”

溫彥之板起臉來放開他衣袖,“根本,沒等。”

這口不對心太明顯,齊昱不禁悶悶笑出來,乾脆更俯身下去親了他一下:“溫呆呆,彆慪氣,先起來吃飯。”

溫彥之靜靜推開他的臉:“有什麼可吃的,冬筍都被你丟完了。”

齊昱隨口道:“你起來叫廚房重做,我吃就是。”

誰知溫彥之還真要坐起來披衣服:“好。”

“好什麼好。”齊昱連忙把他按回床上,“你這呆子,是不是老天派下來折磨我的。”

溫彥之被他按著,也壓根兒沒慌,畢竟他知道,“君無戲言”這四個字,早就被齊昱吃了。想到這裡,他反而沉聲如水地笑,勾住齊昱脖頸將人勒下來抱住,夜裡高燒到現在轉為低燒,頭還晃著暈乎,他乾脆再閉上眼:“今日又不能去拜會譚總督了。”

齊昱慢慢掰開他兩條白臂塞回被衾裡,從外麵把他摟住:“天已入冬,不會再有澇事,治水也不急在三兩日,你先養好身子日後才有力氣折騰河道。譚慶年早間也來過了,聽說你昨日回來就病下,還送了東西來。”

溫彥之想起什麼:“譚總督那兒子怎樣了,他也冬江裡遊了一趟,病了沒?”

“你當人家和你一樣?”齊昱笑了笑,“他兒子一道來的,說打小江裡遊慣,跟著他爹冬泳的時候多了去,身體健壯得很,全然無事。”

“總也該謝謝人家才好。”溫彥之道,“這可是救命之恩。”

其實這些事情何嘗需要溫彥之來操心,齊昱心思縝密,且譚一秋又是河道總督的兒子,昨日救人之後他就細想過了,此時隻手裡卷著溫彥之的頭發,悠悠道:“金銀之物他也不見能瞧得上,此番治水後給他爹增個掛名多添俸祿,叫他安心考學才是正經。譚一秋今年入了秋貢,許是明年春闈試子,若進了頭甲殿試能見著,我給他點個好差事便是。”

溫彥之皺眉:“科舉殿試,一國重事,不可用作答謝。”

齊昱揪著他鼻子黑臉道:“內史府那套少來。昨日你要是沉在江裡,那縈州也不必治水了,一齊淹了作數。譚一秋還考什麼學?趁早同他爹收拾回老家算了。”

溫彥之正要再說話,屋外卻傳來李庚年的聲音:“皇上,鄭知州找到了。”

“鄭知州?”溫彥之聞言一愣,“他又怎麼了?”

齊昱抬手揉了揉他頭發,目色如晦地歎了口氣。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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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知州的屍身是在東城門外的護城河裡找到的,仵作驗過,是鈍器重擊頭部,昏迷後淹死。

鄭家人撲到知州府來哭了一趟,仵作領人認了屍身,捕快連連審問個遍,隻說鄭知州昨日午後就不見人影,推斷那時已經遇害,按照死法來說,極有可能是被人後頭敲了悶棍,再扔進河裡。

案子已開始調查,齊昱估摸鄭知州這死,同貪汙克扣倉糧之事必有關聯,便著李庚年督查著衙門,先審問那些狀告貪官的流民以尋線索,另派人往各郡去抽調常平倉的備冊了。他念及行館中溫彥之在養病,且還有個雲珠是小孩子,不便聽那官場人性烏糟之事,案犯一類就都扔給了府衙,行館之中也不許李庚年多提。

如此五日過去,溫彥之終於病愈下榻,正要尋龔致遠一道拜會譚慶年,可恰逢倉糧賬冊送到龔致遠手邊,龔致遠頓時深陷賬海、抽身不能,算成昏天黑地日月不分,他也隻好作罷,便自己帶著圖紙,由兩個暗衛陪同去訪河道府。

可是走在一路上,他覺得暗衛都怪怪的。

“溫員外當心腳下!”暗衛甲飛快踢開溫彥之腳下一枚小石子。

暗衛乙擋開一個挑擔的菜農:“溫員外小心彆撞了。”

溫彥之:“……你們這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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