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芍藥仙子(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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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湯湯,像是將這方天地劃分成兩個世界,一邊是蒼涼的官道和遠處亮著火光的杭城城樓,一邊是寂靜的山野和乍暖還寒的夜風。

“我叫楚嫻,”藍衣女子回過身,笑著告訴宛芍,“蘭台的史官。”

能隨身帶著本子和筆,哪裡有事往哪裡湊,還當場做記錄的,十有八.九是蘭台的人。

溫傾時之前還和宛芍提過,說蘭台的史官指定要找到她麵前。

果然來了。

隻是……宛芍瞟了眼女子飛月髻上的北鬥七星狀釵子……來的竟是這位啊。

整個蘭台裡後台最硬的一個。

諸天星鬥之首——北辰星君的獨女,未來高低也會是個正神。

宛芍知禮地又對楚嫻福了福身。

楚嫻倒是沒什麼架子,隻真誠道:“是這樣的,我們蘭台專司史實記錄,我來杭城就是為了找你,了解那天你在千秋台上和暮雨城少主之間的真相。”

她又拍拍胸脯,義正嚴詞:“你放心,我隻采集真相,不會隨便把事情亂傳,這是我們史官的基本操守。”

這話宛芍倒是相信。

蘭台的史官們素來四處記錄上界的大小事件,是以從另一個角度說,若上界有什麼地方掌握最多的秘密情報,無疑就是蘭台。

但凡蘭台保密做的差一些,早就在上界掀起驚濤駭浪了。

何況,宛芍根本不怕楚嫻將真相抖落出去。

該怕的是做了虧心事的人。

原書裡,暮江天同伊落大罵溫傾時時,提到的那個“貶損暮雨城”的蘭台史官,不就是楚嫻?

“好,我這就如實告訴您。”宛芍甚至覺得,同暮家有過節的楚嫻找到她麵前,是再好不過的事。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不論您相不相信,我偶得了一份機緣,這讓我意識到原來暮江天在騙我……”

宛芍將一切都講出來,隻除了將覺醒穿書這事含糊了說法,說成是自己突然進入明悟,進而短暫地看到未來的碎片。

楚嫻一邊奮筆疾書,似是聽得入神了,直言道:“倘你所言俱是真,暮家不說了,牡丹仙子的為人也是夠不行的。”

楚嫻想到什麼,又問:“明天你是要在杭城選美大賽上,跟牡丹仙子繼續競技吧?我也去瞅瞅。”

宛芍問她:“您是什麼時候來杭城的?”

“剛來不久,這不直接就奔你來了?”楚嫻給羊皮本翻頁,手裡毛筆嫻熟地一轉,又繼續寫,“之前我在記錄雍州水文的事,錯過了千秋台上的好戲,可惜,可惜了!如今那邊告一段落,我就直奔杭城。”

宛芍點點頭,亦繼續講下去。

這一講,就是一個多時辰。

算來好像除了與溫傾時,便是與這個楚嫻說上如此久的話。

一個時辰裡,楚嫻密密麻麻記錄了十幾頁,宛芍也對楚嫻這個人有了一個初步印象。

是個陽光、直率的人。且明明身為北辰星君的獨女,有大好前程,卻要在蘭台做得罪人的史官,顯然是真心熱愛記敘事實。

甚至從楚嫻的言談和肢體動作中,宛芍能感受到,她是以史官這個身份為榮的。

夜已深,連鳥鳴和蟲鳴都漸漸稀少,隻餘江水波瀾。

楚嫻揉著略發酸的手腕說道:“差不多了,接下來我會在杭城一直待到神侍選拔結束,興許還要多打攪你幾次,請彆介意。”

宛芍笑道:“當然不介意。”

“好,那就,宛芍仙子,我先告辭。”楚嫻向宛芍施了個作揖禮,下一瞬,整個人化作星光一閃,瞬時無蹤。

所有人都走了,便更顯得長夜深暗,寂靜到骨子裡。

屬於暮春深夜裡的那一星寒意,也在此刻隨著夜風,吹進宛芍單薄的衣衫。

然而這星星冷意,卻襯出了身體某一處傳來的暖意。

那是被她放在領下,緊貼著胸口的,溫傾時那塊玉牌。

宛芍猛地察覺到,忙從懷裡取出玉牌。

繚繞在玉牌周圍絲絲縷縷的靈力,令宛芍有些吃驚,意識到一個可能性。

總不會是……溫傾時始終沒有掐斷同她的聯係;不會是……他從她追著瑰兒出客棧起,就一直在等她回複吧!

宛芍忙衝著玉牌,就要啟唇喚他,卻又猶豫。也興許是自己想多了呢?如果這會兒溫傾時已經歇下,她豈不是會吵他休息?

丹唇微顫著,緩緩合上。

要不,還是明日再同他說吧。

可正要收回玉牌時,玉牌忽的白光大盛。

宛芍一驚,下意識開口:“溫公子……”

對麵男人的聲音,幾乎在她落下尾音的瞬間便傳來,險些都要疊住她的話語:“宛芍,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