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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距離開春仍有月餘不止,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一場大雨,天氣隱有回暖的跡象。
如今魏國所有資產和戶籍都已被盤點得七七八八,各類工作也都進入尾聲。上頭下令過幾日南魏大軍便要班師回朝,於是將士們逐漸從嚴陣以待的肅殺中解脫出來,個個狀態鬆弛,甚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換情報”。
“誒,你們聽說沒有,那個魏國的大將軍,被咱們主帥收入帳中了!”
“不是說又被貶回牢中了麼?”
“嗐!你們這消息還不如我靈通!那人剛被放出來,李武副將便把人押了回去!但不知那人給咱們將軍灌了什麼迷魂湯,將軍立刻又去親自將人接了出來!”
年紀最小的新兵蛋子弱弱開口:“聽說那人還是北魏的皇子?那可真是極為尊貴的身份了,莫不是帝姬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要與北魏和談,所以才同他交好?”
這話惹得眾人瞬間哄笑,大家七嘴八舌地嘲笑他:“哈哈哈,你小子還沒開過苞呢吧!哪兒有交好到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帳篷的!”
“誒你們彆說,北魏人本就生得高大,聽說男子下麵那物什都似驢大……”
“驢大的家夥又怎樣?他堂堂五尺男兒,還是個皇子,不還是要腆著臉伺候咱們帝姬?要我說,帝姬這一手殺雞儆猴屬實高明,真給咱們南魏臉上爭光呐!”
很快,諸如此類的言論便傳遍整個南魏軍隊。隻不過這幾日那北魏皇子一直在主帥帳中閉門不出,眾人都未曾一睹真容。
終於,到了真正要班師回朝那日。浩浩蕩蕩的隊伍整裝待發,本應是莊嚴肅穆的場麵,但將士們卻一個個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那北魏皇子驢大的……啊不,是高大的身姿。不過他一介俘虜,想來應該是坐在囚車裡?
眾人猜測紛紛,左等右盼才看到他們主帥騎著健壯挺拔的愛駒緩步前行。而在主帥身後,赫然跟著一個男子,隻不過他胯丨下的馬匹明顯要比主帥的愛駒矮了一頭,亦步跟在皮毛光亮的大馬身後,顯得溫馴異常。
將士們不由私下裡交換眼神——主帥這招實在高啊!折辱人的法子不痛不癢,即便是北魏使者來了也不好發作,但就是在明晃晃打北魏的臉,向世人昭告北魏就是比南魏矮了一頭,天生低人一等!
軍隊逶迤前行,一路上總有人明裡暗裡打量拓跋禹。他本尊倒是榮辱不驚,權當沒發現,一路上為孟君軻端茶遞水,恪守著自己身為“仆從”的本分。
陳瑾在旁邊看得牙直癢癢,恨不能上去一拳將他敲暈——以往都是她親力親為照顧帝姬,誰曾想居然能被這廝擠掉了自己的位置?
孟君軻倒是沒心思理會這些暗潮洶湧,行至一處地勢平坦、視野開闊之地,她看了眼正午的日頭,便抬手示意大部隊停下,“在此處稍作休整,用些乾糧。”
士兵們原地坐下,掏出包裹裡備好的糜餅乾糧,卻瞧見拓跋禹先是拿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將水囊擦拭了下遞給孟君軻,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油紙傘撐開,默默佇立在一旁,為她遮去正午的日頭。
眾將士抬頭望天,具都尋思著如今還是冬天,這日頭也沒有如此曬吧?
在旁窺視的陳瑾則是將手中糜餅撕了個稀巴爛,心中忿忿罵道:狐媚子!下作!
吃食用罷,一雙玉指伸到了拓跋禹麵前。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上麵沾了些碎屑,於是掏出帕子與水囊,想要為她清理,不曾想卻被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