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番外(六)(2 / 2)

沈星燎的動靜時刻都會有人監視,他習慣了,但是他隻要還待在療養院裡麵,對於

那些精於算計的人來說就是巨大的掣肘。

沈家各方的勢力還在拚命地拉扯,偶爾會給他傳來信息,說他母親躺在病床上一直都沒有醒,但是也死活不肯斷氣。

明明知道自己生存都沒有希望了,大約是還想要看到沈星燎回去,攪得血雨腥風然後重新拿回沈家大權的模樣。

沈星燎覺得很煩躁。

晦暗的情緒無聲地滋生著,那些控製不住的可怕念頭在他的腦子裡麵洶湧,有的時候甚至會讓他產生巨大的衝動,乾脆現在就離開療養院吧。

那些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到,隻是從前還良知未泯而已。

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真正快樂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就像是食髓知味的野獸,便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時常壓抑著自己,瀕臨爆發,險些將自己逼瘋的情緒。

隻要將沈家的事情解決,這些情緒或許就能夠徹底根除。但是代價也會很慘重,他覺得在血雨腥風到來的時候,會將他徹底的吞沒。

他不確定到時候寧隨還會不會認得他。

這樣反複糾纏的情緒,讓沈星燎一度都變得戾氣橫生,隻有在見到寧隨的時候會好點。

而最近寧隨一直都在練字,是沈星燎在親自教他。

治療也變得頻繁起來,主治醫生對他的狀況表示非常堪憂,甚至暗示要麼他做點什麼發泄,如果他還想要大部分時候都保持正常人的樣子。

沈星燎沉默而晦暗地聽著,覺得自己確實不能夠爆發失控,否則可能會嚇到寧隨……當然有可能他並不會害怕。

但是讓他看到自己這幅模樣,沈星燎不可避免地會覺得難堪。

寧隨敏銳地察覺到,療養院最近似乎發生了些變化,醫生護士頻繁地在換人,就連養父都忙得焦頭爛額,偶爾還在會辦公室裡麵咆哮。

第一次見麵時辦公室裡麵的男人,也來過好幾次,每次看到沈星燎的時候都格外地憤怒,而且眼底的驚懼愈發濃重。

有的時候他甚至克製不住,撲上去想要對沈星燎動手,但是他壓根就沒有辦法打過沈星燎,就沈星燎這個從小學拳的力量,能夠單手把他拎起來砸。

寧隨覺得應該是沈家出了點什麼問題,而且還是沈星燎這邊占據了上風。

但是寧隨反倒是愈發地擔心,因為看起來所有人都不是善茬,要是他們真的使用什麼手段,對沈星燎不好怎麼辦?

寧隨不了解裡麵的實情,所以什麼都不能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跟沈星燎見麵的時間更長點,從早到晚,都黏著他,觀察著他的情緒。

他希望沈星燎的心情能夠好點。

可惜事與願違,很快沈星燎母親的消息傳來,說是醫院裡麵有人趁機拔管,雖然被及時發現,但是他母親的情況更加糟糕了。

那是寧隨第一次看到,在沈星燎的身上流露出如此強烈的戾氣和暴怒,他破天荒地離開了療養院,在所有保鏢的護送下前往了醫院。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寧隨坐立不安

地等在沈星燎的屋子前,察覺到動靜直接飛撲過去,抱著沈星燎的腰仰頭,“哥哥。”()

⑶想看清風不解其意的《全員惡人頂流養老團》嗎?請記住[]的域名[(()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就任由寧隨抱著。

寧隨看著他這幅模樣就覺得難受,拚命地想要忍著淚花,但是完全忍不住,到最後反倒是自己先撤後兩步,抿著唇揉眼睛。

沈星燎注視著他很久,走過去開門,寧隨抽抽搭搭地跟在他的後麵,明明都已經很儘量不要出聲了,但是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地往下砸,根本就停不住。

“隨隨。”沈星燎的聲音在夜色下低低地,客廳也昏暗得沒有燈光,好像所有的尾音都被卷進陰影裡,“她快要死了。”

寧隨突然大力地撲過去,直接把他撞倒在沙發上。

沈星燎躺著沒有動,察覺到寧隨伏在他的胸口抽泣。

沈星燎忽然覺得他就像是個小狗皮膏藥似地,名字不是很好聽,但是黏人,而且真的會有效。

沈星燎跟他母親的感情並不算特彆深厚,甚至現在他的大部分心理障礙都拜她所賜,可這樣的情感也都是情感。

她給了沈星燎很多的東西,從小到大的嚴苛管教,包括繼承人的身份。甚至早早地為自己的意外做出了準備,讓自己即便是在昏迷的時候,沈星燎也能夠動用她留下來的資源,發揮自己的手段。

但是最重要的都還不是這些,對於沈星燎而言,他過往擁有的東西很多很多,同時心臟和靈魂的部分卻貧瘠得要命,如果母親真的死了,這個世界上跟他有聯係的東西就又少了一塊。

沈星燎不知道寧隨到底在哭什麼,是擔心自己嗎?

或者是彆的什麼,他現在的情緒無法理清楚,隻能夠感受到他的眼淚在自己的胸口濕了一大團,而且洶湧著沒有辦法停下來的樣子。

寧隨的眼淚甚至是滾燙的,灼得他的心臟都在劇烈跳動。

沈星燎忽的就在想,那麼寧隨算不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聯係呢?

他會珍視的東西,會這輩子都留在自己身邊的人。

沈星燎忽的急促地呼吸起來,胸腔劇烈地起伏,他把寧隨的臉捧起來,認真地審視著他。

寧隨哭得雙眼通紅,連聲音都是啞的,“哥哥,你不要難過。”

“我看到你難過,我就忍不住。”

就像是風暴在腦海中洶湧,摧枯拉朽,沈星燎的神經和理智都被繃斷,他忽的又從寧隨這裡感受到比過往十幾年來,更加強烈和濃重的感情。

原來寧隨的哭比他的想的理由還要簡單,隻是覺得難受而已,世界上會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感同身受?寧隨卻好像輕易就能夠跟他共情。

“隨隨。”沈星燎低聲地問他,“你能陪我多久?”

寧隨有些迷茫,睫羽被淚水黏濕,完全就看不清楚眼前的模樣。

他甚至耳膜也被隔了層東西似地,連沈星燎的話都聽不清。

但是沈星燎的

() 情緒極其失控(),

?(),

就像是觸底反彈般激烈地噴薄。

他知道寧隨能夠承接得住,發泄得肆無忌憚,沒有等到寧隨立即的回答,便重重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寧隨疼得倒抽了口涼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啦啦掉下來,耳膜倒是通了,清晰地聽到沈星燎幽涼的聲音,“現在能聽到了嗎?”

這樣的語氣讓寧隨的心臟都顫了顫,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摸耳垂,但是卻隻摸到了沈星燎沒有鬆開的手背,便隻能先點點頭。

“我剛剛不是不想回答你。”寧隨沙啞著嗓音道:“我隻是沒有聽清。”

“而且哥哥你把我咬得好疼,你還是覺得很難過嗎?”

他沒有覺得沈星燎咬他是什麼問題,卻看得出來沈星燎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對勁,整個人就像是被籠罩在陰影裡麵,甚至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吞噬。

他就連表現出來的話語和行動,都比往常更具有攻擊性,好像這才是他真實的那麵,偏激而具有掌控欲,在所有情緒爆發出來的時候,會極端得蠻不講理。

寧隨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又急忙去問沈星燎,剛剛沒聽清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

但是沈星燎卻不想說了,隻是壓著寧隨的腦袋,讓他倒在自己的胸口,雙手緊緊地抱著他,幾乎是要將他勒進自己的血肉裡麵。

寧隨被勒得生疼,但是半點都不敢反抗,甚至也緊緊地抱著他,感受著他滾燙胸膛劇烈的起伏,激烈的心跳,想要竭力地安撫他。

“哥哥,不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你是我唯一想要相處交往的人,如果你願意把我當成你的家人,我也會成為你的家人。我知道家人的定義往往不通過血緣,我很在乎你。”

家人這兩個字似乎是把沈星燎給戳到,寧隨似是察覺到他的心臟都在猛然顫抖,然後把他抱得更緊了,他不由得劇烈地喘息,竭力去汲取著更多的空氣。

都不知道多久過去,洶湧澎湃的情緒才逐漸地緩和下來。客廳裡麵昏暗一片,什麼都看不真切,但是兩人貼得很近,溫度和心跳都緊緊地挨著。

寧隨終於從被按在他胸口的姿勢,換成窩在他的懷裡。他的骨架很小而且很清瘦,被沈星燎抱得很緊。

在沙發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沈星燎察覺到寧隨又開始無聲無息地滾落淚珠,便稍微撐起身來看他,心頭發顫,“怎麼還在哭?”

“我還是覺得好疼。”寧隨去摸耳朵,除了最開始的那下,他剛剛還被沈星燎咬了很多很多下,而且每次都咬得很重。

“哥哥,如果咬我的話你會覺得情緒好些嗎?”

“會。”沈星燎甚至拿起他的手,用犬齒摩挲著他的指尖,小孩漂亮細膩的手指被他磨得通紅,忍不住翻過身來看他。

“你應當知道,我在來到這裡前就已經有很多心理問題了。有的我能夠克製,但是有的無法克製,我需要一個宣泄口。”

“我知道了。”寧隨點點頭,終於又回過頭疲憊地閉眼,他哭得太久,現在眼睛腫得都有點睜不開。

但這樣的姿勢令他將整個纖細柔弱的脖頸、後背全然袒露在沈星燎的麵前,且毫無防備,好像對他說的這番話全然接納。

在初次見麵的時候,寧隨就沒有怕過他,即便現在逐漸了解到沈星燎到底有多可怕,他好像還是這樣,冷靜鎮定,沒有任何的改變。

“那你咬吧哥哥。”寧隨沙啞著道:“我就是你的宣泄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