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奇了,難不成接二連三都是給他說親的?
見青竹正在門口等著,甄栩問道:“家中來了什麼人?怎麼有兩頂轎子?”
青竹指了指:“左邊那頂是城北湧和綢緞莊老板的家人,右邊那頂好像是春喜部的人。”
“春喜部?”湧和綢緞莊也算金陵城排行前五的綢緞商了,甄栩時常陪母親妹妹們去那裡挑選衣料,至於這春喜部,名字雖有些耳熟,難不成是戲班子?
青竹見他有些茫然,提醒道“就是金陵最有名的戲班之一——春喜部呀!”
“前幾天春喜部和華林部在花市大街打擂台,演得是《梁山伯與祝英台》。”青竹一臉興奮。
“《梁祝》?華林部?”這個戲班子不是之前周恒請去出場的那一個?
青竹愈發起勁“對呀!據說華林部的曲子新穎彆致,唱段也有些不同。那天打擂台,九成的人最後都去聽華林部的新鮮了,據說春喜部的班主氣得跟什麼似的!”
甄栩還是頭一回見青竹如此活潑,他笑道:“青竹,原來你愛聽戲?”
青竹撓了撓頭:“少爺見笑了,我這也就是偶爾去看那麼一兩場。”
這個年代,沒有其他娛樂活動,隻有曲藝雜談可看可聽,上至達官貴人,下至流民乞丐,都愛聽戲。
可喜歡聽戲是一回事,樂戶曲藝人地位低下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像春喜部這樣大的戲班子,有一眾紈絝子弟和士大夫捧場,老板和名角出門排場都不小。
甄栩直直進了花廳,就見一個中年男子十分和氣,行了一禮道“甄小公子,鄙姓張,是春喜部的班主。”
甄栩回禮:“久聞張班主大名,未想今日能得一見,不知今日是為何事而來?”
張班主知曉眼前的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中了秀才,語氣不敢怠慢:“甄公子,聽說華林部新演出的《梁祝》是您所作?”
“確實如此,我平時喜好音樂,偶有作品。”甄栩當日費儘心思搬運的《梁祝》曲目,就是為了打入紈絝圈子的,因此被其他戲班子知曉,也並不意外。
“既然如此”張班主更加不敢輕視這少年,鄭重行了個禮,“不知可有榮幸,請甄公子也為春喜部寫曲?”
見甄栩有些猶豫,他又道“我願意出高價,還請甄小公子考慮。”
甄栩猶豫的原因很簡單,之前作曲是為了救回妹妹,但在本朝,樂戶地位極為低下。有些中上層人士偶爾玩票,就會被視為浮浪子弟。
甄栩先前在紈絝子弟圈憑借作曲揚了回名,畢竟是在小範圍內讓人知曉,也是拉近與紈絝子弟的距離。可若是為戲班作曲,難免會被士林正統視為不務正道,不利於科舉仕途。
更何況,他雖做了些改編,可曲子到底是拾人牙慧。
甄栩道:“我隻是靈光一現,若論精於此道,還得是世代相傳的樂工和梨園子弟。以後若偶有所得,必然先請張班主聽過。”
張班主聽出他這是婉拒了,但他也知曉,秀才公荒廢學業為戲班作曲可能性極小。因而此行前來也並未抱有太多期待,還客氣道:“若甄小公子改了主意,還請遣人告知,我隨時有空來欣賞您作的曲子。”
甄栩正覺得心思有些繁亂,嬌杏來請他:“栩哥兒,太太叫你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