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正我的後招是林默。
她是天底下唯一一個能左右這場戰局之人。
當初冷血找到她,被她“不小心”看到的兵部公函是早就為了這一天而留下提示。
諸葛正我不想利用她,也不想利用任何人,但他不得不利用。
那封公函是故意讓林默對神侯府的信任埋下的一個疑影。她在看到這封公函的時候一定會想:“他們是不是想要利用我才來幫我的?”
諸葛正我想讓她這樣想。
她隻有這麼想了,在請求她幫忙的時候才能說服自己更理直氣壯一點。
“……看一次禁軍是如此訓練的我就知道此戰必將輸多贏少,就算勝了,大宋也決計討不到任何便宜,憑我們如今的力量,收複燕雲十六州簡直是癡人說夢。遼國一旦被金兵攻陷,下一個亡的,就是大宋。”
林默坐著,手托著腮,靜靜地聽
諸葛正我說著說著眼中忽然浮現出蕭索,悲涼苦笑,搖頭道:“或許是我杞人憂天。”
林默不覺得他杞人憂天,相反,她覺得諸葛先生太有遠見了,按照她熟知的曆史進程,金滅了遼之後,不就順帶著把宋一塊滅了麼。
莫非這個世界的皇帝也要走靖康三傻中的大傻路線?
“所以,我的下一個陪練是整個遼國或者金國嗎?”
諸葛正我歎道:“我本不希望你上戰場。”
這意味著徹底將林默推向一個未知,誰也不知道,她以鬼神之力參戰會有什麼後果,還會不會失控?無限月讀本就讓她踩在風口浪尖上,再有這一戰朝廷會不會轉變態度?會不會覺得她是可控的?是徹底扭轉她麵臨的困境,還是再次將她推向深淵?
人心複雜多變,哪怕是諸葛正我也不敢打包票。
他將其中利害仔仔細細地跟林默說清楚,“參戰於你而言究竟是好是壞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不能請求你去,隻看你願意不願意。”
林默輕鬆道:“我願意。”
諸葛正我道:“林姑娘可以明早再來答複我。”
“不用了,我現在就能給您答複,我願意去,或者說,我很樂意去。””
彆的不論,單是以一人之身扭轉戰局,再喊幾句熱血口號,係統積分一定會暴漲,那時她人都回家了,就算想對她如何,手也伸不過去。
我走之後,哪怕洪水滔天。
她微笑:“什麼時候出發?”
無情忽然從門外進來,看了林默一眼,而後將一封軍報交給諸葛正我,“世叔,金國那邊已經出兵了。”
諸葛正我仰天歎息,軍報拍在桌子上:“等金遼交兵,兩軍對峙於大同府。”
林默在翻地圖,無情道:“大同府?”
大同府在燕雲十六州之中,金兵能打到大同府也就意味著遼國被滅的差不多了。
他疑惑道:“世叔是說,哪怕金國打到大同府,我大宋也拿不回故地寸土麼?”
換言之,我們這麼弱麼?
諸葛正我道:“領兵的是童貫。”
童貫有個很出名的外號,叫媼相。媼者,衰老婦人也。
這名字一出無情就懂了。
你能指望一個外號是老太太的人發兵神速麼?
無情道:“所以,我們隻能等?”
“不。”諸葛正我肅然道:“你還可以把海賊王看完。”
……
當樞密使童貫率領大宋軍隊開拔到河間府時,遼國總算反過味兒來,自家的上京和中京已被金國攪得天翻地覆,再加上一個宋,腹背受敵誰受得了?
遼國使臣進京,幾個老頭子在朝堂之上分析利害,論情懷講道理,說得唾沫橫飛,想表達的意思隻有一個:咱們是兄弟啊!
趙佶掏掏耳朵問:誰兄誰弟?
遼國使臣道:我們是弟,隻要你退兵,彆說當弟,當兒子都行。
趙佶又問:歲幣呢?
遼國使臣立刻道:減半。
趙佶冷笑。
都火燒屁股了,歲幣還隻是減半,那燕雲十六州就更不用說了,他們那是隻字不提。
官家畫了半輩子的畫,論政績,碌碌無為,論治國,他懵懵懂懂,論威信,他天天看著言官掐架,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刷一波政績,他怎能這般放過?
燕雲十六州乃險要之地,是北方的天然屏障,沒有它,中原的整個腹地暴露在鄰國的視野之下,沒有它,大宋連個像樣的騎兵都沒有。
它在遼國手中,就相當於臥榻之側,站著拎著強盜鄰居,哪個君王能安枕?
沒有人
可從立國到現在百十年,沒有一任君王把它收回來。
如今收複失地的機會近在眼前,趙佶怎能放過?
遼國使臣被攆了出去。
第二年夏,童貫揮兵幽州,如一把利劍直穿遼國腳後跟。
彼時的遼國被金國打的落花流水,國內精銳全在抗擊金軍,童貫誌滿意得,預備在金軍手底下撿個漏。
利劍被千瘡百孔的遼國一腳踩折,童貫敗退。
當林默趕到時,三軍對峙於大同府北境的山脈上。
遼國殘軍像一塊夾心小熊餅乾,前有狼後有虎,從頭到腳都在散發著我很好吃的聲音。
山脈巍峨連綿,山腳下兵戈林立,帥旗翻卷。
金軍將領們遙望著高山的山巔,目中帶火,燃燒著勃勃野心與深沉的**。
他們仿佛看到了東京的繁華與富饒,看到了取之不儘的財寶與美人,看到了宋國的城門在向他們緩緩開啟,軍隊如豬狗般任人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