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2)

為了防止外間的枯葉吹進殿中,宮人將門窗緊閉上,刹那間整個公主殿暗淡了下來。偏殿。

閒雲掩月,庭院一片沉寂,隻有窗柩間透出隱約的燈火,於黑暗交錯難辨地相映著。空曠簡潔的屋裡,隻有一張木床和一台梳妝台、帶著犬齒殘缺凳子以及連牆的木櫃,其餘的一概

全無。

屋內昏暗的燭火搖曳著,奉時雪一身雪白長袍坐在藤椅上,雙目緊閉著陷入夢魔中,眉骨上的紅痣被燭火照得分外搖曳,忽明忽暗地顯著。

他原本骨節分明的手用著紗布纏繞著,安穩地置在腹部,雙手交叉間壓著漢白玉色的淨瓶。

成岢推門而入時,坐在窗前的人沒有睜眼,外間的狂風吹進來將他的衣袍席卷,正張牙舞爪地擺動著。

而他任由著狂風淩厲,神情一派沉浸,麵色透明,似乎像是手握聖潔淨瓶的神,帶著若有若無的神性。

這副模樣和白日那個拽著人頭按緊蓮花池的人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刺骨的冷漠。

白日成岢親眼看見自家少主,明明一身猶如神垣積雪般的純白,卻麵無表情地提拉著慘敗得出氣沒有進氣多的倒黴鬼。

那人被拖曳著青石板劃過他的皮肉留下鮮血,而他半張臉已經被刀劍削下,雙目被掏空隨意地丟棄在一旁,然後被少主將其殘忍地按在水中。

其實這倒還好,早些年他見過不少少主殺人的場麵,這倒是還算輕巧的了。

讓他感覺心驚的便是,正殿那位惡毒公主正坐在秋千上,懷中抱著雙掌大小的鬆獅犬,天真地晃蕩著腿,含笑看著少主麵無表情地將人活活弄死。

甚至還半分不怕地吩咐少主將人丟進蓮花池中喂魚。

這也倒還好,反正在他的眼中褚月見也不是什麼好人,最主要的是褚月見不怕死。少主剛將人丟下

去,她便抱著鬆獅犬走上前。鬆獅犬從她的懷中跌落下去後,她不管反而牽起了少主的手。

"雪雪,你好臟啊。"嬌滴滴地埋怨語氣: "可彆碰到我。"

成尚都要準備好憐憫地表情了,誰知等了一會兒少主沒有講話,隻是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眸色沉沉。

她還不怕死地神情帶著嫌棄,似乎真的不想要搭理他了般,毫無留戀地轉身便離去了。而少主立在原地垂眸看著自己的手。

成岢看得仔細,原來是少主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不知何時染了方才那人身上的血。

就因為這點血而被嫌棄,被嫌棄後還沒有任何的生氣,反而冷靜找了一處乾淨的水源洗了很久的手。

回憶到此處,成岢還是覺得那一幕像是自己做的夢一般,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古怪的一幕發生。但他現在看見少主手上纏繞的紗布,又有些不確定了。

還有少主沒有受傷,為何要將雙手纏繞起來?

"成岢。"

正當成岢盯著那雙手看的時候,藤椅上的奉時雪已經睜開了雙眼,如濃稠般的墨眸毫無人應有的情緒

成岢回神趕緊跪地,垂著頭道: “廣陵王現如今依舊沒有死心,正在四處尋找少主。”

奉時雪聞聲偏過頭,眉骨的紅痣被隱在暗處,手中的淨瓶白得發出柔光。

“再等等吧。”他神情怠倦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語氣淡得好似被風吹過,就會不曾存在般。

輕飄飄的有一句話成岢卻聽得實在,但他忽然對這幾個字產生了疑惑,是哪一件事兒再等等?

成岢沒有糾結這句話,他不會對少主的決定發出任何不因有的質疑。

成岢從懷中將找到的東西呈了上去,恭謹地垂著首道: “老族長留下的東西已經取到了,隻待少主前去收攏歸一……”後麵的話極其隱晦。

奉時雪坐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垂眸看著此物,看似麵容卻顯得越發的冷靜。

實際隻有他自己知道,從始至終都翻湧著的心未曾有一刻平靜過。

成岢久久沒有等到下一步指令,悄悄抬眸,卻見他沉寂的雙眸翻湧著血絲,暗藏著驚人的情緒,像是恨意。

但…

br />成岢麵色有些古怪起來,他感覺又不太像是恨意,說不上來的複雜。他想,許是對著褚氏姐弟的厭惡,已經達到無可忍耐的地步了吧。

想到這裡他便心中激動,好似已經看見奉時雪推翻了褚氏,然後登上至尊位置的場景。

但還不待他激動多久,便被自家少主趕出去了,其原因是沒有控製自己的表情,泄了笑意出來。成岢紅著臉在奉時雪的麵無表情之下,滾了出去。

臨走之前他還是沒有忍住,關門時大膽多瞧了幾眼坐在藤椅上的奉時雪。他隱在燭火下,麵容冷漠憐憫有暗藏殘忍,身後似有惡鬼再張牙舞爪狂嘯這。成岢看了一眼,隻覺得背脊發涼,不敢多看了,將門拉緊趕快離去。屋內的奉時雪偏頭凝望著主殿的方向,眸色沉沉,手中的淨瓶握得很緊。

腦海忽然想起了她白日說‘很臟’的那句話,便覺得那股鮮血味越漸濃鬱了,厭惡得他欲要作嘔。

今日是昭陽二十年七月十二日。

心中默念這個時間,奉時雪便閉上了寡情冷淡的眼。

風終於將他窗台上擺放的那一盆桔梗花吹倒了,潔白的花淒慘地倒在地上受著狂風,花身可憐地嬌顫著,卻無人前去憐惜。

昭陽二十年七月二十日。

褚帝為寬慰其李氏唯一嫡子慘遭橫死,故而賜予李氏昭州府為封地,喪事強行變成喜事。李氏家主含淚叩謝帝恩,攜家帶口舉家遷往昭州府。

然,突發禍事。

昭州之地本就靠近垣國,垣國為蠻荒之地,好戰。

他們進犯的昭陽地界便是昭州,新任昭州府主剛遷往昭州府,還未入城便被鐵騎踏碎了。褚帝聞之此事麵含悲戚,轉身收了李氏的兵符,點兵遣將潰退垣軍,保下了昭陽國土。七月已然很熱了,空氣中都帶著熱浪。

褚月見已經完全離不開冰鑒,每日都懶洋洋地窩在房間中,連陳衍讓都不想見了。

這個天氣一出去便是一股熱浪,實在讓人難以接受,駁了幾次陳衍讓那邊的邀請,他總算是看出來自己畏熱了。

她如今這樣躺在公主殿舒服得不行。

褚月見現在這樣清閒不著急的原因,是她已經看過了,那突然負出來的好感已經回去了。雖然還是零,好歹不用擔心有懲罰降身了。

不過她至今都很好奇的是,奉

時雪到底給她扣分在哪裡的,又因為什麼給她加的分?那個白玉淨瓶嗎?

果然投其所好是對的!

褚月見想不通也懶得去想了,美滋滋地抱著錦被翻滾在寬大的拔步床上。

真絲涼爽的寢衣有些滑落,隱約露出弧度較好的圓潤,她恍若未察,腦中還想著下次遇見這樣的事該如何刷好感。

那麼是不是可以多送些迎合他喜好的東西?

送些什麼呢?神像?佛珠?

[係統:檢測到宿主長期偏離人設,目標人物無坎坷,危!][係統:請宿主儘快填補原著劇情,可做選擇1:鞭打。2:烙印。]褚月見抱著被子的身子一僵硬,眼中的疑惑散去了,目光泛散著光。

所有的幻想都被無情的打破了,心也清明了,看著大寫的‘危’字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自己要送奉時雪什麼了,送他一個大大的折辱!

果然係統看穿了她的鹹魚本質,一旦係統不來鞭撻自己,她隻想要安穩地躺倒下線的時候。她一直想的都是,反正奉時雪自己已經在悄悄地謀劃了,登上至尊之位是穩穩的。

為了安心鹹魚,她還將之前獲取的作死值都換成了石丸,無聊的時候便吃上幾顆,所以係統這才判斷她長時間偏離人設了。

但是.…

褚月見看著上麵的選項,簡直欲哭無淚了,走係統給的選項她還有些慫,總感覺有危險。

鞭打,究竟是一鞭、兩鞭她都不確定,萬一為了體現她的惡毒人設,直接讓她將人打得半死不活怎麼辦?

想到奉時雪那一身冷白的膚色,若是留下了鞭痕又覺得十分的可惜,所以褚月見眼睛便看向選項二。

因為她覺得係統既然已經提到了,她也是因為人設偏離才給出的選項,那到時候她是絕對不能用石丸的,所以肯定會下手很狠。

褚月見看著選項一有些糾結,最後還是選擇了二,烙印。她很樂觀地想著,係統總不會讓她烙好幾個吧。

然,當她選擇了這選項,看清上麵的任務後,眉心猛地一跳。

她猜的沒有錯,係統確實不會讓她烙好幾個,但這一個就夠要她老命了。褚月見原本就大的杏眼瞪得似銅鈴般,整個人從床上騰起來,不要命地撲向選項一。

1、1啊,救命,她要1啊!

r />可是係統是透明的,她根本碰不到,所以整個連人帶薄被一起從床上滾了下去。外間守著的宮人聽聞裡麵巨大的響聲,心中擔憂便紛紛進來。

宮人們匆匆進來後,隻見原本躺在床上好好的公主,此刻呆呆地趴在地上,姿勢是難得的滑稽。褚月見雙眸怔怔地跟被攝魂般地失神著,一動不動看著某一處,一雙眼滿是不可置信。宮人見此場景忍不住張口喚了一聲,上前欲要將人扶起來。

"停!"褚月見費力般找回自己的心神,顫著眸子抬起了手,將她們製止住了: “你們先出去,我……靜靜。"

她現在需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好好消化一下自己脆弱的心,還有看看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還在做夢。

她懷疑不是係統瘋了,就是她沒有睡醒,或者也跟著一起瘋了,不然怎麼敢選的選項二?

這狗係統!根本是不想讓她安穩活著每一刻啊!每次都讓她往死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