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 / 2)

不被愛,被恨,被追殺,被騙去送死,其中全都是因為他,所以她等這一日等了太久了。隻要殺了他,那些事就被塵封一半了,剩下的她一定能忘記。

火光明滅著將她的臉映照著,隱約有些癡像。

“你不能殺我。”

廣陵王被掐著脖子,麵色漲紅卻絲毫不怕,甚至嘴角還咧著誇張的弧度,一臉篤定她殺不了自己。

“小月見啊,殺我是要招天譴的。”他的語氣上揚,無一不是得意,得意和輕蔑一如平時的褚月見。

廣陵王的話音剛落下,黃粱便搖搖欲墜就要往下掉,正對著的是前方的褚息和。

他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理解方才的對話是什麼意思,或許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雙手被束縛著沒有半分離開那裡。

褚月見聽見黃梁燒掉欲要掉落的聲音,抬頭看著房梁,再順著往下。

她看見了黃粱底下,正紅著眼眶的漂亮少年,以及掌下就快要死了的廣陵王。

這次就像是那次,她讓褚息和跳水找死一樣,她明明不該救他的,卻還是回頭跳了下去。刺啦——

是火燒肌膚的聲音,很快皮膚被燒焦的惡心味道傳來了。

褚月見胃裡不適,很想吐,可如今這個場麵,她沒有辦法不尊重地吐出來,所以小臉憋著有些扭曲。

褚息和在她的身下護得好好的,而她被旁人護得好好的,像熊一樣的身軀頂著燃起的房梁的力道,卻強撐著不將力道壓到她。

小殿下是世上最尊貴的人,理應被好生愛護——烏南山,我想殺了他們所有人——

殿下會如願的,我會為殿下開路,成為殿下的刀——那你去幫阿和吧,助阿和登上鹿台金殿,這樣你就不會隻是刀,我也不染血了——

各種幼稚的對話,一股腦的竄進了褚月見的腦海裡,她快要忍不住了,緊緊咬著下唇看著眼前的人。

"殿下……"

烏南山的話還沒有說完,頭便和身子分離了,血濺落在褚月見的臉上,她實在忍不住偏頭吐了。"小月見我說過,你殺不了我的,會招天譴。"廣陵王提著尚在滴血的劍,神情已經瘋魔了。褚月見抱著褚息和身子止不住地發抖,神情怔愣看著倒在一旁的人。

他甚至連死都不敢將那些

,令人厭惡不已的血沾在她的身上。

“外麵的是誰呀,讓我來猜猜,奉時雪?”廣陵王才不管褚月見如今心情如何,嘴角彎著。

周圍都是火也不怕,悠哉得像是同她友善閒聊般,一腳踢開了烏南山的屍體。

烏南山是他故意放進來的,本來是想要用烏南山折磨她的心神,好讓她交出玉印的,結果沒有料到如今成了這樣的場景。

不過沒有關係的,玉印一定能拿回來的,他一定是天命所歸的那一位。

等事情穩定下來之後,若是褚月見依舊發瘋想要殺他,也無礙的。

屆時送她一起下去陪褚息和,他還會賜個好封號,讓她風光下去的。

廣陵王這樣想著,渾濁的眼中流出一絲憐憫,然後將地上已經渾身軟透的人拉了起來。

雖然他如今也沒有多少力氣,走幾步都會喘幾口氣,拖著一個連手都嚇得抬不起起來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奉時雪在王府同她逍遙快活好一陣了,後來還不講道理,將他的‘良藥’都一把火燒了,今日他也一把火還回去。

不是都喜歡洛河京這座皇城嗎?

燒了,全都燒了,去地下見皇城吧。廣陵王手中染血的劍架在褚月見的脖子上,往外麵走,果然外麵的人都已經換了。

喻,沒有一個是他的人。

見到他手中的抓著的人,那些人都紛紛不敢輕舉妄動了,甚至他都沒有開口講什麼話,他們就自動的讓開了。

他嘴角的笑誇張的越漸擴大,眼眸都是得意。這些人許不是奉時雪的,那是誰的呀?

廣陵王低頭眼中閃過滿意,猶如長輩般親昵詢問: “這是陳衍讓的人吧,瞧瞧我們小月見真討人喜愛,現在我們去上麵看看好不好?"

雖然是在詢問,實則根本沒有給過她開口的機會。褚月見被廣陵王強行拉至城樓上。

纏綿的秋雨打在臉上,身後的火勢太大了,這點雨根本就澆不滅,反而像是助長火勢的幫凶。火燒紅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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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時雪,好久不見。"廣陵王懶洋洋的從城樓往下眺望。

底下的人帶著鬥笠看不見神情,隻能看見他聞言揚起了頭,一言未發。

“褚月見可是在本王手上,你若是現在投誠,我便放過她,反正你們找來的那個勞什子褚氏血脈也是假的,不如來扶持本王,本王屆時封你一個並肩王。”他彎著眼胡言亂語著。

奉時雪才不會救她呢,天下與她孰輕孰重,一眼便能瞧清。褚月見臉上的血被雨衝刷得直往下掉,神情皆是冷漠。

雖然她時常與奉時雪嘗歡愉,但卻從未覺得自己在他心上占多大的位置,所以並不覺得奉時雪會為了她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她不過是魚餌,陳衍讓的魚餌,奉時雪的魚餌。

這些人將她放在宮中迷惑廣陵王,讓他以為自己對他們很重要。

實際並非如此,她隻是毫無用處的爛魚餌,可已經腐爛的魚餌也會毒死一個人。

褚月見低頭看著下麵的人,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清晰在腦海刻畫著他的麵容,冷得像一捧雪。

這人的心腸最硬了,哪怕是在床上動情到極致時,也都是冷漠的模樣,半分喜愛都不分她。她神情冷漠地看著底下,然後在心裡罵他。

果然如她所料底下的人抬頭了,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垂下了頭,恍若未聞般抬手指揮著破城門,

廣陵王見狀紅了眼,低頭死將褚月見按在牆垛上,混合著血水一起流進了衣襟,冷得她直發抖。

“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有用,不過沒關係,我本也沒有將指望放在你的身上。”冰冷的語氣響起。

廣陵王抬頭看著不遠處趕來的另外一撥人,忽然呀呀直叫,雙眼全都是興奮。

他可太喜歡觀這樣的戲了。

奉時雪本來就是沒有多少指望,他試探過多次了,或許褚月見有用,但絕對不會太有用。至少和陳衍讓比起來,對陳衍讓的作用可大得多了。

果然底下兩兵廝殺了起來,一身金黑甲胄的陳衍讓,親自手持著弓箭對準了城樓上的人。廣陵王將褚月見擋在自己的麵前,然後露出一隻眼出來,大聲喝到: “衍郎君啊,叛賊臨城下,助本王平亂,本王封你為並肩王共享天下,然後也將褚月見許給你如何?"

這話可笑,褚月見聽得直接笑出了聲。

真不知道廣陵王同樣的話,是如何厚著臉皮對著兩人同時來說的。

不遠處的陳衍讓也不知聽沒有聽見,手中的長疾射出,直接射向廣陵王的身後,被一把劍斬斷了來勢洶洶的箭疾。

死亡明顯地擦過,在廣陵王的側臉劃出一道弧度,他的魂魄還沒有歸來,便被一雙手拽著往後仰。

力道大得幾乎將他的頭皮一道扯了下來,所以他緊緊攥著手中的褚月見不放。

她被廣陵王拉著也跟著一起往後倒。

不過和他不同的是,她倒入了熟悉的懷抱,而廣陵王的手被斬斷了,身子順著台階一路往下滾。最後他倒在地上耗儘了最後的生氣,氣息喻喻不停,一雙眼帶著怨恨看著上麵的兩人。

“褚褚,我是允你親自動手,可沒有允你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語氣一如往常一樣帶著懨懨的怠倦。

褚月見眼前被雨水衝刷得視線模糊,她無意往下撇了一眼,底下那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衣人。然後她將視線再放在麵前這張麵如玉冠的臉上,依舊含著憐憫和冷漠。

哦,金蟬脫殼,底下的是假的。

褚月見看著眼前的人眨了眨眼,沒有如常那樣前去主動抱他,反而從他的懷裡掙紮下來了,情願癱軟在地上,也不願意他碰一下。

奉時雪低頭看著她沒有說什麼,隻是沉默著彎下腰,不顧她的掙紮將人抱起來,一起轉頭看著底下。

火光明滅閃爍不停,似神祗降臨,麵含著憐憫的冷漠,充滿了神性。

天降異象,明日就會傳遍整個昭陽。

奉時雪和底下的手持著弓箭的陳衍讓冷漠對視。

隻這一眼便已經奠了勝負,不管是洛河京,還是褚月見,自此以後都不會屬於他了。城門破了。

沒有任何的前兆便輕易被破了,昨夜天降神火將皇宮燒了一宿。

欽天監手持詔書聲稱玉印丟失,種種事件都證明了,廣陵王非天命之人。他強行違抗天命,所以在皇城被燒的時候,便死在那場大火中。

南海陳氏棄非天命之人,同涼周一起擁護了天命人,是流落在外的褚氏血脈。而前以奢靡享樂的褚氏姐弟,則被關在禁宮中。

祭師族沉冤得雪,神殿再次被百

姓自發地建造了起來,如之前一般懷揣著信仰。奉時雪繼承太傅意誌,領著年幼的新帝登基,新帝為了討好他便將其封為帝師。不管新帝真假如何,眾人都感覺不見得能長久。因為新帝連大字都不識幾個,隻知一味的玩樂以前未曾見過的事物,樂此不疲。

公主殿被燒毀了,所奉時雪便將褚月見安置在偏殿裡。

她分明是醒著的,卻一直睜著似葡萄般大的眼睛,神情怔怔地看著某一處,像是被攝魂了般。

奉時雪抱著她久久不言語,感受著她身上細微的顫栗,直至她停了下來才鬆開。

冰涼的手抓著他的手臂,已經半褪色的丹蔻像是指甲上染了血般,他低頭看著。

“他真的死了嗎?”褚月見偏頭看著奉時雪,然後輕聲地問著。她問的是倒在抬階下的廣陵王。

“還有一口氣尚在。”奉時雪觀她臉上的表情,確定沒有異常了才回應她。廣陵王命大,摔下了抬階都沒有死,隻是整個人癱瘓了。訃告天下他死亡,隻是為了好讓新帝上位。

“讓我去見見他好不好。”褚月見聽聞他還沒有死,眼中再次顯出了一抹的光,語氣中帶了些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