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水瞟了一眼那烏鴉腳上纏著的符, 顯然有人操控著鳥兒前來探聽他們的身份。
於是他開口說道:“西山蘇易水,前來拜訪酒老仙。”
那烏鴉聽了蘇易水的名頭,突然跳腳起來,拍打著翅膀道:“混賬蘇易水, 不見不見!”
秦玄酒在一旁聽了, 對這位素未謀麵的酒老仙頓時添了十分的欣賞。最起碼他們英雄所見略同, 都不怎麼待見姓蘇的。
蘇易水倒也不惱,隻見他快速伸手,不知怎麼的,一把就掐住了那烏鴉的脖子,然後拿出了拓印下來的水魔符,放到鳥兒的眼前道:“這是我在一個修習禦獸術的女人身上所得, 想問問先生,您可知它的來曆?”
那鳥眼看見了符後,猛然睜大了好幾圈,奮力掙開了蘇易水的手,尖利著嗓子問:“怎麼可能?居然有人會這個……”
可以看出操控鳥的人很糾結。那烏鴉又落到了稻草人的背上, 焦躁地來回踱步,最後痛下決心道:“好吧, 你們到山上的草堂來。”
於是蘇易水等人便在那烏鴉的帶領下, 一路爬上山來。
這翠微山的山路實在陡峭,可以看出並無什麼人來。冉冉若是在從前,肯定是上不來的。幸好她的輕身術愈加熟練,腳尖輕點,便像鹿兒一般, 在峭壁斜坡上跳躍前行。
而高倉和白柏山在西山時,時不時就被師父罰, 被沙袋練就的腿腳也很輕便,隻苦了喜兒,爬到一小半就不行了,早早留在了山腳下等著他們下來。
那山愈加陡峭,秦玄酒、羽臣、大師兄和白柏山也上不去了,隻能留在原地等。
到了最後,爬上山去的,隻剩下蘇易水和冉冉。
其實冉冉老早就不想爬了。倒不是因為累,而是她覺得跟著師兄們留下,呆在半山腰喝些自帶的酒水,外加吃些自帶的肉乾和烙餅,看看風景就很好。
奈何師父不準她停下,最後,竟然攬住了她的腰,帶著她一路禦風而行,很快就到了山頂上。
這翠微山的山頂也是一片鬱鬱蔥蔥,在簡陋的草堂旁,有幾個穀倉,看著好像堆滿了地瓜和麥子。
空氣裡到處彌漫著地瓜酒的清香,而一個個子矮小的老頭,正在一處酒池前翻著釀酒的酒料。
看到來人,老頭頂著酒糟鼻,哼了一聲:“我說今天怎麼又釀壞了一壇酒?原來是喪門星來了!”
蘇易水倒不介意這老頭的陰陽怪氣,隻立在庭中,等著酒老仙過來說話。
那酒老仙似乎並不認識蘇易水,氣呼呼地將釀壞的酒缸砸碎以後,便拐著羅圈腿走了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蘇易水:“長得還真挺人模狗樣的!怪不得將沐丫頭迷得失了魂,被你害得那麼慘!”
看來老者是沐清歌的故交,對蘇易水這個逆徒抱有很大的敵意。然後他毫不客氣地看打量了一下薛冉冉,冷聲道:“你又是什麼人?”
冉冉施了施禮,細聲細語地說自己是蘇易水的徒兒時,酒老仙的眼白翻得老大。
“跟個欺師滅祖的東西能學到什麼?小丫頭你年紀輕輕就誤入歧途了啊!”
冉冉不好接話,隻能假裝打量屋舍,徑直溜到一邊去了。
蘇易水似乎清楚這老者的古怪秉性,並沒有跟他打言語官司,隻是掏出了那份拓印的符文,道:“老先生似乎認得這符,可否告知我它的來曆?”
酒老仙圍著他轉了幾圈,這才伸手接過那符,仔細看了又看,臉上倒是說不出是緊張還是興奮,隻笑得快要岔氣了一般:“當年沐丫頭幾乎拚儘了全力,才算封閉住了陰界靈泉撕開的口子。可是到了那些正道之人的嘴裡,卻成了她引禍人間!一個屎盆子扣得死死的。真是‘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啊!不過你們的報應來得真快!不是自詡正道嗎?我看這次陰界開口,還有誰像沐丫頭那麼傻,為你們奮力一搏!哈哈哈哈……”
他笑得甚是惡毒暢快,可是他的話,卻讓一旁的冉冉有些聽傻了。
按照這位老者的意思,沐清歌以前難道還是個好人?當年她私闖靈泉放出魔子的事情,其實另有蹊蹺?
不過看他這麼嘲諷師父,身為徒兒不能不替師父擋刀:“老先生,您這話就不對了。若是真像您說得那般,陰陽大亂時,誰能獨善其身?您又豈能安穩隱居在這山裡釀酒?再說……您這酒釀得也不對啊!真是白白糟踐了這麼多的糧食!”
酒老仙乃是老早飛升的大能藥老仙的弟弟。隻因為貪戀杯中酒,大大耽擱了修真的進程,一直到現在,活了二百歲卻總差那麼臨門一腳,遲遲不能修成正果。
老仙對這小丫頭片子說的前半部分毫無興致,隻是她最後說的“酒釀得不對”,大大觸碰了老仙的逆鱗。
他自詡飲儘天下名酒,不但會品還會釀,怎麼這個黃毛丫頭居然說他酒釀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