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捏握她的手勁完全沒有輕重,捏著冉冉忍不住痛叫了出來。
可就算如此,男人還是在不斷加重手勁,同時薄唇在冉冉的耳邊嘶喊:“你以為死就能逃離我嗎?我要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冉冉儘量放鬆自己,減弱了身體本能的護盾,同時軟軟道:“好,你在哪裡,我就跟你去哪……”
說完,她主動湊過去親吻上男人冰冷的薄唇。
這一吻,輕柔甜蜜,蘇易水所有的狂躁又被奇跡般平複了,身上濃鬱的黑氣明顯轉弱。
不知為什麼,冉冉就是知道這個男人再怎麼入魔,也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因為方才她撲入花海的時候,那個男人就下意識地自動開啟了靈盾將她籠罩進來,避免她被魔花傷害。
會讓他狂躁失去理智的,除了他身上封印的靈泉之外,好像還有她任何疏離的表示。
所以冉冉隻能像小壁虎一般,緊緊掛在師父的身上,一刻也不跟他分開。
可是這情形在外人看來,卻是蘇易水狂性大發,抓住了自己的女徒弟在任意欺淩。
尤其是那一聲喊,簡直就是露骨的威脅!
就在二人在花海中相擁的時候,突然一條長鞭甩來:“魔子!放開冉冉!”
赤門的魏糾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花海邊,而且上來便要解救被入魔師父“挾持”的薛冉冉。
眼看著蘇易水似乎魔性已成,魏糾的心內其實百味雜陳。
一方麵他不希望蘇易水靠著靈泉再提升靈力,變得無人能敵。
而另一方麵,他又覺得這樣的蘇易水在薛冉冉麵前暴露無遺,冉冉此刻一定是又怕又怒,恨不得立刻擺脫了這樣的師父。
此時此刻,他適時出現,來個英雄救美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所以,明知道花海詭異,魏糾還是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撲了過來,想要從蘇易水的懷裡奪過冉冉。
隻是這長鞭飛過,打飛無數鷹嘴魔花,本已經沉澱的花粉再次飛揚,花海的上空形成了花粉紅霧。
當魏糾踏入其中的時候,很明顯感覺到了磁場變化,在吸取了無數人的血氣之後,那些花兒生長得也更加妖豔了。
藤蔓攀爬延展,組成了奇怪的花紋。冉冉被蘇易水抱著升起到半空,低頭俯視的時候,才發現這大地上的花海紋路,看起來跟師父的那把靈界密匙很像。
她抬頭看了看蘇易水,他眼裡的紅色還是沒有消散,不過緊抱著她的力道似乎消減不少。
冉冉抽出手來,從他的懷裡摸出了密匙,這麼一比較,大地上魔花組成的圖騰正好與密匙一模一樣。
而這時,蘇易水抱著冉冉一邊閃避著魏糾的襲擊,一邊低頭問冉冉:“這些花能和我體內的靈泉遙相呼應,昨晚感應特彆強烈,讓我一時入魔……方才我有沒有傷到你?”
看來他似乎終於恢複了理智,冉冉低聲道:“沒有,不過花粉擴散得太快,恐怕附近村鎮的人也會被吸引到花海裡來。”
魏糾此時也漸漸停下了攻勢,他也察覺到了花海的詭異變化,而且他的門人中也有閉氣不及時,而失去理智進入花海的,此時也被那些花兒的鷹嘴死死咬住,吸食著靈氣血肉……
雖然以前也出現過這些鷹嘴花,可是那時的花並沒有現在這麼富有攻擊性。
也許在長久失去靈泉之後,陰界之氣發生了偏斜,所以陰界生出的魔花自主吸取走獸和人的血氣力量,補充著自己衰竭的力量,同時因為感應到了蘇易水身上的靈泉,而主動打開陰界的大門。
所以那些鷹嘴花才會變得那麼霸道,吸取人的血氣,化出了密匙刻在大地上。
蘇易水不受控地來到花海,也是如此。
千年以來,陰界第一次不是由外界打開,而是主動連接了與人界的聯係。
那些藤蔓開始發出紅色的光亮,隨著這光芒由幽暗變得明亮,大地逐漸晃動開裂,整個花海下陷,變成無底深淵,
冉冉緊緊拉住了師父的手。如果非要在陰界走一遭的話,那麼就像她說的,蘇易水在哪裡,她就跟他去哪!
蘇易水卻並不這麼想,當他回複理智後,第一直覺就是在自己被吸入陰界前,要將冉冉扔出去。
可是冉冉這個小壁虎豈是輕易能甩掉的?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凶巴巴說道:“不準丟下我!”
就在下一瞬間,兩個人一起被吸入了塌陷的大坑裡。
在二人被吸入之時,又有一道影子跟隨著飛身而下,和蘇易水他們一起陷落了下去。
冉冉看得分明,那個突然而來的黑影正是赤門魏糾。
他應該是早有預謀,就等著陰界大開之際,跟著蘇易水一起入了陰界。而在他之後,便是赤門長老屠九鳶,也隨著入了裂縫。
當天空的太陽移位時,滿地花朵一瞬間枯萎,開裂的大地也迅速合攏。除了憑空消失四個人之外,一切都和開出紅花前一樣。
……
再說魏糾,並沒有想到屠九鳶也跟著跳了下來,原本還準備與蘇易水爭搶冉冉的他,不禁嫌棄屠九鳶多事。
陰界無底,一旦掉落下去,便會被腐氣侵蝕,變為魔屍,所以蘇易水也不想跟魏糾太多糾纏,隻抱緊冉冉掛在了一旁的崖壁上。
跟他一樣心思的還有魏糾,他原本是準備趁著蘇易水不備,將冉冉搶出來拉拽入自己懷裡的。
可惜魏糾還是慢了一步,沒能搶到冉冉,隻能扭身順手抓住下墜的屠九鳶,也掛在了崖壁之上。
他雖然接住了屠九鳶,言語卻犀利惡毒道:“多事,誰讓你下來的?”
屠九鳶抿了抿嘴,低聲道:“屬下願意陪著尊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此時西山與赤門的男女各自占據了一側崖壁。因為相距還算遠些,倒也暫時止戰休兵。
冉冉這時才定下心神看著他們現在身處的環境。
陰界的氣場與人界完全不同。這裡似乎是陰陽之氣顛倒的。懸崖的水不是下淌,而是回旋上流,如珍珠一般不斷漂浮升起。
在他們的頭頂,則是一條倒掛著的蜿蜒流淌的長河。
冉冉抹了抹臉上的水,有些吃驚地看著頭頂的大河。
蘇易水緩了緩氣息,低聲道:“抱緊我,彆掉下去了!”
冉冉連忙抱緊了他,然後問道:“師父,這裡便是陰界?我們一會要下去嗎?”他們腳下的深淵似乎傳來許多的嗚咽怪叫聲,也不知下麵都有些什麼。
蘇易水搖了搖頭,指了指頭頂滾滾流淌的長河:“不,我們要爬上去。”
陰界與人界不同,水能倒流而淌,所以他們想要到達落水之崖,隻能不斷向上攀爬。
隻是他們都是活人,以至陽之軀到了陰界,反而如懷揣千斤重鐵,動一動胳膊都艱難無比,就算靈力再高,動作也變得遲緩很多。
是以相差了一段距離的兩對男女暫時偃旗息鼓,休兵止戰,各自攀爬上崖。
魏糾冷笑著衝蘇易水嚷道:“蘇易水,你難以壓製靈泉,不如早些將它交給我,這樣你豈不是輕鬆些?”
冉冉看著魏糾道:“好不要臉,你能壓製靈泉?在天脈山被嗜仙蟲吸食的靈力補回來了?”
魏糾生平最恨彆人看不起他的能力,聽了這話,立刻有些惱羞成怒。
他看著冉冉,冷笑了一身,再也不說話,隻奮力往上爬。
因為深淵吸附著他們的陰氣越來越重,若是在這崖壁上待得太久,很有可能被吸入無儘深淵裡。
冉冉看師父行動艱難,便試著伸手攀住峭壁,自己攀爬。方才聽了師父的解釋,她以為自己會爬得很慢,可是沒想到,她嘗試提氣爬行的時候,居然很輕巧就爬上去一大段距離。
等她再回頭看其餘三人吃力爬行的時候,有種看著樹懶烏龜的錯覺。
而那三個人也錯愕地看著她。
於是冉冉又輕巧爬了回來,挨著師父小聲問:“真的有這麼辛苦,為什麼我沒有感覺?”
“你不是凡人肉長,而是樹上結的果。轉生樹本就屬陰,你到了陰界自然不會像我等這麼辛苦了……”
還沒等蘇易水張嘴,魏糾在一旁急不可待地解釋開了。
他方才跟冉冉一時鬥嘴鬨得不甚愉快,此時緩過一口氣來,倒是急著緩和一下氣氛。
他許久未曾見到冉冉這小妮子了。現在一看,小丫頭好像又長開了一點,被崖壁不斷飛升的水打濕的長發貼服在雪白的臉頰上,一雙大眼睛靈動得很。
他早就應該發現她的那雙眼睛跟前世的沐清歌一模一樣。
想到自己在天脈山時,當著冉冉的麵,卻圍著那假貨團團轉,魏尊上覺得小妮子和自己有些不對付,言語頂撞一些,也能原諒。
他總不會跟她爭辯口舌,再白白讓蘇易水撿了便宜。
可在冉冉看來,魏糾遲來的殷勤略微有些不合時宜,就跟他突然送到天脈山的那些信箋一樣,唐突自以為是得很。
所以魏糾開口說話,她也不看他,而是徑自看向了師父。
蘇易水拍了拍她的後背:“既然你爬得快,就趕快上去,在河岸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