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追了一會, 便頓住腳,轉身去叫羽氏兩位師叔來幫忙。
若是沒有猜錯,高倉和丘喜兒一定跑入了花海。
現在師父正在山裡與魔性抗衡,若是生出什麼變故, 隻她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
當聽到冉冉急促的解釋後, 兩個師叔連忙抓起外衣, 飛快朝著花海趕去。
剛到那裡,借著幽暗的月光竟然看到高倉和丘喜兒割開自己的手腕,用鮮血澆在了蘇易水架設的靈盾上。
當鮮血流淌上時,靈盾裡的花似乎也開始瘋長,花粉彌漫,紅霧漫天, 最後竟然破開靈盾,隨風飄散開來。
丘喜兒和高倉仿佛得了什麼救命的丹藥,拚命地大口呼吸起來,並且頭也不回地朝著花海的深處而去。
羽臣和羽童雖然堵了鼻子,卻不敢往花海裡走得太近。
當初蘇易水說正午入內, 除了因為那時是陰陽交替之時,也因為那時的陰氣滋生並不旺盛。
而現在卻是子夜時分, 是陰氣最濃鬱的時候, 那些鷹嘴花長得也比白日時大了不止一倍。一個個花朵仿佛巨鷹頭顱一般,猙獰地半張著嘴,看上去詭異極了。
他們也不確定入了花海之後,能不能自保。
就在這時,冉冉抽出了兩把曾易師叔剛剛給自己打製的短劍, 運氣而禦,直直朝著往前狂奔的兩人而去。
羽童倒吸一口冷氣, 以為冉冉要給兩位同門“兩劍穿心”。
可那兩把劍飛出去後,乃是劍柄衝著高倉和丘喜兒的穴位狠狠撞去,將他們點倒在地,動彈不得。
冉冉這時準備入花海將兩個人拽回來。可是羽童卻一把拉住她道:“你不能進去,這花兒太邪性了,若是你也出了意外,我和羽臣可製不住你。”
現在冉冉的修為可比羽童高多了,若是冉冉也出現了異狀,他們也無計可施。
所以現在隻能讓高倉和羽童他們這般先倒著,等到天亮的時候,再想辦法將他們倆給弄出來。
羽臣從腰間取下方才在院子順手拿的繩索,準備繩套,看看能不能套住他們,將他們拉拽回來。
這時又一陣狂風刮來,冉冉看著沒有靈盾籠罩的花海上空花粉開始擴散開來,心道:不好!
不大一會,在花海四周突然出現了許多幽藍的螢火蟲。
可是冉冉卻覺得自己的汗毛都開始豎立起來了,她低聲道:“它們……不是螢火蟲吧?”
羽臣曾經在邊關待過,自然有些經驗,他低聲道:“這些是野狼的眼睛!”
原來花粉擴散竟然吸引了野外的郊狼。這些狼一個個瞪著幽藍的眼睛嗷嗚著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身為野獸,最大的心願應該就是吃肉了。而此時身在花海邊的他們,就是野狼一頓豐盛的夜宵。
若是尋常的野狼,就算再凶猛也不會靠近有築基根底的人,野獸其實最有靈性,它們會感知危險,避開那些靈氣護體的人。
但這些野狼在吸了花粉之後,似乎速度和力量都增強了數倍,膽子也變得奇大。
它們捕獵的本能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而鷹嘴花粉已經讓狼群變成了無所顧忌的魔狼。
當那些狼群環繞著撲過來時,一個個都是不要命的架勢。
很快,羽臣的大腿和背部被狼爪給抓撓得鮮血淋漓。
而羽童開啟靈氣護體,勉強能抵擋住狼群的進攻,可是肩膀和胳膊也被惡狼咬傷了。
冉冉手持機關棍,同時用靈力操控兩支短劍,頃刻間已經搏殺了幾十頭魔狼。
也許是人在危機的時刻,真的能調動潛力。很快,冉冉又在腰間抽出一把短劍,在空中飛舞的劍從兩支變成了三支。
雖然隻有三支,但是運轉的速度夠快,就能變成風火輪一般,所過之處狼血四濺。
那些狼見占不到便宜,突然調轉過頭,飛快地朝著花海奔去,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們前去朝拜。
此時花粉擴散得越來越快,被引來的還有成群的鐵嘴烏鴉一類。它們成群結隊,前赴後繼地趕赴花海,甚至對花海裡的高倉和丘喜兒都視而不見。
而被點倒的高倉和丘喜兒,這時候也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掙紮著要跟那些野獸一同前往。
羽臣趕緊拿起他套好的繩索,用力一揮,像套牲口一般將二人套住,總算是拉拽出了花海。
這裡不能久留,弄出了這兩人後,他們連忙又回到了鎮上馬行。
那靈盾已開,冉冉的功力還不夠布置新的,唯有等蘇易水回來再想辦法。
冉冉留了心眼,讓人通知了秦玄酒將軍,千萬要告誡兵卒,不要往城郊走,不然那些花粉擴散,恐怕會誤傷無辜。
高倉和丘喜兒略微清醒歸來後,還是一直鬨著要再去那片花海。
丘喜兒哭喊著:“讓我去吧,一次就好,求求你們了!”
當發現冉冉他們要鎖大門時,高倉甚至開始拿起椅子砸門了,而丘喜兒則用頭去撞大師叔,而顯然這兩人全都有些失常,控製不住了。
最後還是二師叔將兩個被迷了心的捆在了院子裡的拴馬柱上,才算消停下來。
如此捆了一夜,第二天,天沒亮,就聽城門處異常嘈雜,秦玄酒突然帶著人來砸馬行的大門。
他一進來就嚷嚷:“蘇易水在哪?郊野裡的那些魔花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原來就在昨夜,有出城尋營的兵卒也被擴散的花粉迷住,踏入了那片花海。
就跟高倉和丘喜兒一樣,他們立刻也被花香迷住,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幻覺,而且如癡如醉,不肯離去。
等到天亮被人發現的時候,他們的身上居然已經被那些詭異植物的如鳥嘴一般的花瓣咬住,插入了血管。
除了這些兵卒以外,還有許多的飛禽走獸,無一例外,都被藤蔓纏繞,成了滋養魔花的肥料。
這些植物是嗜人的,以血為肥料,以人的貪欲滋養,被困在花海裡的兵卒和動物全都無一生還。
秦玄酒先是請了沐仙師前去探看,可是沐仙師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就再不肯靠前,隻說花海周圍殘存的靈盾氣場是蘇易水設置的,讓他找蘇易水去。
沐冉舞是見過這些花的,隻是那時這些花不過讓人產生幻覺,並沒有主動纏繞人,並將人吸乾這麼霸道。
這些魔花太可怕,自然要推到蘇易水的頭上去,所以秦玄酒便氣勢洶洶前來找人了。
不過他一進門的時候,就被捆在院裡柱子上的高倉和丘喜兒嚇了一跳。
西山難道真要成為魔教,管教弟子的法子也太邪性了!
不過聽冉冉解釋說,那些花兒並不是他們種下的時候,秦玄酒卻不怎麼相信,畢竟在花海的周圍有蘇易水靈盾的殘餘。
冉冉不解道:“我昨夜不是派人通知了將軍嗎?為何還有兵卒入了花海?”
秦玄酒被問得一滯。他昨日的確接到了冉冉的口信。可是當時他正在師父的跟前打坐,師父聽到了以後,卻讓他派人去探看一下,看看薛冉冉他們究竟搞什麼鬼。
所以秦玄酒才派人前往,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不堪的結果。
秦玄酒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被冉冉這麼一問,臉頓時憋成豬肝色,有些無言以對。偏偏他還不能回去跟師父興師問罪,一時間隻想著以死謝罪。
於是他立刻抽出寶劍嚷嚷著抹脖子,羽臣氣得要踹他,讓他離馬行遠些再死,免得克了馬行的生意。
就在院子裡鬨得不可開交時,曾易也滿身是泥,踉蹌跑了回來:“不……不好了,蘇師弟已經掙脫了鎖鏈,朝著那片花海而去了!”
原來就在昨夜,蘇易水的魔性達到了極致,就連玄鐵鎖鏈和金符也鎮不住他了。
最後曾易眼睜睜看著蘇易水掙斷了鎖鏈,狂嘯而去,前往的方向正是郊野的那片花海。
冉冉清楚,師父若是意誌不清醒地進入花海,若是不小心誤吸了花粉,很有可能被魔花控製,成為它們的滋養肥料。
所以她顧不得秦玄酒的胡鬨,轉身又朝郊野飛馳而去。
除了依舊捆在院柱子上的高倉和丘喜兒,包括秦玄酒在內的其餘眾人也紛紛在她後麵追攆而去。
冉冉的輕身術了得,遠遠甩開了眾人。
當她來到花海時,遠遠看見了站立在花海中央的高大男人。
此時男人的發冠已經完全鬆散開來,長發白衫在風中飛舞,濃眉入鬢,眉眼邪魅,正午的陽光照得紅色的花粉炫出詭異的光,襯得他恍如魔神降世。
冉冉大聲喊道:“師父!”
男人慢慢調轉目光望向她,突然快如閃電朝著她襲來。
修真者到達一定境界時,身體都會自動出現靈氣護盾。
冉冉也是如此,雖然她並不想防備師父,可是身體的本能已經做出了反應,祭出靈盾想要彈開蘇易水。
可就是這種無意中的防禦徹底激怒了入魔的男人,隻覺得這個少女是準備疏離著他。
冉冉壓根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他狠狠擒拿在手,靈盾也被瓦解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