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更篤定了要尋到她，好生護住她的念頭。
而和尚們這會兒在哪裡呢？
天羽心下起了點不服的心思，他重重一握拳，道：“那人……這樣厲害嗎？比太初皇帝還厲害嗎？”
說罷，他便趕緊邁步出去了。
烏晶晶抓起一小塊冰，便含進了嘴裡。還賞了宮人兩塊。
“是、是！”
甘叔心頭狠狠一跳，喚來一個親信，低低囑咐他：“陛下與天羽之事，今日必成。否則一旦城破，你我都丟性命。”
甘叔：“……”
甘叔正要上前去勸，女人不可用冰，用得多了，身子會疼。
辛敖做皇帝未必做得好，但做將軍確是萬裡難挑一的存在。
小和尚此時已經在問老嫗了：“陛下住在哪個方向？”
烏晶晶舔舔唇，心道我選的夫君自然是最最好的！所以……烏晶晶點頭道：“嗯！”
“那是……公子辛離？”甘叔見狀，嗤笑一聲，“來的竟是個病秧子。”
此時卻見烏晶晶抬手作扇狀，為自己扇了扇風道：“實在悶熱得厲害。你去取些冰來。”
“陛下近日可有身體不適之處？”
婦人麵色這才緩和了些。
那廂甘叔站在烏晶晶的跟前，鼻間氤氳著的是鼎中燃香的氣味。他也有些納悶。
可是隋離也是很好的啊。
鐵器珍貴，尋常百姓家中是找不到的。便隻有用石刀了。
其餘人也紛紛鬆了口氣。
大和尚沉吟半晌，道：“因為這幾日帝姬來了。”
此時百姓跪倒在大和尚跟前，朝他磕了幾個頭。
這些人……這些人怎麼瞧也不像是座上賓啊？
那幾人灰頭土臉的，還沒了頭發。
大和尚輕歎一聲：“大善。”
旁邊年輕些的婦人顯然見識多些，拉住了老嫗的胳膊道：“曾記得有一朝，還有國君要立王女為王。隻是後頭有幾個將軍反了……是這樣的罷？我也記不大清了。”
他們將城中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那些禿子。這時候他們便有些慌了。
甘叔越是惱怒，心下就越是恐懼。
之後辛敖在長達五年的時間裡，把恐怖的陰影籠罩在了每一個官員的頭上。
原來如此！近幾日她都是用此法降溫！
小妖怪那也是頭一回知曉，原來隋離這樣厲害啊！
烏晶晶也賞了他一塊冰。
“什……麼？”
便如當初那個邪道苗楓於綁了她，他也很快尋過來了。
如今突然一說，辛敖恐怕要親自帶兵攻來，大家心頭的陰影一下便又被喚了起來。
這些年裡，甘叔等人很少和朝中正麵交鋒。
烏晶晶：？
小和尚摸著腦袋笑道：“不是，我們與你們的陛下是認識的。她早早就在等著我們啦。”
甘叔表情一僵，心道怎麼會沒有半點反應呢？
那婦人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給他們指了指方向，又道：“那邊有很多士兵。……你們不會是賊人吧？”
天羽垂下眼。
“意味著辛敖已經盯上我們了，要不了兩日，辛敖的大軍就會殺過來。”甘叔惱怒道，“楚侯、紀侯不是得了無極門相助嗎？怎麼沒能弄死辛敖！”
佛門從來就不是推行一味的仁慈。
他禁不住抬起頭來打量座上這位極年輕的“陛下”。這一瞧……烏晶晶的眼尾被一點酡紅之色拉長了些，有種醉人的嫵媚。她本就生得極美，眼下如此添色，便更顯得驚豔了。
這一下，又把大家的恐慌勾了起來。
烏晶晶：“沒有。”
烏晶晶重重點頭：“嗯，我知曉，他一定是頭一個來接我的！”
他們一身的僧袍早已蹭得烏漆嘛黑了。
同時還浮動起了點微妙的酸楚與妒忌，更多……是羨慕。
她是被綁走的，到了賊窩之中，卻還有餘力幫扶百姓。與佛門濟世之道，何等契合？
立在大和尚跟前的，是個老嫗。她顫巍巍地道：“一會兒會有兵爺來分糧，你們帶上些，快快走罷。”
小和尚禁不住有些與有榮焉：“帝姬當真這樣好？天生該是我們佛門中人。”
他反叛那一年，前朝皇帝怕得無法入睡。
甘叔心中一動，差點繃不住笑容。
甘叔見狀便知曉，多是辛敖的人打過來了。
天羽問：“陛下為何看我？”
大和尚心中惦念著帝姬的重要性，今日卻是頭一回嘗試“濟世先殺人”。
有人意氣風發，大喝一聲：“取箭來！”
烏晶晶輕輕歎氣：“我怕他把你們全殺了哦。”
“你們懂什麼？他們踏進了咱們的城門，這意味著什麼？”
那廂有人急匆匆地趕來，道：“甘叔！甘叔！城外……”
這幾日下來……
不過這短暫也著實太短暫了些。
如今已經過去十幾年，辛敖未必還有當年的勇猛。
若是甘叔見了這一幕，隻怕要活活氣死。
小和尚納悶道：“他們竟然要分糧給你們？”
“欲濟世，便要先殺人。相信佛祖定會原諒我等今日殺生之過。”
“就這樣幾個人，是座上賓？”手下也傻了眼。
“該如何向甘叔交代？”領頭的人急得滿臉褶子。
那人的目光觸及到烏晶晶，一下便頓住了。
她才應當是個好的皇帝。
“行乞？”甘叔都氣笑了，“他們是宋尹的座上賓！我們綁走帝姬的前兩日，宋尹剛帶著他們見過了辛敖！”
老嫗搖頭：“看不清……”她隨即疑惑道：“女人也能是陛下嗎？”
宮人應聲，沒一會兒便捧著一匣子冰來了。
天羽倍覺受寵若驚，他瞧了瞧烏晶晶的神色，禁不住道：“陛下今日心情好了許多？是因為見那些百姓生活一日比一日好了嗎？”
“怕什麼？我們還有陛下啊。”甘叔意味深長地道。
他們分了石刀。
“去找啊！把人找到！他們極有可能隻是進來探路的先鋒，是為確認我們有多少士兵，又有多少糧草，城中道路如何……”甘叔緊緊攥起拳頭，冷冷道。
可把他一頓好氣。
“是個小姑娘是不是？”小和尚問。
也不怪甘叔膽小。
甘叔咬牙切齒，這些蠢人，怎麼她要什麼便給什麼？
“不必如此。”大和尚忙俯身將人扶了起來。
嗯，父親自然是極好的。
城中百姓素來麻木膽小，甘叔手底下的人完全沒想過他們有這樣的膽子，敢將外來人藏起來。
大和尚雙手合十，取出打磨得分外鋒利的石刀。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割了誰的頭發，便等同於在羞辱對方。而且是相當嚴重的羞辱。
“是嗎？”天羽輕聲道。
但一個個眸色堅定。
“辛敖要打上門了。”另一人卻答非所問。
“咱們幾個手無寸鐵，如何救人？”
這會兒底下的人聽見這段話，都忍不住開始發抖了。
哪裡會有比辛敖還要威武勇猛的人？不然怎麼從來沒有聽過？
這邊悄悄朝宮殿行進。
誰曉得烏晶晶卻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我想，我那夫君要到了！”
他心中漸漸已經傾向了她。
怎會半點效果也無？
不多時，天羽回到了烏晶晶的身邊。
小和尚還有點疑慮：“師父，今日不先求見他們中的領頭人，以感化試試嗎？”
小和尚們見狀，也並不覺得怪異。
底下人訥訥應聲，心裡的恐懼也得到了短暫的撫平。
她歎著氣：“自打那個什麼將軍做了皇帝之後，我們家裡的男人就都被征走了。我兒子、我的丈夫，屍骨都不知道埋在哪裡。咱們這些人家裡，多的是瘸腿的，沒幾個好的青壯。田都靠女人種。一年下來，收成還要往上頭送。哪個不是餓著肚子，一日一日地，就這樣過下去了……”
老嫗點著頭，眼皮耷拉，看上去蒼老極了。她道：“也是近幾日才有的，原先是沒有的。”
“什麼帝姬？”老嫗滿臉茫然，她道：“是新的陛下來了。新的陛下，年紀很小。我眼睛看不大清楚了，隻能瞧見她穿著繡了雲彩的衣裳，坐在那裡，端端正正的。”
想到此處，烏晶晶不由瞧了瞧天羽。
大和尚毫不猶豫：“不感化了！”
他們終於靠得誦經，被兩三個百姓藏入了家中。
甘叔將他們的神色收入眼底，又覺得他們這樣害怕，實在太丟臉了。
來的不是辛敖就好！
小和尚忙問道：“那為何這幾日變了？”
那廂甘叔立在城門上也遠遠地瞧見了車馬。
“那、那怎麼辦？”底下人顫聲道。
大小和尚很快便在城中到處推行佛門教義，與百姓混得越發熟稔。如此兩日後，他們便摸清楚了烏晶晶的所在。
“舒服多啦。”烏晶晶倚著軟榻眯起眼道。
天羽心頭一驚。
烏晶晶艱難地在心中做了個對比。
底下人連聲辯解道：“可是、可是您說過了，不必攔著那些前來投奔的百姓啊。我們瞧那幾人，分明是一路行乞過來的。年紀又正當青壯，若能征為士兵，也就不白吃咱們的糧食了。眼瞧著就要動手了，這不是……人越多越好嗎？這些人隻要給一口吃的，哪管皇帝是誰啊？”
他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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