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苦海無涯(十八)(1 / 2)

劉大人被侍衛有力的臂膀死死地鉗著, 口也被堵住, 絲毫說不出話來,隻得用惡狠狠地目光死死地瞪著溫太尉。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送了一匹餓狼入宮!下一個反咬的就是你!”

溫太尉手心都是涼的, 看向溫欽的眼睛也帶了幾分不可思議。溫欽像是十分擔憂, 似乎這一切和他毫無關係。對上溫太尉的目光時還羸弱勉強地笑了笑,可這笑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陛下, 這劉大人或許隻是一時失言,畢竟柳公子的事情實在是一個刺激……”溫太尉強笑著。

謝臨琛目光冷冽, “既然是失言,就該讓他好好地反省反省,難道溫太尉覺得朕這樣處置不對?”

“陛下恕罪, 臣不敢。”溫太尉不敢再提。

兩側的侍衛大臣紛紛噤聲,不敢多言, 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樣的似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寵愛溫郎官, 受不得一絲一毫的詆毀。即使是溫郎官做的又怎樣?陛下不會關心事實的真相。

一旁的趙輕雲怔了怔,眼底帶了幾分不可思議, 左右兩側趕過來的大臣隻看到陛下處罰劉大人,卻錯過了陛下擋在溫欽麵前, 安撫地握住溫欽的手。

旁人都道是陛下寵愛溫欽, 或許是因為他出色的樣貌,或許是他的才華驚人, 可趙輕雲這一瞬間才明白, 什麼都不是, 隻是因為喜歡,所以甘願罷了。

如果是這樣,似乎一切都解釋的通,趙輕雲心裡半是失落半是為溫欽欣慰,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溫欽。

可這樣的喜歡,溫欽也需要等到很久才會明白。

趙輕雲低垂著眸眼,仔細行了禮,退了下去。

謝臨琛牽著溫欽離開,等到了帳中,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軟發,“以後若是再遇上這樣的汙蔑,一定要來尋朕。”

“陛下會永遠偏袒我嗎?”溫欽聽了直直地看著謝臨琛,目光閃爍,試探道,“若是我真的做錯了。”

“你不會做錯任何事。”謝臨琛看出他眼底的不確定,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唇。“隻要有我在。”

溫欽被他擁在懷裡,埋在他的脖頸處,腰肢被緊緊地抱著,想了想,伸出雙臂回抱住新帝,“陛下若是能一直寵愛我,信任我…我便…”最後幾個字輕微的讓新帝聽不見。

可謝臨琛卻又覺得像是聽到了,兩隻手握著他的肩,“你說什麼?”他很想聽清楚,否則總像是要錯過什麼。

“我便…長伴君左右,生生世世不分開。”溫欽微微昂著頭,笑道,一雙眸眼認真地看著新帝,說著最動人的情話。

“生生世世不分開,好,那我們便生生世世不分開。”謝臨琛目光帶了幾分歡喜,此時他不是帝王,隻是謝臨琛。

“可陛下會永遠信任我嗎?”溫欽微微揚眉問道。

“自然。”謝臨琛有些克製不住地親吻著他的唇,一隻手捧著他的臉,細密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上。

溫欽熱烈地回應著他,一隻手插入他濃密的黑發中,勾纏著他的脖頸。

***

這次圍獵沒有持續太久,不過半月便回了去。劉大人一事讓人惴惴難安,傳回京中後不少人不以為然,隻當是以訛傳訛,不屬實而已。那溫郎官雖然形貌昳麗,才學過人。可陛下英武不凡,不至於為了他是非不分,隨意處死朝廷命官。

隻是當溫欽回了宮之後,眾臣搖擺不定,這謠言似乎並不為虛。溫欽二十歲及冠禮雖然是在溫郎官的新府邸舉行的,可是由宮中的禮儀打點的,窮儘奢華。不僅如此,新帝還親自前去參加宴會,賜了一座富庶城池給溫欽,封侯加爵,還親自給他換下了玉冠,戴了一頂鑲著寶石的金冠。這份殊榮實在是讓人羨慕不已。

不隻是官位上的殊遇,平日溫欽更是被捧在手心,若是不小心衝撞了,定落不得好下場。時間久了一件又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情傳了出來。

“你們可知那新晉郎官溫欽,聽聞有一位大臣衝撞了他,竟然被砍了右手!”

“豈止啊,那位才華橫溢的路侍郎嘲諷他以色侍君,被他狠狠地踩了右手,折了手骨呢!”

“這算什麼,那溫太尉可是溫郎官的親生父親,竟然被拔了雙手的指甲。溫太尉稱病不去上朝,溫郎官帶了太醫給他醫治,稱他雙手必須拔了指甲才能恢複。痛苦叫聲這方圓幾裡都聽得清清楚楚。”

“說起這位溫太尉也夠倒黴的,自己的兒子得寵,他反而官場越來越失意,連連遭到訓斥,手上的權勢也被分的差不多了。現在估計隻剩下了個名號在那裡。”

茶樓裡麵眾人議論紛紛,對這位魅惑君主的溫郎官嗤之以鼻,甚至有參加科舉的學子憤憤不平,“若是我入了朝,定不能隨了那奸人的心意。這等以色侍君的男寵,怎麼配當上郎官!”

眾人紛紛叫好,對這位光明磊落的學子很是看好。

“我呸,是哪位在咒罵溫郎官?”幾個紈絝子弟罵罵咧咧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不少隨從,“是哪個說要入朝?”

眾人緊張不安,那溫郎官受寵,手下也多的是一些諂媚之徒討好,曲意奉承。此時怕是踢到鐵板了。

“狗東西,敢說倒是不敢承認,就你這樣的東西能配得上溫郎官一隻手指頭嗎!”這紈絝子弟名為胡禦景,是在船舫上無意中與溫欽結識,暢聊一整夜之後,自此對溫欽更是百般推崇。

眾人心中憤憤,卻又不敢多言,隻是怒目而視。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出去,彆汙了我們大人的眼!”胡禦景上前一巴掌抽了那個學子,“真以為我不知道啊,滾一邊臆想去,狗東西。”

那學子半是羞辱半是憤怒,“走就走!”站起身憤憤離開。

“哼。”胡禦景冷哼,隨即又換了一副笑臉,“大人大人,您請您請,剛剛那群刁民啊,真是膽子大得很。”

溫欽微微笑著,“這百姓隻看得到表象,哪裡分得清是非呢?”

“說的是說的是!”胡禦景請了他進去,笑道,“郎官賞賜那些人處罰,當然是想讓他們好好地反省自己,那溫太尉也是為了更好的恢複身體嘛。”

溫欽點頭淡笑,“胡公子高見。”

幾人恭敬客氣地相互行了禮,謙讓著進了茶樓隔間。聊起一些趣事,都是格外有興致,沒有發現一直隱匿在一處的人。

影三死死地握著暗箭,嫉妒的看著與溫欽相談甚歡的胡禦景,若是自己還在溫欽身邊,代替胡禦景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應該是我!

影三日日受刑,痛苦不已,本以為這輩子便會這樣度過,再也見不到溫欽,誰能想到有一線轉機。

“欽欽。”影三目不轉睛地盯著溫欽,帶了幾分眷戀。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溫欽了,似乎還是很久之前的事。

比起之前,溫欽褪了幾分青澀,身姿更為修長了幾分,一張本就格外俊美的臉此時更是灼灼如玉,讓人移不開視線。

影三有些恍惚,竟然已經有將近三年未見了。被新帝捉去時溫欽隻有將近十八歲,如今竟然有二十一歲了。

近乎是貪婪地看著溫欽,影三目光帶了幾分溫柔。他知道,如今的溫欽早已經記不得自己。若是自己從來沒有擁抱過溫欽,也不會念念不忘至此。

溫欽隻覺得似乎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可隨意看了幾眼,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溫郎官怎麼了?”胡禦景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茶樓極好,胡公子的品位實在是高雅。”這話說的不假,胡禦景幾人整日吃喝玩樂,對於這些的要求極高,溫欽確實驚豔了幾分。

胡禦景向來被家人罵不務正業,此時聽了溫欽的話隻覺得說到了心坎裡,“不錯,求官有什麼好?還不如整日吃吃喝喝,時不時看看舞娘的舞姿,實在是愜意。”

溫欽抿了口茶水,讚同道,“這倒是真真的愜意啊,以往我也想在臨安做個生意,每日聽聽曲兒、彈彈琴。”

“郎官怎麼沒去臨安?反而入了宮?”另一個紈絝問道。

溫欽笑了笑,“因為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來掌控的。”

幾人有些不解,對視幾眼,隨後立即道,“郎官若是懷念,不如我們幾位帶著大人去玩玩。”

“對對,那幽若坊的舞娘天下聞名,不去看實在是可惜了。”

“尤其是那攬月姑娘,腰肢細軟,盈盈一握,跳起舞來實在是美極了,”

“不錯,那舞姿是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實在是讓人讚歎不已。”

……

這些話說的溫欽有些心動,可想想謝臨琛,溫欽艱難地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現在天色已晚,還是早早回去吧。”

“溫郎官說笑,此時天色正好,再過一個時辰天色黑沉,才是幽若坊的好時候~”穿著珠光寶翠的公子哥扇著扇子。

“徐兄說的不錯,郎官從未見過幽若坊的歌舞吧?”胡禦景連連說道。

幾番下來,溫欽想著不過是看些歌舞也無礙,如今正是休沐時間,也不會驚動新帝,便隨著幾個公子哥去了幽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