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2 / 2)

寧安公主醒來,一定還要搗亂,還是要儘早想個辦法為好。

最怕,她對絮兒不利。

說絮兒,絮兒到。

身穿一身大紅嫁衣的絮兒在新房裡久等謝黎不到,側耳傾聽,聽到了前院劈裡啪啦的動靜,忍不住提著裙角來找人。

親眼看見地上的碎碗碟,心裡一緊,叫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謝黎回頭看見她,笑了笑:“沒事,已經擺平了。”

絮兒皺眉,從眾人中間穿過來,上下檢查謝黎的情況,看他什麼事情沒有,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彆心煩了。”謝黎摸了摸她的柳眉,輕笑道,“回去等我,我送完客人,馬上來找你。”

絮兒擔憂地點頭,掃了周圍地上一圈,轉身回去。

回去的路被周無良攔住。

他不知道何時冒出來的,盯著絮兒,笑嘻嘻地攤著手道:“彆著急走啊。”

說著擺手示意太子:“快來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不用。”太子早就看到了絮兒的容貌,心神大震,說不出話來,“太像了,太像……”

謝黎敏銳地聽到了這句話,再一看周無良,心裡忽然不安:“你們想乾什麼?”

“不乾什麼,不乾什麼!”周無良舉起手表示自己的無害,不想好端端地得罪八成是公主和駙馬的謝黎夫妻,退開一步,躲在太子身後,壓低聲音和太子說著什麼。

太子臉色複雜,點了點頭,看向謝黎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後會有期。”

“等等!”謝黎想要攔下他們,問清他們口中的太像到底是誰,或許可以幫絮兒找到親生父母,可是不等他上前攔下,太子和周無良已經在侍衛的簇擁下退出去上了馬,馬鞭一揮,朝著村外方向撤去。

謝黎一頓,收回手,摸著下巴,思考著如何才能解開這個謎題。

對了,陳家夫妻還活著,他大可以去陳家村找陳家夫妻問一問。

……

“殿下,我沒騙你。”

周無良騎在馬上,有些得意地衝太子說:“我就說那個絮兒很像你小時候,是真正的公主。”

太子臉色冷漠:“此事還要回京和父皇母後商議,休要亂傳。”

周無良擺手:“不傳不傳,不過,你可記得要派人保護好公主,免得馬車裡那個假貨找公主的麻煩。”

太子臉色難看,沒說話。

周無良記恨寧安挑撥他和太子的關係,害得他和太子反目,不斷地上著眼藥:“這可不是我多心,你想想剛才,假貨直奔灣頭村,真的是為了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嗎?肯定不是,我覺得她八成是為了搶走公主的丈夫,給公主下馬威。”

“還有,她三年前變得和你不親近,並固執地要來廣陽府,她肯定是三年前知道了真相,想要殺了真正的公主壓下這件事。若是不派人保護,怕是真相還沒揭開,公主殿下就沒了。”

周無良什麼都說了一通,倒也陰差陽錯說對了幾個。

太子聽在耳朵裡,臉色愈發難看,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馬車裡的寧安。

如果事情是真的,一個是他看著長大的假妹妹,一個是他血濃於水、流落在外受儘苦楚的親妹妹,他該幫誰?

不過,周無良有一句話說對了,不管幫誰,首要的還是保護好那個絮兒。

萬一她真的是妹妹,他卻沒有保護好她,心裡該多難過……

一行人徹夜趕路,終於趕回了長今縣,挑了一家客棧下榻。

夜裡,寧安醒了,氣得要找太子發火。太子半夜被吵醒,坐在床頭冷漠地看著她,她險些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身份揭開的時候,忽然清醒了幾分。

“你,你看著我做什麼?”

太子一腳踹到守夜的侍衛,披上外衣,點著下巴示意:“坐下。”

寧安公主第一次直麵一國儲君的氣勢,臉色白了白,在凳子上坐下。

太子踩上鞋子,在她對麵的圓凳坐下:“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沒想做什麼!”寧安冷哼地撇嘴,忽然想起自己失去理智前想到的東西,連忙道,“你幫我殺一個人!”

太子一僵:“什麼人?”

寧安心裡滿懷惡意和期待,希冀看到兄妹相殘的戲碼,冷笑著勾唇:“你幫我殺了陳絮兒,就是黎郎娶的女人。她敢和本公主搶男人,不知死活!”

太子竟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他才歎息般道:“寧安,人命在你口中,竟是兒戲嗎?你讓孤殺人,莫不是被寵壞了!”

寧安不明所以:“為什麼不能殺人,我是公主,你是太子,殺幾個賤民又如何?”

她前世杖殺的宮女數不勝數,出宮遊玩,看見不順眼的也是殺了就殺了,母後都沒說過一句,為什麼他表現得一副她做了錯事的樣子?

對了,他一定是不願幫她的忙。

寧安咬牙,忍氣吞聲放下身段討好他:“皇兄,你就幫寧安一次,寧安真的喜歡黎郎……”

太子驀地冷喝:“寧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孤不知道誰告訴你,太子公主就可以隨意殺人,但是這是不對的,這種事你以後休要再提!”

寧安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太子,忽然翻臉站起來:“好,你既然不幫我就算了,我自己來!”

太子愣住,站起來開口要叫住她,可是嘴巴張了張,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真相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太子一個人站在屋子裡,接受這個讓他心痛到失語的消息。

很久很久之後,他緩過神,呼出一口氣,回身上床休息。

走到床榻前,疏忽想到了什麼,又叫來侍衛。

“三年前公主出行廣陽府,是不是你們護衛?”

“回太子的話,是。”

“公主她……可曾害死過人命?”

底下幾個侍衛沉默了,對視一眼,艱難道:“……公主不讓說。”

正是秋夜,夜涼如水,太子看著沒關緊的窗子,嘴角浮現苦笑,發現他竟然從沒有看透過寧安。

她小小年紀,動輒要人性命,即便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又如何,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妹妹。

……

“夫君?”

謝黎打定主意,婚宴後去找陳家夫妻,絮兒叫他,他才回過神,想起現在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安慰地拍了拍絮兒的手背:“沒事,回屋等我。”

絮兒應了聲,一步三回頭地聽話去了。

謝黎看了眼周圍的狼藉,歎了口氣,依次向客人賠禮道歉。

“對不住各位了,事發突然,讓大家掃興了。”

來恭賀謝黎的人,不是謝家族人,就是想要提前投資謝黎的商戶鄉紳,又哪裡會計較這些,紛紛表示沒事。

“這也不是謝案首願意看到的,我們理解。”

“沒錯,謝案首也是倒黴,才會碰上這個瘋婆子,那些打手還幫著瘋婆子,無辜收了損失。”

謝黎微笑:“大家諒解,我自然是不勝感激。為了讓大家儘興,不如四個月後再舉辦一場流水席?大家如果不嫌棄,歡迎來做客。”

眾人心裡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隻覺得謝黎眼皮子淺。

他們這次來是帶了厚禮沒錯,可是也沒有必要為了這份厚禮,又整治一頓酒席?他們甚至開始懷疑,剛剛那個瘋婆子是不是謝黎故意叫來的,就為了找一個借口。

謝黎似乎看出大家心裡所想,笑了笑道:“大家慢走,期待大家的到來,我就不遠送了。”

大家對視一眼,沒一個想再來的。

走出門之後,不知道誰開口:“今年是不是鄉試年?”

大家:“……”

“似乎是的。”

空氣裡安靜了一瞬間之後,有人喃喃:“秋後謝案首設宴,也可以來一來,反正閒在家裡沒事。”

“沒錯沒錯,來來也無妨。”

他們不敢說得太肯定,因為以謝黎這個年紀,中了院考案首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若是秋闈又中舉,豈不是……燒了八輩子高香?

……

四個月後。

比成親流水席更多的客人潮水般湧來謝家,每個人都似乎聽到了自己耳光啪啪啪挨打的聲音,卻還是要笑著帶上禮物來恭喜謝黎。

是的,謝黎中舉了。

不但中舉,還是第一名解元。

謝黎這一年才二十歲,未來的成就可想而知,他們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來恭喜謝黎,在這個注定要走上官身的青年身上提前投資。

席上,白家再一次來人,白侯臉色慘白,將謝家的地契、房契當成禮物送給了謝黎。

四個月前他們還打算伺機暗算謝黎,誰會想到謝黎這麼狠,剛剛考完院考不到一年,又去參加鄉試,還高中解元,他設流水席,連知縣都親自到場。

他們白家不過在春田鎮是小有權勢,怎麼敢得罪如今的謝黎,可不屁顛屁顛地將東西還了回來,希望謝黎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謝黎拒絕了這份禮物。

謝家的家產在如今的他看來,已經不算什麼,但是他知道,隻要他擺出這個態度,那些想要討好他的人都會排擠白家,不用他做什麼,白家就會消失。到時候,還會有人將謝宅的地契送來。

白家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離開的時候臉色難看。

不過,在他們賭坊被設局而傾家蕩產的家庭數不勝數,現在才收到報複,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

如今交出來,也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

白家人走後,酒席繼續,有人恭維,有些送禮,謝黎笑了笑,小物件就收下來了,貴重的東西自然不能收,一一婉拒。

知縣似乎很欣賞謝黎,口裡一直念叨,若是謝黎沒有娶妻該多好,他還有一個待嫁閨中的女兒。

謝黎笑著拒絕了,直言心裡隻有夫人一人。

大家都知道,謝黎的夫人曾是謝家的普通丫鬟,謝家沉寂的時候不離不棄,謝黎中案首立刻迎娶她過門,聽他這樣說,歎了謝黎夫妻一聲有情有義,兩人相配,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了。

謝黎一笑,神情滿意。

四個月過去,謝黎身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首先是謝黎最為擔心的事情。

四個月前,寧安公主忽然出現在他的成親宴席上,神智癲狂,似乎分不清現實和前世,他還以為後續會有很多麻煩,沒想到過去很久,寧安公主都沒有再出現。直到係統冒泡,謝黎才知道寧安公主竟然被太子帶回了京城,而且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待遇不太好的樣子,幾乎沒有可能再出來找麻煩。

解決了寧安公主這個煩惱,謝黎沒什麼心事,便在讀書之餘,帶上族人,去陳家村找陳家夫妻的麻煩。

沒想到人去樓空,陳家夫妻竟然早在兩個月前,也就是謝黎成親的那段日子裡消失,就不見了蹤影。

陳家村人沒看清過謝黎的臉,不知道謝黎是幾年前被他們追著打的“人販子”,看謝黎來找陳家夫妻,還是秀才老爺,熱情地提供消息。

“被一隊很氣派的馬隊接走的,聽說是去京城。”

謝黎皺眉,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唯一有可能的,似乎也隻有絮兒的親生父母這個可能性了。

謝黎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精心等待,同時趁這個間隙去參加了鄉試,希望鄉試之後成為舉人,可以拜見縣令,從他那裡等到一點關於絮兒身世的情況。

他當年怕護不住絮兒的煩惱,現在也已經不是事情了。

首先,他將絮兒娶回家,兩人是合法的夫妻關係,即使絮兒家裡有異議,也礙不著什麼。第二,隻要他考上了舉人,便是有了做官的資格,加上他還年輕,就算絮兒家裡再如何有權有勢,也不會挑剔他這個女婿。

後來,和他想的一樣,他成了舉人,還是解元。

沒想到……

“你說什麼?”

謝黎考上解元的流水席上,周無良再一次不請自來,說了一個秘密。

謝黎聽得不可置信,看著周無良,不斷地深呼吸平息自己的震驚。

絮兒她……

竟然是皇室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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