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見(2 / 2)

帝階奪月 水生蕭止 3986 字 3個月前

她在旁人麵前始終掩飾得很好,守禮節,知進退,接人待物皆有分寸,且勤奮刻苦,埋首詩書數年如一日。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當日的那場巧合,他和晏泠音是否還會相識,是否就會像她和東雲台中芸芸學子那樣,隻有極淺的點頭之交。

那樣的話,或許他真的會如父親所期望的那樣,廣結人脈,平平穩穩地步入仕途。

他也就不會對與自己有鴻溝天塹的大梁皇室,生出不該有的情思。

“回兄,”晏泠音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又輕喚了一聲,“好久不見。”

江淵然驟然回神。

他怎麼忘了,東雲台早已荒廢,那株杏樹也在三年前就已枯死。他同晏泠音曾坐在旁邊消磨光陰的池水已發臭乾涸,幾尾紅鯉皆不知去向。

而他最敬愛的老師杜慎被奪職下獄,不到一月便慘死於囹圄。承觀十六年春末,他作為杜慎最看重的學生之一,被另一個叫聞暄的學生指認,送入了牢獄。

*

哢嚓。

伴隨著不知什麼斷裂的聲音,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牢房。牢外的幾隻老鼠原本聚在角落吱吱叫著,此時被這聲音激得一驚,倉皇地四散跑開。

那聲音陰慘如鬼哭,實在不像人能發出來的,即便是用慣了刑的周大聽了也不禁皺眉。他掐著那人的脖頸,粗暴地往他嘴裡塞了一團破布,這才將他的嘶喊堵住。

牢房裡安靜了,隻有那人痛極難忍,像瀕死的魚一樣在地上翻騰滾動,啪啪有聲。

“呼。”周大擦了擦額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這種熱死人不償命的天氣,他還要來這肮臟腥臭的牢房審人,心情本就不爽,奈何這人一介文官,看著體弱,受了許久的刑,愣是一個字都不說,惹得他更加煩躁起來。

“劉大人,”他朝牢房外喊了一聲,“這人嘴硬得很,身上能斷的骨頭都給斷了,還死撐著不吭聲。再弄下去隻怕人就沒了,今天還要審嗎?”

地上那人翻滾了一陣,此時已沒了動靜。周大覷了一眼,發現他已隻見出氣不見進氣了。這呂紹好歹也是個大理寺的主簿,官雖小了點,卻也是江淵然的直隸下屬。他本無意去招惹那個冷麵閻王,此時難免有點後怕起來。

叮的一聲,似是茶盞被輕輕擱下。他聽見牢房外傳來了男子的輕笑:“劉大人的手下,倒是有副仁善心腸。”

那聲音帶著些病氣,低啞微促,卻又極輕極柔,哪怕同為男子,也聽得他身子麻了半邊。周大正愣神間,跟著便聽到了劉敬的喝罵:“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出來!”

劉敬是方獄的主刑官,氣焰大得很,尋常不會來這種醃臢地方。周大在他麵前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留神惹惱了這位大人。丟了性命還是小事,劉敬手裡有上百種辦法叫你生不如死。他喏喏應著,半刻不敢停留地從牢裡退出來,一抬眼,卻看見向來眼高於頂的劉敬正恭恭敬敬地垂手立著,微俯了身,附在一個人耳邊說著什麼。

“公子您看,這呂紹接下來……”

那種帶了些刻意討好的巴結語氣聽得他不覺愣神。更讓他意外的是,聽他說話的那男子不僅坐著,麵前還擺了茶壺茶盞,盞中盛了飄著香氣的清茶。他是個粗人,不懂那些光鮮精巧的玩意兒,但也知道這套茶具是劉敬的私藏物,平日彆說拿來喝茶了,連賞玩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給碰了磕了。

這一下周大著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