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點醒你,我就要上你家做上門女婿了。”
林晚雲轉回頭,“大鵬,趕緊一二一,你奶奶要拿鍋鏟出來找咱們了!”
再回到林家,天色已經全暗了,牛翠芬嘴裡叨叨著,等了老半天,蔥花也用不上了,叫林晚雲趕緊去洗了茄子。
宋九堯拿過竹籃,“媽,我洗吧,林廠長身嬌體貴,讓她歇一會兒。”
牛翠芬聽了這話,忍不住笑,“都是你慣的,越來越嬌氣!”
他洗了茄子,依著牛翠芬的話,把茄子切開,看著她釀茄子。
“媽,以前二晚在家裡,你給她過過生辰嗎?”
“過,簡簡單單,煮一碗麵,臥個雞蛋,她是家裡老小,脾氣可乖了,上市裡上班以後,脾氣越來越大,總是跟我和她大哥犟嘴。”
宋九堯笑了笑,“是不是你使喚她太少了?”
“那可不是,她就是傲嬌了,以前啥活兒,叫一聲她就去乾,現在叫不動咯,她懷著身子的時候,早早就去定了那個六姨做保姆,那六姨,原先可是哪個司令家的傭人,一個月要八十六塊!我叫她趕緊彆花那冤枉錢,我去伺候她,不叫她給我一分錢,她就是不乾啊!”
宋九堯下頜微動,“她是不想你太辛苦。”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她死活不想嫁人,她同他大哥說……”牛翠芬往外看了一眼,確認林晚雲沒在外頭,“她這麼說,沒什麼好談的,我不喜歡他,他不喜歡我!她大哥氣得夠嗆。”
宋九堯略微卷嘴,“是李景林嗎?”
牛翠芬一愣,“是咧,就是他,當初她爸救過他弟李景沅,就這麼說下了,以後結親家,最後沒緣分,我這會兒想起來,得虧沒成,那李景林天天下鄉,連個麵都見不著,有啥好的。”
宋九堯點頭,“那是,二晚眼光好。”
牛翠芬笑了,“她是眼光好,你可多讓著她些。”
“嗯,我讓著她。”
回到家,宋九堯在衣櫃裡翻找衣服,在角落裡發現了那盒雪花膏,打開一看,還是滿滿的一盒,她從來沒有動過。
濃鬱的玫瑰香,嗆得慌,怪不得她不敢用了。
他把雪花膏蓋好,放回原處,又打開下麵的衣櫃,格子,抽屜,一個個都找遍,又翻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有找到另一個定情信物。
難不成她跟他鬨離婚的石頭,一氣之下,把石頭給扔了?
宋九堯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雪花膏都沒扔,她那麼寶貝那個石頭,怎麼可能扔掉。
他想起來了,家裡改造成幼兒園,新房又沒建好,家裡很多東西都搬到了二姐家,石頭說不準還在二姐家裡沒拿回來。
於是,去歌舞廳的半道上,宋九堯先去了一趟宋清連家。
宋清連聽他問起那塊石頭,料想不會便宜,便如實說了。
“二晚找她借了三萬塊,拿石頭去抵押,錢是還了,石頭還沒拿回來咧。”
宋九堯咬著後槽牙默了下,“為啥沒拿回來?”
“瞿雪上北城,說石頭在她家裡放著,叫二晚自己上她家裡拿,要麼就等她回來再拿。”
“不等了,我現在去拿。”
宋九堯上了瞿家,瞿母一個人在家,聽了他的來意,有些詫異,回瞿雪屋裡找了一圈,沒找到,猛地想起來,眉頭一緊。
上回瞿霜帶孩子回來,她那兒子調皮,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了一塊石頭,拿在院裡砸螞蟻玩兒,後來被瞿霜看見,訓了一頓,把石頭給扔在牆角了。
她從那棵石榴樹下拿出那塊石頭,“是這塊嗎?”
宋九堯臉色黑了,顯而易見的,“是。”
他伸手拿過那塊石頭,手掌慢慢撫過,石頭缺了一個很小的角,表麵比原皮要深一些,看著像是新傷。
瞿母麵有愧色,“她沒交代過我,我也不曉得是啥東西,她妹妹孩子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的,要麼,我給你洗洗?”
宋九堯:“我回去自己洗。”
“……你看清楚,沒壞吧?”
宋九堯並不因為她是個長輩而留了情麵,“沒壞,隻是這是我家傳家寶,瞿雪應當跟你們說清楚的。”
瞿母一時失語,誰家拿塊破石頭單傳家寶,要不是她知道宋九堯是個大老板,都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在訛她。
“還有一塊布。”
“你等著,我給你找去!”
回到歌舞廳,宋九堯問阿平要了瞿雪在北城的電話號碼,把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叫他過二十分鐘再打過去,他去把瞿雪叫過來。
瞿雪聽到他的聲音,很是驚奇,“宋九堯,你真回來了?”
“回來了,這一次打電話給你,是想謝謝你,借錢給我解難。”
“不客氣,當初你也幫過我,就當是報答你們了。”
宋九堯笑了下,“那還是得謝,當初我隻是幫了李景林,沒幫上你什麼忙。”
瞿雪聞言,滯了下,“噢,那更不用謝了,我也是幫林晚雲,我是見她太可憐,一個弱女子漂洋過海去找你,才借的錢。”
宋九堯話鋒一轉,“既然是這樣,你怎麼還要抵押物才肯借給她呢?”
瞿雪轉瞬就笑了,“宋九堯,你先問清楚她,是她拿著石頭上來給我,求我我才借的,那一塊破石頭,我還要從北城搬回開州,你當我願意麼?”
宋九堯停歇片刻,“是我唐突了,但那破石頭她寶貝得很,你不跟你家裡人說清楚,也應當把它鎖起來才是。”
“……咋的,我家弄壞你家寶貝了?”
他沒出聲。
瞿雪著實火了,“我跟林晚雲說,你上輩子娶了彆的女人,還真說錯了,你跟她真是天生一對,以後彆找我借錢!”
宋九堯眉心微跳,“我娶彆的……”
那頭啪的一聲,緊接著是鼓噪的忙音。
宋九堯咬著腮幫子原地站了一會兒,他尋思,是不是該和李景林斷交了,他真受夠了瞿雪這號人。
回到家,保姆六姨正在給宋長淵洗澡。
宋長淵坐在圓木桶裡,白嫩得像一團豆腐,眼睫毛濕了水,一根根粘連在一起,一看見他,就拍打著水衝他笑。
六姨笑著說,抱出去,個個都說他長得好,林家村沒一個小孩兒長這樣。
宋九堯扯嘴,“他媽回來了嗎?”
“回來了,怕他看見又要鬨,偷偷溜上樓去了。”
他嗤了聲,“她就是這麼當媽的。”
上了樓,林晚雲才衝澡出來,看見他倚著衣櫃門,動也不動,狐疑走過去,看著他,語氣有些冷硬,“宋九堯,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宋九堯略一搖頭,“沒喝。”
“沒喝?”
他一瞬不瞬凝著她的臉。
林晚雲仿佛看到了暗潮湧動,目光不禁從他臉上往下垂,落在他胸口處,“沒吃飯就趕緊下去吃飯,吃了飯就趕緊洗澡,以後,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洗乾淨,彆臭到我兒子。”
半晌,宋九堯一個淺淡的氣色,驀地笑了,“林晚雲,這是你夢裡那個世界的規矩?”
林晚雲麵色微斂,嘴角顫了下,“也不算是夢,三四十年後的世界,就是那樣的……”
她聲兒漸輕,“好老公好爸爸,最基本的要求。”
他略一點頭,“三四十年後,你告訴我,都有哪些規矩,我好好改造自己,爭取做個好老公好爸爸,不要基本,我要優秀。”
林晚雲指尖輕輕撓臉頰,“算了吧,你能做個合格的都不錯了。”
他嘶地一下,“你先說。”
她抿一下嘴,“三四十年後,男人說話不算數了,家裡家外都是女人做主,就是男卑女尊,男的要會乾家務,要聽老婆的話,每天端來洗腳水。”
林晚雲瞟了他一眼。
宋九堯眼睫低垂,點個下巴,示意她往下說。
“跪下來然後說,親愛的老婆,該洗腳了,一邊洗腳一邊講段子給她聽。”
擔心他聽不懂,她又鄭重解釋:“段子就是笑話的意思,所以每個男人都必須學會說笑話,要有一肚子的笑料存貨。”
宋九堯眉頭輕挑一下,“要是這男的不會講笑話呢?”
“那他就不配有老婆。”
宋九堯輕嗤了聲,“不用跪下來洗?”
她露出小白牙,“也不用每一次都跪,服侍得好蹲著就行,老婆不高興的時候才要跪。”
宋九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來直麵著他。
“林二晚,你是不是覺得我活不到那個時候?”
林晚雲漂亮的頸線繃得緊直,氣息收緊了些許,在他手下甕聲甕氣說:“到時候你這麼捏我,要被砍手的。”
宋九堯一個偏頭壓了下去,舌尖鑽入她的唇間一陣撻伐。
林晚雲心裡怦然一下,眼角沁出點點濕意。
兩人在秋夜裡無聲吮吻追纏。
他離開了稍許,看進她眼睛裡,一聲低歎,垂首又咬著她的唇瓣,話裡染上了笑,“二晚,我服侍得好嗎?”
林晚雲臉上暈開了一片紅,眼睫輕顫,“你還沒洗澡呢。”
腳下一輕,她被抱離了地麵。
宋九堯嗓音低沉,“不洗,三四十年後你再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