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合情合理合法(1 / 2)

鐘老頭這一硯台自然沒打中, 畢竟就算鐘老二不躲,他也沒辦法聚焦,眼前四個弟弟, 鐘老頭隻能隨便砸一下,砸在裡距離鐘老二一米外的地上。

“家主, ”鐘母手掌按照鐘老頭的肩膀上,垂著眼道, “您剛說我們家不動私刑的。”

鐘老頭心中不滿, 怎麼能替鐘老二說話!

誰料鐘母接下來說:“既然鐘洪倩用上了真心符, 二房的也該用符咒問問吧, 我們也不能隻聽鐘洪倩的一麵之詞, 就算她說的是實話,也隻是揣測而非證據,總要給人機會的。”

鐘母說得在理, 其他人也紛紛認可。

巫星澤雖是巫家人, 但入贅鐘家,就相當於半個鐘家人。

這次事件,巫家主用生命向天師界證明他沒有問題,巫家出了敗類。而且巫家已經損失了一個家主,天師界也不好追責。倒是鐘家和巫星澤住在一起這麼多年, 完全沒有發現巫星澤的問題, 也該有人來承擔責任。

鐘老二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開口閉口就是鐘洪倩沒有隱瞞事實不報, 想將她推出去承擔責任保全自己。

換做平日裡,他說不定就成了。

豈料鐘家主此番離魂,經曆了太多,心態已有改變。加上眼球中的正氣在一點點影響著他的想法, 竟然沒有聽信鐘老二的話,給了鐘洪倩機會,這才沒讓這個本就受苦二十多年的女子變得更加淒慘。

鐘家主本不是惡人,他心中有很強烈的正義感,他隻是迂腐。但正是這樣的人,往往會好心辦壞事,因為他陳腐的觀念已經無法適應現代生產力的發展了。

眼珠鬼雖是百年前的人,但他是那個時代難得清醒的人,一直站在舊觀點的角度上思考如何喚醒國人。

正是他這樣的想法,才能慢慢勸服鐘家主。

若是一個現代人,染著非主流的發色,戴著五顏六色的美瞳,唇上鼻上掛著各種環,穿著一身洞洞裝對鐘老頭說“你要學會尊重年輕人,你要順應時代”,那鐘老頭直到死都不會接受的,他沒一桃木劍把他眼中的“妖精”超度了就不錯了。

但眼球哥生前一直研究的是百年前人類的想法,鐘老頭與現代社會,一個是眼球哥眼中的世界,一個是眼球哥想要看到的世界,他用自己的執念,將這兩者慢慢地連在一起。

鐘老二被貼上真心符,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

比如他確實沒想到巫星澤就是那個作惡的天師,消息也是無意間泄露的。有一次他在書房內與其他家族的參與者聊天時,巫星澤就坐著輪椅坐在門外,鐘老二其實懷疑他聽到了,但害怕自己擔責任,就沒說出去這件事。

鐘老二一直相信家主的判斷,以為惡人就是巫家主。他覺得巫星澤總歸是天師界的人,和父親關係也不好。聽到這個消息要麼大義滅親,不會暗中提醒父親;要麼父子親情還在,但隻要看住他,巫星澤最多隻能稍微提點巫家主一句,不可能把所有計劃告訴巫家主。

而且鐘老二心中還有一個很陰暗的想法,萬一巫星澤提醒了巫家主,巫家主有所準備,重傷鐘老頭。鐘老頭一倒下,鐘母是個婦道人家沒什麼用處,鐘九道又離家出走追求夢想,他這個二房的,是不是就可以接管鐘家了呢?

這可是天師界勢力最強的家族,還有著無數產業和萬貫家財,誰不想當家主呢?

怕擔責任、疏忽大意和想要奪權的心理,讓鐘老二瞞住了關鍵信息。事後他心知不妙,又要推女兒出來頂罪,實在有些卑劣了。

“家門不幸啊……”鐘老頭捂住眼睛,他不能再看鐘老二,再看他會眼睛疼到必須親手殺了這個弟弟才能解恨。

鐘家老三,也就是鐘洪意和鐘洪硯的父親站出來說:“雖然大哥方才說不動私刑,可這等卑劣之人,不懲罰實難平息天師界的怒氣,而且我們也要對外麵有個交代。”

有了台階,鐘老頭放下手,盯著老三說:“三弟,你倒是個明理的人。”

他伸出手,拍拍三弟的肩膀,一掌拍到了身邊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瓷瓶上。

眾人:“……”

家主這眼睛,雖說是治好了,但怕是廢了一半。

鐘母適時出手,捏著鐘老頭的手腕,幫他搭在老三的手臂上:“在這裡呢。”

鐘家主輕咳兩聲緩解尷尬氣氛:“咳咳,既然老三這麼說了,那就……”

他還沒說出“請家法”這句話,一旁的鐘母便搶先發話了:“老二這件事辦得不對,心思也相當齷齪,可終究不是共犯,把他當成巫星澤一樣處理是不對的。”

眾人看向鐘母,難道她這是要給鐘老二說情嗎?

麵對眾人的疑問,鐘母繼續道:“既然家主說了不動家法,那我們就不動,近些年九道在外麵打拚,我這個做母親的,雖然生氣兒子浪費自己大好的天賦,卻想尊重他的夢想,理解他的追求,看了不少外麵的書,對新時代的道理規則也有了新的了解。”

她這話說得有理有據,鐘洪意看著鐘母,眼中迸發出敬佩的光芒。

鐘母:“針對二房這種情況,外麵的處理方法是這樣的。刑,咱們沒法定,這是要由國家和政府定的,我們可以把巫家主被親子害死的事情告知執法部門,將鐘老二交出去,說明他在其中的作用,法律定他有罪,他就有罪,法律若評判他隻是過失,那就是過失。”

“這有點太輕了,還是得家法。”鐘老頭不滿道。

鐘母掐了他後背一下,見他老實了,這才說:“但世間並不是隻有一部《刑法》,懲罰的方式也不隻有坐牢。咱們鐘家說是個家族,但算起來,也可以稱為家族企業了。企業有企業的規章製度,二房這件事,算不算監管不力?”

“算!”鐘洪意在一旁做捧哏。

“算不算工作疏忽致使合作方遇難死亡?”

“算!”鐘洪硯跟著姐姐喊。

“算不算知情不報害直屬領導受了重傷?”

“算!”這次開口的是鐘老三,女兒和兒子都幫著鐘母說話,他就算不發聲,也會被人視作與鐘母是一派的,與其被人誤認,倒不如就這樣直接從了吧!

“既然如此,我按照一般企業的規定,撤職並讓他依法上繳屬於企業的財產,是不是合情合理合法?”鐘母問。

“是。”這下是眾人一同開口,大家都發現情勢已經完全站在鐘母這一邊了。

“好,那我尊重家主的意思,廢除二房一身法力,將其名下財產一半充公,三成留給妻子女兒,並將人送到執法部門說明情況,由法律來判定他是否需要服刑,這處理恰當嗎?”鐘母問。

自然恰當,沒人有意見。這樣的處理,既能給巫家和天師界一個交代,讓他們看到鐘家的大公無私,又沒有遷怒旁人,還沒有動私刑傷害鐘老二的身體,處理得太妥當了。

唯一覺得不恰當的是鐘家主,他開始琢磨,那句“尊重家主的意思”是怎麼得出的結論,他一開始是這個意思嗎?

不過鐘母說完鐘老二的處罰後,他的眼睛完全不疼了,看東西也清晰不少,四個重影都變成兩個了,舒適不少。

處理完畢後,眾人散去,為晚上的祭祖活動忙碌起來。

鐘母坐在椅子上,神色相當疲憊。她忙了一整晚,家主剛好些就又要處理這些雜事,實在是累了。

鐘洪倩有些茫然地站在大廳中間,她這次來是做好了被處罰的心理準備,就算被送到巫家,封了法力丟到鬼窟中也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