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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般說辭,他倒是不禁一怔,思忖著關於她口中半個朋友的界限。
若是人人都說成他的朋友,豈不是天下都亂了套?身份尊卑有序,自是不能跨過那道鴻溝。
遂回絕:“虧的是在冷宮。”
李姝茵被他激的迷迷糊糊,隻能當他是七竅玲瓏心思,她肯定猜不透徹。
不過這人瞧著年紀與她不相上下,偏這渾身氣質顯得年長嚴肅,倒使得她頗為拘謹。
幸而想起手中提盒,她忙舉起遞到他眼下,軟糯的嗓音裡是藏不住的欣喜:“昨日宮裡邊送了吃食來,想來你替我畫畫一定辛苦,這昭日宮裡十分拮據,我也沒有好東西贈予還報,便分了些過來,可莫要嫌棄。”
提盒舉在半空,兔毛邊裹著袖子隨著動作微微下滑,露出白嫩的皓腕左右晃動,讓人難以集中注意,頻頻會被牽引而去。
李姝茵他發著愣,好奇的貼近他,想要看清他眼中景色,探查出到底是什麼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料因著連日落雨,竟生出些青苔,害的她腳小一滑,不受控製的向前栽去,眼前浮現一片白色的衣角,情急之下她沒了思考,竟直接伸手拽住那外袍狠狠的砸了過去,落入了一個帶著淡淡藥香的懷裡。
不同他性格冷冽淡漠,他的懷抱竟出人意料溫暖。
.......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馨香,毛領有意無意的劃過他的下巴,帶來陣陣瘙癢。宋演難耐的仰頭,雪白色的長頸在日光之下格外的醒目,二人相貼,懷裡的人僵著身子一動不動,但藏在發間的玉耳卻微微泛紅,
宋演背靠著門扇,右手拽著李姝茵的後脖頸的毛領,像是提著貓似的將她輕鬆拽起,幾乎是用丟的姿勢將她扔在在了一邊,蹙眉看不清喜樂:“站好,當心。”
他接過提盒,熟悉的模樣映入眼簾,盒中飯食的香味隱隱鑽出,讓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李姝茵羞紅著臉,悶聲回應:“抱歉,又讓你見笑了。”
從第一次見起宋演便覺得這李公主是個不太聰明的主兒,這兩天的事也佐證了她實在單純,全不像一個從小在深宮中長大的公主,反倒像是活在庇佑之中,懵懂無知,不諳世事。
宋演將提盒還給她:“我不用。”
李姝茵匆忙解釋:“這是謝禮,莫不是嫌棄我?”
宋演無聲的歎了口氣,“本宮身子不適,食不下咽,與我便是暴殄天物。”
總不能告訴她,這食盒是他讓阿福送去的?
的確,他是有私心,李公主不知道他的身份,隻當他是尋常皇子般對待,很容易讓他捏住把柄。再者他並非完全堅信這李公主單純無暇,若果真隻是她悉心裝扮的假象,那定與坤寧宮的人脫不開乾係。
怎料他這一句話反倒是打開了李姝茵的話匣子,她滔滔不絕便說起來:“越是身子不適,越是著了寒,那便越是要補一補,你我境遇差不多,嬤嬤總同我說,要當心著身子,不可受涼發熱,因著無藥可醫,一旦生疾,那可真有的受。不要再推辭了,你就收去吧,無非是幾碟吃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金銀財寶、人參靈芝。”
“燕國人生性大方,你不必在意。”
她說了半晌,少年仍不為所動,隻是鬆了手上桎梏,好讓她將食盒拎進去。
李姝茵轉了個身,跨過門檻,接了上話:“你幫了我的忙,我們二人又離的相近,你來的又遲,我自然要照顧著些你,不過......作為回報,你可以和我說說這皇宮裡的事兒嗎?”
宋演眉眼微動,眼底劃過一絲了然,果不其然還是帶著目的,哪有那麼多莫名的善意。
即使他是太子,也因為他是太子。
“今夜宮中大擺宴席,迎接燕國皇後來訪。”
他靜等著,欣賞李姝茵即將傷心大哭的模樣。
卻不料她毫不受影響,將食盒放下,發髻上朱釵搖晃,杏眸裡淬著濃厚的笑意,脆生生道:“你騙我。”
宋演抬眸,憨態可掬的少女雙手背負,一副早就猜到的模樣。
“你騙我,你一直在冷宮裡邊,哪來的消息。”
宋演默不作聲,黑瞳深不見底。
李姝茵又道:“我十一歲來的慶國,現今是一十六歲,先不說昭日宮消息閉塞,就是這方圓一裡,可能都碰不著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隻道是皇宮裡的世外桃源,哪裡來的宮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