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宮(1 / 2)

【1.拜訪】

溫池還未走近, 那些人便注意到了他。

“溫公子, 你來了。”看起來狀態最不好的張彩繪居然率先開口,她趕忙讓宮女將自己扶起來, 蒼白的麵頰上扯出一抹極為虛弱的笑容,“你還病著, 怎麼能自個兒就出來了呢?”

溫池心說我這不是出來趕你們走嘛。

結果下一刻,張彩繪話鋒一轉:“溫公子隨意派個宮女太監來接我們進去便是了,不用勞煩溫公子親自跑一趟。”

溫池:“……”

身旁的若芳低著頭小聲呸了一下:“多大的臉,什麼話都敢說。”

溫池還真沒想到張彩繪的續航能力這麼強,他看向張彩繪毫無血色的臉, 非常公式化地問道:“張夫人可覺得哪裡不適?”

張彩繪笑著搖了搖頭:“方才隻是有些頭暈,沒什麼大礙。”

哪知道她的話音剛落,她身旁的宮女便氣鼓鼓地抱怨道:“我家夫人和眾夫人一起好心來看望溫公子, 溫公子不領情也就罷了, 竟然讓我家夫人和眾夫人在外頭乾等著, 若不是等了那麼久,我家夫人怎會中暑昏倒……”

宮女都快把話說完了, 張彩繪才嗬斥道:“琉璃,住嘴。”

宮女道:“可是夫人……”

張彩繪聲色俱厲:“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聞言,宮女頓時猶如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霎時沒了聲。

張彩繪見狀,扭頭看向溫池, 原本神態嚴厲的臉上無縫切換的掛起了不久前那溫和無害的笑容, 她略顯歉意地拂了拂身:“溫公子, 小女管教無方,才叫下人在溫公子麵前說出這等話,小女回去後定當狠狠的責罰她,還請溫公子勿將這事放在心上。”

溫池:“……”

他眼睜睜看著這主仆倆一唱一和,鬱悶得很,思慮片刻還是準備解釋一下。

然而溫池還未來得及出聲,身旁的若芳便已迫不及待地冒出頭:“你主子還沒說什麼,你這個下人卻是來倒打一耙了。你家夫人是好心,難道我家公子就不是好心了嗎?我家公子生怕將風寒傳染給各位夫人,寧願自個兒在榻上病著也不出來見各位夫人,哪料到我家公子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若芳不知何時變得這麼牙尖嘴利,說話就跟吐豆子似的,那些明嘲暗諷的話源源不斷的從嘴裡往外蹦,懟得那個宮女一愣一愣,也懟得在場所有人都紅了臉。

儘管若芳說話時的目光是落在宮女身上,可是她的炮/火無差彆的攻擊了在場每一個人。

尤其是張彩繪,似是沒忍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溫池有些頭疼地說:“那個……若芳……”

“公子,你就彆勸奴婢了,今兒哪怕被你責罰,奴婢也要說。”若芳說著,猛地哽咽了一下,刹那間眼眶和鼻尖都變得通紅,她兩眼包著淚水,擰起的細眉裡寫滿了無儘的委屈,“公子,你都病得那樣嚴重了,可她們執意要來見你,甚至見不到你就不走,她們可曾為你的身子著想過?倘若她們早些走,你也不用拖著病重的身子來受一個下人這樣的汙蔑。”

說完,若芳仿佛再也受不了那委屈,雙手捂著臉小聲的啜泣起來。

溫池欲言又止:“若芳……”

若芳哭道:“公子心地善良,從未想過這些事,哪裡明白奴婢的委屈?”

溫池:“……”

他隻想為若芳豎起大拇指。

若芳哭得傷心,張彩繪等人卻沉默下來。

尤其是攙扶著張彩繪的那個宮女,同為女人,她哪兒能不明白若芳的心思?可是眼見若芳哭得這麼忘我,她真是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隻有被氣得咬牙切齒的份兒。

張彩繪和其他夫人的臉色不比那宮女好看到哪裡去,她們看了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若芳,又看了看精神抖擻地仰頭望著天的溫池,也被氣得直笑。

瞧那唇紅齒白的長相……這是病重之人該有的模樣嗎?

那個宮女淨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張彩繪從小到大過得順風順水,除了嫁入東宮後連太子殿下的麵都沒見著外,還是頭一次栽了這麼大的跟頭,那股強烈的羞恥感從腳心爬上來,眨眼間便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自認好心好意領著姐妹們來看望溫池,順便拉下家常,結果溫池非但不領情,還讓一個下等的宮女如此羞辱她們。

太可恨了!

這個姓溫的不過是僥幸被太子殿下看了兩眼而已,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嗎?腰杆還沒挺直便在她們麵前擺起了架子,甚至三番五次的將她拒之門外。

張彩繪越想越氣,她何曾在同一個人那裡接二連三的碰壁?也就這個姓溫的敢這麼對待她了……

溫池眼睜睜看著張彩繪表情中的怨氣越來越濃鬱,後麵到了已然掩飾不住的地步,他連忙拉了一把還在哭泣的若芳,正糾結著如何把這些人趕走。

法子還未想出來,卻聽得不遠處響起車軲轆在地麵上滾動的聲音。

顯然張彩繪等人也聽見了這聲音,一群人齊刷刷地扭過頭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隻見一輛用金色帷幔裝扮得金碧輝煌的豪華馬車緩緩駛來,在陽光下散發出金燦燦的光輝,要不是馬車旁邊跟著個朱公公,溫池還以為是哪個天神下凡了。

不過光是一個朱公公便足以嚇唬住張彩繪等人了,剛才還氣得臉色鐵青的她們紛紛在一瞬間宛若換了張臉一般,笑盈盈地望向朱公公,那溢滿希冀的目光還真像是在看一個下凡的天神。

不等朱公公和馬車靠近,張彩繪趕緊理了理衣裙,首當其衝地迎了上去:“朱公公……”

剩下的話還未說出來,卻見朱公公連瞧也沒瞧她一眼,麵無表情地揚起手。

張彩繪一愣,聲音戛然而止。

朱公公收了手,在眾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徑直走向溫池:“溫公子。”

溫池心裡已經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朱公公下一句話便是:“若是溫公子準備好了,那便上車罷,太子殿下已經在車內等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溫池的錯覺,那些女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紮了過來,他看了眼將窗簾拉得嚴實的車子,頗有些掙紮地問道,“朱公公,太子殿下這是要出宮嗎?”

朱公公道:“溫公子不必多問,去了便知。”

溫池:“……”可是他不想去啊啊啊!他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就尷尬、就無法直視時燁的臉!

張彩繪似乎看出了溫池的猶豫,當即心思活絡起來,可她還是有些許顧慮,掙紮片刻,在被身後的宮女輕輕推了一下之後,便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到馬車前福了下身:“太子殿下,溫公子感染了風寒,身子不適,若隨太子殿下出宮的話隻怕會傳給太子殿下。”

話音剛落,朱公公臉色一沉,驟然回頭:“大膽!”

張彩繪嚇了一跳,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

朱公公像是被張彩繪自作主張的行為氣得不輕,抱著拂塵走過去,瞪圓了眼睛,氣急敗壞道:“太子殿下的決定豈是你能乾預?你怕是不想活了!”

張彩繪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瘦弱的身子抖得像篩子:“太子殿下饒命,小女、小女隻是關心則亂,害怕溫公子的風寒傳給了太子殿下……”

朱公公指著她的手直抖:“閉上你的烏鴉嘴,太子殿下身體康健,好得很,你少說這些晦氣話!”

張彩繪被朱公公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整個人都懵掉了。

她來到東宮有些時日了,卻從未見過太子殿下,倒是聽說了不少太子殿下的傳說,可她不相信太子殿下是那麼殘暴的人,就算是,她也要努力接近太子殿下,她可不想一輩子在這宮裡守活寡。

原本她還對太子殿下抱有幻想,以為自己能在太子殿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然而這一刻,羞憤的情緒爬滿了她的整張臉。

太子殿下怎麼可能這樣……

剛才那個姓溫的才羞辱完她,這會兒又縱使朱公公羞辱她。

其他夫人見此情況,也心驚膽戰地縮到了一起,唯恐不小心惹禍上身。

就在這時,一道冷淡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朱賢。”

朱公公立馬換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奴才在。”

馬車上的簾子被掀起來,車窗裡露出時燁完好的半張臉,他臉上儘是冷漠,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甩給朱公公,低沉的嗓音裡挾有明顯的不耐:“你何時這麼多廢話了?”

朱公公誠惶誠恐:“奴才知錯。”

說罷,朱公公扭頭便要催促溫池上車,哪知道他還未張口,張彩繪便已跪行至馬車跟前。

張彩繪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歡喜之情,她仰起頭,雙目晶亮地望著時燁那半張臉,稍微按捺住心中的激動道:“感謝太子殿下相信小女,小女不是有意說道太子殿下,小女也是關心太子殿下,因為溫公子實在病得嚴重……”

溫池聽完張彩繪絮絮叨叨的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張彩繪以為剛才時燁訓斥朱公公是在替她說話。

不過這麼一想,貌似是有那麼點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