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頭發(1 / 2)

第69章

溫池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在逃跑時差點被綁匪抓住,結果在千鈞一發之際遇見了時燁,時燁身著雪衣、戴著半臉麵具,在月光之下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他輕輕一揮手,便讓那幾個綁匪頭身分離……

可時燁不是在京城嗎?

從京城到晉州需要坐三天以上的馬車,更何況時燁還坐在輪椅上,他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晉州未免太引人注目、也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很快,溫池發現他並未做夢。

若說做夢的話,剛才時燁臉臭得也太真實了,而且如此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人應當就是時燁本燁了。

溫池想起時燁剛才說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臉頰像是燒著了一般,燙得厲害,他下意識捂住嘴巴,沉悶的說話聲從指縫間透出來:“我這就去洗漱。”

說著,溫池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便要往外走——實際上他隻是覺得尷尬極了,想找個安靜之地緩解一下。

時燁道:“慢著。”

溫池立即停下不動了。

他這條件反射性的行為似乎惹得時燁輕笑一聲,隻是那笑聲很淡,不過瞬間便沒了,時燁的嗓音還是那樣冷淡:“過來。”

溫池暗歎口氣,轉身龜速挪到時燁麵前,低眉順眼,乖乖喊了聲:“太子殿下。”

時燁本就比溫池高出不少,加上這會兒溫池弓腰駝背,恨不得變成一隻鴕鳥把腦袋埋到地裡,他又比溫池高出一大截,垂眸就能看見溫池那一頭在光照中變得分外柔軟的發絲。

他抬手想摸一摸溫池的頭發,可是轉念想到溫池對他的排斥,那隻手又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手收回來。

“昨兒夜裡不是還很主動嗎?一口一個時燁喊得那叫一個順暢。”時燁頓了下,瞥向瑟瑟發抖的溫池,“怎麼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溫池:“……”

他腦海裡關於昨晚的記憶不是很清晰,他隻記得時燁救了他之後又抱著他在屋簷上飛來飛去,時燁身上很香,頭發香,皮膚更像,讓他著迷。

也不知道時燁一個不愛脂粉的大男人身上哪兒來那麼好聞的香氣。

溫池想來想去,越想越偏,他趕緊收回思緒,小聲認錯:“對不起,我錯了。”

時燁忽然弓下腰,深邃的黑眸直視溫池的眼睛。

兩人間冷不丁拉近的距離讓溫池有些不適應,不過他沒再驚慌失措地往後躲開,而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著時燁的黑眸。

時燁注意到溫池的變化,眼底的涼意散去了一些,啟唇問道:“錯在哪兒?”

溫池像極了做錯事後被班主任罰站的小學生,他的指尖在袖擺上攪來攪去,囁嚅道:“我不該在意識不清的時候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

為了給自己洗白,溫池特意強調了“意識不清”四個字,說完,他還覺得不夠,

趕緊義正言辭地補充了一句,“雖說不知者無罪,我也是在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情況才犯了那樣的錯誤,但是話從我嘴裡說出,我理所應當為自己的過錯負責。”

時燁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溫池。

溫池縮了縮脖子,總有種被時燁看穿的感覺。

“不錯,看來你離開本宮後,愈發伶牙俐齒了。”時燁道,“還有呢?”

溫池懵了。

時燁問:“還錯在哪兒了?”

溫池愣愣看著時燁說話時的薄唇一張一合,他們隔得這麼近,他能看見時燁濃密的睫毛猶如蝶翼,他能嗅到時燁身上的淡香猶如一根羽毛從他心頭拂過,他的目光定格在時燁的薄唇上,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我不該有口臭。”

時燁:“……”

這話說完,時燁臉上閃過一抹毫不掩飾的嫌棄,他迅速站直身體,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還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左枝。”

守在門外的左枝推門而入:“太子殿下。”

“備衣備水。”

“是。”

時燁沒再看溫池一眼,甩了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隻剩下溫池尷尬地站在原地,扭頭對上左枝的目光,他笑了笑說:“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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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溫池收拾完又用好早膳,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他隨著左枝下樓,走出庭院,隻見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上了馬車,才發現時燁一直坐在裡麵等待。

溫池輕手輕腳地在時燁對麵坐下,感受到馬車的前行後,他連忙看向對麵已經在閉目小憩的時燁:“太子殿下,我們這是去哪兒?”

時燁閉眼道:“收拾爛攤子。”

溫池哦了一聲。

安靜之中,他的目光在時燁的腿上徘徊了幾圈,終究沒忍住開口:“太子殿下,你不坐輪椅嗎?”

時燁道:“沒帶來。”

溫池皺起眉,猶豫著說:“可是等會兒你就這樣出去的話,豈不是會被那些人知道你雙腿已經好了?”

時燁緩緩睜眼,他的眼睛生得極為漂亮,眼窩稍寬,眼尾上挑,眼底一片清冷,好似這世間的任何事都不會使其染上絲毫情緒的色彩。

可惜那些可怖的燒痕依然爬滿了他的半張臉……

倘若時燁沒有經曆五六年前的那場

火災,恐怕這天下第一美男的稱號早就沒時錦什麼事了。

溫池情不自禁地感到惋惜,就在這時,他聽見時燁開口:“你希望本宮一直坐在那上麵?”

溫池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我隻是覺得無論太子殿下怎麼做都必定有太子殿下的理由,太子殿下隱瞞了這麼久,突然被那些人知道真相,豈不是意味著前功儘棄了。”

說話間,溫池已經腦補了一出<宮鬥大戲,失去母親支持的孤獨太子麵對受寵的容妃和人氣極高的四皇子,不得不偽裝殘疾來博取皇上的同情。

哪知道這麼一偽裝就是五六年,縱使他無數次想要站起來,也不得不壓製住內心的衝動,繼續扮演殘疾又病弱的太子……

不對。

這個狗太子一手捏死一個女人,哪裡病弱了?

那就是繼續扮演殘疾又強壯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