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又回到二十三歲,大學畢業那年。
上一秒他在遊戲裡抽獎抽到一把極品武器,正興高采烈地跟晉遠他們幾個討論待會兒去哪兒慶祝,下一秒就見馮軻舉著手機一臉蒼白地看著他。
是的。
他家破產了。
就在他抽到那把極品武器的時候,他爸正站在話筒前向全世界宣布,榮昌集團破產了。
像破產負債這種事放普通人家裡突然被告知都沒有幾個能接受得了的,何況是正在興頭上得知這個消息的何洛。
他當即就打車殺到了他爸的公司,想找他爸問個清楚。
家裡怎麼就破產了呢?
何洛從記事起就知道他沒有他哥聽話懂事,也沒有他哥聰明能乾。所以家裡的一切他都不覬覦,隻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做自己的何家二少。
他承認自己粗粗笨笨的,還遊手好閒。可家裡破產這麼大的事,他卻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他身為何家的一份子,居然要跟彆人一樣在新聞上才能得知家裡的狀況,簡直太氣憤了。
到了公司。
他非但沒有找到他爸,反而在他爸辦公司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傅薏。
傅薏怎麼會坐在他爸的辦公椅上?
何洛沒有多想地推門進去,向傅薏質問:“我爸呢?”
傅薏抬眉看了他一眼:“可能回去了。”
他隨口哦了一聲。
眼睛胡亂地在辦公司裡轉著,辦公室裡的風格還是他爸的風格,可他爸的好多東西都沒有了,一時間心裡有點不太能適應。
再一看見氣定神閒坐在他爸辦公椅上看資料的傅薏,心煩意亂地甩了一句:“你怎麼坐在我爸的位置上。”
傅薏愣了一下,微微抬頭:“你不知道?”
何洛這時已經隱隱約約覺得哪裡不對了,卻還是回了一句:“知道什麼?”
傅薏放下手中看資料的鼠標,站起來看著他,條理清晰地說:“你爸投資的幾個項目接連失利,資金周轉不開,為了不拖欠底下人的工資,已經把榮昌全部抵押給了恒薏。”
傅薏的語氣沒什麼波瀾,甚至不帶絲毫的感情,就事論事地陳訴事實。
落在何洛耳朵裡就被總結成一句話:你家破產了,你爸把公司賣給了我。
何洛瞬間被他氣得麵色扭曲,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騙人!”
他家榮昌集團可是地產界的扛把子,而傅薏的恒薏集團充其量也就是個地產界的新興公司。
就算他家破產了,再沒有錢,也不可能會把公司賣給恒薏。傅薏他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對於何洛的惡視傅薏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冷峻的容顏始終不為所動:“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但事實就是這樣。”
何洛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幅模樣,永遠高高在上的仿佛什麼也打不倒。
他憤怒地想撕破他的假麵:“你少在這裡說大話,就你經營的那個小破公司,就算我爸把公司賣給你,你有錢嗎,你買得起嗎你?!你這個惡心的變態!”
何洛越說越激動。
到後麵甚至一不小心碰掉了傅薏桌上的一疊文件。
傅薏的麵容也隨著那疊文件的掉落有了點變化。他冷著臉從桌上僅剩的文件夾裡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聲甩在何洛麵前:“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你爸就是把公司賣給了我這個變態。”
何洛拾起那份抵押合同翻到末頁,看到他爸的親筆簽名時,眼睛一刺,拿著合同的手都在抖:“不可能,我不接受,我爸不可能這麼糊塗!”
天底下的房地產公司多了去了,他爸隨便挑一個也好過賣給傅薏!
傅薏可是曾經對他做過那種事的人,他爸怎麼可能把公司賣給傅薏!
何洛顫了顫牙,說什麼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去找我爸,不讓他把公司賣給你這個變態!”
對,找他爸去!
他爸可是說過,以後有機會會幫他找回他在傅薏哪兒受了欺負的場子。
現在這個討要這個場子的機會不就來了。
他越想越覺得有理,拿著合同就要跑回家。
“你去找,儘管去。”傅薏一直冷冷地看著他的舉動,見他要去找他爸也不阻攔,“就你爸做的那幾個項目連三分之一的資金都回不來,銀行都不敢放貸接手,現在除了我這個變態,誰敢要你們家這破爛攤子。”
何洛霎時間被傅薏說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這塊料子,對家裡的生意一概不問。所以他也不知道公司竟然艱難到了無人敢接手的地步。
他以為就算家裡破產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也怎麼樣也不至於把公司賣給傅薏手裡的小破公司,但是事實擺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何洛頓時眼睛都紅了。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接收他家的公司,卻唯獨接受不了這個人是傅薏。
為什麼會是傅薏,怎麼就是傅薏呢?
他曾經發過誓,風水輪流轉,等他大一點了,有能力了,一定要讓傅薏好看!
這風水還沒轉起來,他還沒在傅薏身上找回當年的場子,他就吧唧一下給掉下去了。
掉下去也就算了。
現在多了這份合同,他以後恐怕還要對傅薏感恩戴德。
太難受了。
這讓他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