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8)(2 / 2)

脫罪遊戲 楚青晏 13713 字 3個月前

“什麼MOBA遊——”

對方抬頭看了嚴縉雲一眼,眼睛瞬間直了。

“有,有。”他改口說,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又是那種低級彆的貪婪。

嚴縉雲眯了眯眼,“你知道MOBA遊戲是什麼嗎?”他狐疑的問。

“我......”那男人張口結舌了一會兒,答不出,他索性彎下腰去,居然從櫃台下麵拖出了一個稱重機,“你先稱稱,稱完我告訴你。”他語氣格外的迫不及待,甚至伸出手來拉扯嚴縉雲。

嚴縉雲臉色劇變,掉頭就走。

他果斷的跨出電玩中心的大門,回頭瞧了瞧,那男人沒追出來。

這時又有三三兩兩穿著長袍的村民走進門去,嚴縉雲揣著幾分心眼,靠到門邊去偷看,他發現那幾個村民和小老板之間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更沒有稱體重這個環節,那群家夥摸出幾個透明的鑽石骰子跟老板做了交易,然後去到相應的機器前開始玩樂。

一層疑雲浮上嚴縉雲的心頭,他隱約意識到村民和他們這些外來者所受到的待遇是不同的,而這個袍子宛如耶摩村的某種象征,也成為了他們和村民之間的差彆所在。

——他得去弄一件袍子。

但袍子上哪兒弄呢?

嚴縉雲捏著下巴思考。

買是不可能買的,畢竟他沒有那些作為貨幣使用的透明的鑽石骰子。

那就隻剩兩個方法,要麼搶,要麼偷。

-

嚴縉雲最終選擇了偷。

他溜進了一家服裝批發廠,室內光線昏暗,一排排掛著鍺色長袍的衣架緊湊而雜亂的堆在大廳裡,像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蜈蚣,也沒人看管。天花板上還吊著一隻隻充氣的人體模特,吊死鬼似的重重疊疊。嚴縉雲尋思著這耶摩村除了袍子好像也不生產彆的衣服樣式,他從衣服區逛到了鞋區,看到了一雙雙堆砌成山的皮靴。

那些皮靴又長又寬,看起來尺寸能有五六十碼,嚴縉雲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他與賀瀧討論到關於趙貴腳印的事情。

從進門伊始,那股刺鼻的怪味兒就變得濃鬱衝鼻,不得不說這個耶摩村處處透著詭異,嚴縉雲退到衣物區,正預備拿件袍子就走,忽然聽到一陣車軲轆滾動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伴隨著五六串不同節奏的腳步聲。

嚴縉雲忙蹲下身,借著密密麻麻的衣架做遮掩,他聽到那邊的軲轆聲和腳步聲都停住,隨之而來的是重物搬動的碰撞聲和窸窸窣窣的捆綁聲,不知在忙活些什麼。他扶著衣架慢慢的站起來些許,悄悄的看過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眼前的光線突然間變得迷離而明亮,視野裡像是多了許多的光圈和泡沫,他用力睜了一下眼睛,景物恢複了清晰,他看見幾個穿著袍子的村民將一張圓形的轉桌板直立起來,製成了一個簡易的轉盤,轉盤上捆了一個枯瘦的老人。

那幾個村民們嘻嘻哈哈的怪笑著退開,將一些雜物踢到角落裡,在轉盤前騰出了一塊空地,後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飛鏢,分發到各個人的手上,幾個人舉手開始比劃。

嚴縉雲的麵色逐漸僵硬。

轉盤上的老人麵色蒼白,表情驚懼而悲涼,一雙渾濁蒼老的眼睛卻直勾勾的朝他看過來,仿佛在跟他無聲的道彆。

那張臉、那熟悉的哀婉的表情,曾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境裡,霸占著他的睡眠,侵蝕著他的腦子。

......

“你確定你還是堅持要告發我?”

“小縉雲,去看看你的爺爺吧。”

“真希望他沒事。”

......

“看到了嗎?”

“是你的一意孤行害了他......”

“政府不會給你錢,告不告發我又有什麼關係?”

“你的正義感不能當飯吃,隻會害死人!”

“沒錯,就是你害了他。”

......

渾身的血都在一寸寸變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

“啪”那群村民扔出了第一支飛鏢。

飛鏢插入了老人的腹部。

鮮血流出來,“滴滴答答”的在地上留下圓點,村民們興奮的又叫又跳,互相拍打著像是在鼓氣。

又一支飛鏢擲出去,插進老人的肩膀。他們將轉盤轉動起來,像是搖獎一般開始隨機扔飛鏢,一支一支又一支,有的插在了轉盤的空白處,有的則釘進老人的血肉之中。

當轉盤緩緩停止,地上已經積了一癱血跡,老人頭朝下掛在轉盤上,已經被飛鏢釘成了個篩子,其中一支穿喉而過,一支釘進了眼睛。

死透了。

村民們唏噓著湊過去,七手八腳的將老人身上的飛鏢拆下來,隨後,他們開始剝老人的皮。

嚴縉雲呆住了,他親眼看見那群村民按住老人的手臂,從指尖開始,一點一點的將人皮撕脫下來,血淋淋的裡肉暴露在天光之下。

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懼和惡心衝上他的頭頂,他深吸了一口氣憋住,用力推翻了跟前的衣架。

霎時間,整個店裡排布緊密的衣架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著的傾倒,發出“嘩啦啦”的巨響,嚴縉雲趁亂瘋了一樣的衝出去,刀刃在他的掌心舞出了寒泉般的白光,他奔至跟前,須臾割斷了老人身上所有的捆繩,將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背到背上,撞開了幾個狂怒的村民往回急奔。

“我帶你回家......”他口中嘶啞的喃喃:“爺爺,我帶你回家!”

昏暗中,他居然找不到來時的路,眼前都是淩亂反倒的衣架,頭頂的人體模特來回晃蕩著,帶著詭異的重影。

他死死的握著手裡的刀,掌心冰冷,那是他唯一的武器,是他所有力量的來源——

“小雲,不是說好要當乖孩子的嗎?”

耳畔忽然傳來了老人輕柔的聲音,帶著濕涼涼的吐息。

“把刀扔了,爺爺不喜歡你拿刀。”

青年渾身僵硬,淺色的瞳孔中像是染上了一層蒙蒙霧霾。

他依稀看見七八歲的少年站在雜草叢生的院落裡,遍體鱗傷,倔強的昂著頭,手中握著一把小裁紙刀。

老人佝僂著背,乾裂的嘴唇翕動,無聲的說著些什麼,時而伸手揉一揉少年的腦袋。

耳畔,那催眠奪魂般的低語還在持續不斷的重複著:“把刀扔了,爺爺不喜歡你拿刀。”

我扔,我現在就扔。

隻要你肯回來......你說什麼我都聽!!

他濃密的眼睫劇烈的顫抖不住,五指僵硬的鬆開。

“哐當”刀刃落在他腳下。

那一瞬間他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渾身脫力的跪倒,他看不到背後追逐而來的村民,看不到他們凶狠迫切宛如捕食者一樣的表情,隻劇烈的戰栗著,用手抱住頭。

就在那一瞬間,有人從另一個方向披荊斬棘而來,他衝破了各種雜物障礙,一把將嚴縉雲拖起,正拉著要跑。

“爺爺!”嚴縉雲驚覺,脫口而出,手中仍緊緊的拽著一個物事。那人匆匆掃了一眼,麵露驚愕,當即撿起地上的刀將那物事砍成兩段。

“走!”他吼了一聲,靠著體能優勢將嚴縉雲硬生生拖拽起來。

大廳的邊緣有些破舊衣櫃,那人奔將過去隨便拉開一個,連推帶搡的摟著嚴縉雲站進去,“哐”一聲將衣櫃門關上。

黑暗襲來,逼仄狹小的空間裡,腐木的氣息暫時蓋過了那些怪味兒。

兩人緊緊的貼著,嚴縉雲淩亂急促的呼吸在漸漸的平複,可身體仍在不停的戰栗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外頭腳步聲來來回回,漸漸遠去。

“嚴瀟。”那人終於低低的喚了一句,環住青年的手臂不著痕跡的收緊:“你還好吧?”

淡淡的藍茶的氣息像是菌絲一樣在空氣中滋生暗長。

嚴縉雲的身體僵了僵,停止了顫抖。仿佛被從某種幻境中抽離了一般,他緩慢的僵硬的扭過頸子,啞聲道:“賀瀧?”

“是我。”賀瀧的嗓音低沉穩重。

嚴縉雲又呆了兩秒,小幅度的舉起前臂,他的夜視能力還可,依稀看清了手裡死死攥著的破碎物事,瞬間懊惱的罵了句臟話。

“草!”

“你終於意識到自己抱著的是個稻草人了?”賀瀧的語氣有些無奈。

“我......”嚴縉雲丟臉的不行,他又將那玩意兒舉近了些,還是發現了異常。

“不對啊,這外麵裹著的是什麼?”他納悶的搓了搓手指尖,斷裂的稻草外麵裹挾著一層滑膩彈韌的質感。

“是人皮。”賀瀧輕聲說。

“?!”嚴縉雲猛地一回頭。

由於他們兩個貼的過於緊密,這個動作直接將他的小半張臉都送上門去,他感覺到賀瀧溫軟的嘴唇羽毛般劃過他的太陽穴、眼皮,最終落在他的眉心。

嚴縉雲當即又一次僵住不敢動了。

不止是他,賀瀧也須臾陷入了呆滯。

足足過了十幾秒,他才繼續開口說話。

“加勒比食人族,我們之前聊過的......你還記得......嗎?”

他似是艱難的後仰了一些,嘴唇離開了嚴縉雲的臉頰,但因為衣櫃裡的空間實在有限,他濕潤的吐息依舊噴灑在嚴縉雲的臉上。

明明距離聊這個學術話題才過去兩天,嚴縉雲卻沒立刻反應過來。

賀瀧的衣服太薄了......貼得太緊了......他幾乎能憑借感官描繪出背後的屬於賀瀧的肌肉輪廓,硬實有力。

他稍稍低下頭,感覺心臟遷移到了頭顱裡在瘋狂搏動,造成“笨咚笨咚”的巨響,這一刻他根本就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曖昧的氛圍在衣櫃裡雙向擴散,賀瀧的呼吸也不經意的變得渾濁急促,他咬了咬牙,仿佛是想要把一切都推上正軌,一字一句的說道:“就是我們之前在圖鑒上翻閱到的......那個摩耶大陸的王——”

這次嚴縉雲忍不了了,主動打斷了他的話語,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羞憤和惱怒。

“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頂著我!”:,,,